再生再世:語佛花開,心向明鏡,身為佛玄 2
星華將小毛球和星二送到千辰宮裡給花探照顧,帶上飄蘿和麒麟一起趕往半魂燼墟。
到了半魂燼墟飄蘿才知道,星華說的『歪門邪道』原來是他和麒麟合力尋到半魂燼墟的入口,然後兩個人將肉身和仙魂中的四魂三魄留在體內,兩人都只用半仙魂進半魂燼墟,如此才能不驚動半魂人。否則在非七月半的時間闖入半魂燼墟,又要惹麻煩。飄蘿在半魂燼墟的外面為千離和麒麟守護他們的身體,看著倆個站得筆直的人,心中祈禱他們能順利找到千離,並且將他勸說出來。他對幻姬的感情他們懂,可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她,他何苦如此為難自己,若是幻姬曉得,必然會難過,她就是為了他不受苦才入半魂燼墟,結果他反而在這裡獨自生活了萬年。
「哎……」飄蘿輕輕嘆氣。
半魂燼墟里噸。
星華和麒麟進入半魂燼墟后,立即找起千離來。他們倆人過去都曾在七月半當天進入半魂燼墟找過千離,每次找到他的地方皆不同,一萬二千年裡,他都不知道把半魂燼墟找了多少遍,天上地下,但凡他能找得到的犄角旮旯。好在,星華和麒麟的運氣不錯,並沒有找一整天,在尋了幾個時辰之後,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坐在海邊,望著平靜無波的大海。
多年未見,星華站在千離的身後,靜靜的看著他,麒麟亦是無話。外界的人何曾想到,當年那個毒舌無恥傲然絕世的佛陀天傳奇帝尊,而今是默然凝望無言天地。
「千離,她已為你在經歷不復的萬劫,不要再為難她了。」
星華的話,讓麒麟愣住,看著他,他這樣說,叫千離的心要更難受了。
看著無邊無際的大海,星華走到千離的身邊,「如果幻姬曉得你現在這樣,肯定會難過的。」
麒麟明白星華的意思了,走到千離的另一邊,贊同星華的話,「是啊,千離,你和她不是相愛嗎,聽說相愛的人能感覺到彼此的心意,我相信,幻姬在遭受天譴的時候,想到的一定是你。她肯定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你在這裡萬千年,幻姬會如此心疼呢。」
「不要為難她了。」星華一隻手輕輕落到千離的肩膀上,「捨得嗎?」
千離默默的看著海,仍舊一句話都不說。
並非他不想離開半魂燼墟,而是他不知道自己出去后還能去哪兒,沒有她之前,他覺得千辰宮就是他的家,在那裡避世萬萬年都感覺到舒服。可是,有了她卻失去她后,他忽然覺得千辰宮是個很糟糕的地方。每一個地方都有她的影子,他想到要去那個沒有她的宮殿,心中生出排斥。沒有她的千辰宮,是家嗎?如果家都不算了,他在哪兒又有什麼區別呢?半魂燼墟是她最後消失的地方,他不是沒想過,受天譴的她可能到了另外的境界,但他要去哪兒找尋他的語兒,除了在這裡等,他又能做什麼?
失去她的他,算什麼呢?
