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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白摩花開,心似琉璃,身似菩提 1

  輕微的疼痛感中,幻姬慢慢的睜開眼睛。印入眼底的,是一小片算得白皙的肌膚,移了移目光,看到一個下頜,隨著目光的上移,幻姬輕而慢的抬起頭,看到緩緩打開眼睛的千離。因為疼痛太甚,她的唇血色一直沒有恢復,臉