「千離,幻姬的為人我們都了解,她並非心狠手辣的人,當年半魂燼墟的屠殺對她來說,定然讓她非常自責。」她和他們不同,他們位及尊神,又有哪一個不是潛心修鍊來的,百萬年的時光里經歷的大戰又豈是她能比的,她屠殺半魂人肯定是犯錯了,但這樣的場面對他們來說,只能算小打小鬧,她在妖界魔界或者天界其他地方如此殺伐都不會出現天譴,唯一讓人嘆息的地方就是,偏偏是在半魂燼墟。在這裡,連他們都不敢滅人,她卻親手結束了那麼多半魂人的性命,如何逃得過天責降臨。麒麟看著千離,繼續道,「跟我們出去吧,如同星華說的,不要為難幻姬了,若她感應到你的悲傷,受著天譴的她該是怎樣的痛苦啊。」
星華蹲下身子,看著千離的側臉,他認識他幾百萬年了,自問算得是天地間最了解他的人。但,此時他眼中的悲傷他從未見過,失去幻姬對他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他的模樣讓他想起失去飄蘿的曾經,看著她帶著他們未出世的孩子跳下焚仙崖,那份心痛,只有他懂。
「河古渡了天劫,下月中,女媧娘娘在媧皇宮法賜御尊神印,一起去看看幻姬成長的地方吧。」星華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訴說一個很溫柔的故事,「你們不能一起攜手成長,去看看她生活的地方吧。我們偶爾一次小決定,很可能會改變很多。」
在一旁聽著的麒麟忍住想提醒星華的欲wang,他和千離能一樣嗎?當時飄蘿是跳下焚仙崖,在大家都以為她死了之後,轉生。而幻姬是被封沉,根本不知道在她封在哪兒,又要封多久。茫茫天地,哪怕他們的修為再高深也不會曉得她在哪兒。最為殘忍的是,飄蘿『死』了之後,索性星華也絕滅了希望,一顆心不抱任何希望,而千離不同,明知幻姬沒有灰飛煙滅,卻不得不進入無盡的等待時光,心中的
那份思念要多麼蝕骨才夠。這樣的希望,堪比絕望。難道星華是想勸他出去找第二個女人?想都不用想,千離不可能接受幻姬以為的女子。
千離的表情很平靜,可在他平靜的目光里,星華準確的抓到一瞬即逝的波動,道:「忘了嗎,我傷心了二百萬年,卻在一次下凡中無意救了墜入深淵的阿蘿。」
極慢的,千離將目光收回來,看著星華。他的阿蘿在凡間被找到,他的語兒難道也能意外找到嗎?
星華朝千離點頭,帶著他慢慢站起來。
「不為河古,為了幻姬,去看看她生活的媧皇宮吧。」
*
在半魂燼墟外面等著的飄蘿焦急的走來走去,星華和麒麟進去許久了,是沒找到千離還是勸不動他呢?一個腦子好使,一個嘴皮子好使,難道還搞不定一個傷心中的男人?她覺得,不管是用騙的,還是綁的,都得想辦法帶千離出來。失去幻姬他本就傷心,結果還一個人在傷心之地生活了一萬二千年,沒人陪在他身邊,指不定怎麼回憶和幻姬的點點滴滴,她和星華分開過,她懂想見一個人卻見不到的痛苦。
天色漸漸轉暗,飄蘿交握在一起的手逐漸捏緊,半魂燼墟的兩個人都是半仙魂進去的,法力自然不如平時,若是在裡面出點差池,她幫不上一點忙。
忽然,仙光閃現,星華和麒麟的仙魂回了各自的身體。
飄蘿驚喜的看著星華,「有沒有受傷?」
星華笑著搖頭,任自己的手被飄蘿抓住,「為了你,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帝尊勸出來了嗎?」
星華看向飄蘿的身後,順著他的目光,飄蘿轉頭,看到一身白衣勝雪的千離,鼻頭酸酸的,一萬二千年沒有見到他了,對他的認識雖然更多的是星華的好兄弟,可他和幻姬相愛過,看到他如此,她瞬間想到了幻姬。那個傻姑娘,因為擔心他,隻身來到半魂燼墟,將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都困進天譴里,豈會不讓她心疼。
「你要對自己好。」飄蘿哽咽著聲音對千離說道,「把該對幻姬的好都暫時用到自己身上,替她好好的享受你的疼愛。如此,才不辜負她為你做的事情。」
千離看了眼飄蘿,算是給她的招呼,什麼話都沒說,默然騰起雲,和星華三人一起回了佛陀天。
-
千辰宮。
看到千離的時候,花探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看到麒麟沖著他笑,並調侃他『出現幻眼』,才明白帝尊是真的回宮了。
「帝尊!」
花探喜極的衝到千離面前,想碰他,又不敢碰他,「帝尊!太好了,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帝尊!」
千辰宮的神侍不敢置信的看著千離,帝尊真的回來了?
「帝尊!」
「帝尊!」
千離所到之處,神侍神衛們跪了一地。
花探低頭偷偷的抹乾眼角的淚,麒麟笑嘻嘻的摟過他的肩膀,「哭什麼。在凡間,嫁出女兒時,父母會哭,你又不是嫁帝尊,有什麼好哭的。現在就哭,將來帝尊嫁人,你豈不是要哭瞎眼睛?」
帝尊嫁人?
「帝尊嫁誰?」花探感覺自己聽到了一個比帝尊回來更嚇人的消息,他們的帝尊不回來就不回來,一回來就人,嫁誰?「幻姬殿下嗎?」她不是受天譴不知在何處嗎?
麒麟拍了一下花探的胸脯,眼神示意了一下千離的背影,「你要是想他早點開口說話就不要在他的面前提『幻姬』兩個字。我說嫁人,只是打比方,什麼嫁誰,你覺得你家的帝尊現在還有人敢娶嗎?」
「怎麼沒有?」花探較真的看著麒麟,「我家帝尊是佛陀天里最厲害的尊神,多少神女想嫁他,只是他誰都看不上。」
「是是是,你家帝尊就看得上幻姬,可惜幻……」
麒麟的嘴被花探用手堵住,「你不是讓我別提幻姬殿下的名字嗎?那你怎麼提。」
麒麟拉下花探的手,白了他一眼,真是一點兒不幽默,他不過提醒他說話要注意,他這麼認真,聊不下去了。
沒有等花探和千辰宮的神侍適應千離回來,星華麒麟在第二天跟他一起啟程去天外天,小毛球和星二得知他們的父尊離開了是
在第二天,倆人吵得飄蘿頭疼。
「母后,為什麼父尊去天外天沒有告訴我?」小毛球氣憤的看著飄蘿,「父尊答應帶我去,說話不算話!父尊是騙子!」
飄蘿吃著零嘴,隨口道,「你父尊想告訴你的時候,你在跟仙女玩,他估計不想打擾你吧。」
「是嗎?什麼時候?」
「晚上。」
小毛球認真想了想,「可是昨晚我沒和仙女玩。父尊說話不算話。」
星二也氣憤的看著飄蘿,「母后,你答應讓父尊帶我去天外天,父尊沒叫我,怎麼你也沒叫我?母后你說話不算話。」
「瞎說!母后怎麼說話沒算話了,母後跟你父尊說了。」
星二委屈的看著飄蘿,「可父尊一個人去了。」如果這次他待著他去,而小毛球哥哥沒有帶上,他得多麼開心啊。哎,錯失機會啊。
「你父尊想叫你的時候,你在洗澡。」飄蘿很鄙視的看著星二,「你光著屁股的樣子想被父尊看到嗎?」
「不想。」
「那就是了。」飄蘿好像非常嫌棄的揮揮手,「你們一個個的,不是父尊說話不算話,就是母后說話不算話,其實啊,都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誰讓你們抓不準機會呢?所有啊,孩兒們,出去玩就跟娶媳婦兒一樣,下手必須快狠准,心裡要惦記著,不能等人家送上門,如果你們緊盯父尊,如何會錯過這樣去天外天玩的機會。所以,凡事不要怪父母如何,要靠自己喲,乖,退散吧。」
小毛球和星二相互瞟了眼,哼了一聲,同時轉頭不去看對方,懨懨不樂的走了出去。
飄蘿看著兩個兒子的背影,得意的笑了,小樣兒,跟她斗,還嫩了點。她是誰,她是他們的娘親,當年她耍嘴皮子賴皮搞定他們的父尊時候,他們還不曉得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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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近月,千離幾個人在七月十三到了天外天,七月十四他想去媧皇宮的後宮,被媧皇宮的神衛攔住。媧皇宮的後宮男人不得入內,在宮門裡穿過的神侍奇怪的看著千離,看到他是男人後,紅著臉避開了。千離站在宮門前站了一會兒,連後宮外面的神衛都是女的,難怪語兒關於男女之事一點兒都不知道,她在如此單純的環境里長大,自己教了她那麼多不該被她知曉的東西,結果卻沒有保護好她。
星華走到千離的身邊,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邊風景不錯,去看看。」
千離看著深深的宮門,終於說了一萬二千年來的第一句話。
「我把她弄丟了!」
她當年從西天去找他的時候,一路廝殺,重傷到了千辰宮,他清晰的記得她哭著控訴他,說他沒有在她的身邊,一路上是她一個人。
你不在,你不在!
是啊,他不在,不管是她一個人的前行,還是陪著她的神川山混戰,他不是不在,就是在旁邊默默的看著她拚鬥。他的原則在那時看著多麼傲然高貴,可現在再看,他覺得太可笑。如果知道會有今日的結果,他應該為她規避掉一切的傷害,去他的成長,去他的成熟,去他的歷練,他只想要一個幸福的語兒。
星華無言以對,他也曾失誤過將阿蘿弄丟,太理解他的心情,誰都幫不上忙,心空了。
直到河古的御尊神印被賜下,千離也沒能去媧皇宮的後宮里看一眼,麒麟曾說潛入進去,被他放棄了。進去了,做什麼呢?裡面的一磚一瓦都是陌生的,他不知道語兒在哪兒走過,不知道她在哪兒坐過,也不知道哪個神侍和她的關係最好,更不知道在沒有關於他的一點宮殿里,他又能看到什麼。
星華陪了千離一路,卻沒對他說太多什麼,這種事情誰說都沒用。能做的,大概就只剩下陪著他到處走走,讓他不要總是沉浸在思念幻姬的情緒里。媧皇宮不是佛陀天,女媧娘娘對他們的容忍也不會像他們容許彼此一般,惹惱避世之神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做得好。
河古的賜印大典很如時的舉行,場面甚是浩大,各路尊神天神大神們都來了,娘娘更是面帶笑容的法賜北古天御尊。妖嬈多姿的河古在大典上一掃妖嬈風,氣質卓群,言語行為甚端。
典畢。北古天御尊即位。
千離幾人離開媧皇宮后,高聳入雲的媧皇宮門口慢慢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聖光普照天地,整個身子沉浸在奪目的金光里,一雙美絕無雙的丹鳳眼靜靜的看著遠去的白色身
影……
遠離媧皇宮的千離忽然停住飛行的祥雲,轉身向後看,除了高入雲中的媧皇宮,再無其他。
麒麟問,「怎麼停下來了?」順著千離的目光看過去,什麼人也沒有啊,他不會是覺得幻姬殿下在後面看著他吧?他偷偷在媧皇宮裡找過,幻姬不在。除了幻姬會送他,還能有誰?女媧娘娘?開什麼玩笑,河古的賜印大典辦得很是盛大,可也只是河古的事,他們都只是來見證的,看看就罷了,娘娘從現身到離開就看過他們一眼。星華不同,託了倆兒子的福,娘娘居然賜了小毛球和星二一人一間聖物,保佑倆小孩兒平安成長。幻姬被天譴,娘娘就算避世居在天外天,怎會不知道自己親封的幻姬殿下出了什麼事。她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還能指望娘娘說什麼呢。費心費力的想教導一個出色的女媧後人出來,結果卻受天責無盡,她的心,怕不會比帝尊好受多少。
「走吧。」
河古難得沒有嬉鬧,「到我那去喝點小酒。」
四個男神騰著祥雲飛往北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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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
星華和麒麟帶著千離離開半魂燼墟后,他們打開的入口關閉,封閉的半魂燼墟里出現了被他們錯過的聖景。
普照天地海陸的聖光從天空撒下,將整個半魂燼墟照亮,連深不見底的海水都被照亮到深處,海水裡飛出的半魂人全部站到草地上,對著空中徐徐飛下的一個絕色聖光天神行跪拜天地大禮。
一片閃著金光的花瓣落下,觸地化成了一個個的半魂人,草地上的半魂人頓時多了許多。
「多謝娘娘!」
看著深深的燼墟天海,女媧娘娘的天印赫然大亮,一束光芒直射海底,平靜的海水開始掀起巨浪,一個漩渦跟著聖光卷向深海。漩渦和巨浪在海面上形成一朵巨大的語佛花,許久之後,海水深處大亮,一個白色的身影慢慢的從海深處浮上來。
女媧娘娘慢慢的抬起雙臂,從語佛花花心飛出的女子緩緩的落到她的臂彎里,女子雙目緊閉,墨發飄飄。
看了一眼被自己抱住的女子,女媧娘娘朝燼墟天海吹了一口聖靈之氣,一時間地動浪掀,待一切歸於平靜后,原本飄浮在天空的燼墟天海和草地大陸調換了,陸地飄浮在天空,大海沉在下面。
空無海,海則終。海終,責盡。
聖光開始聚攏,跪在草地上的半魂人齊呼,「恭送女媧娘娘!」
女媧聖光消失在半魂燼墟后,天地間唯一寧和的地方終於恢復了真正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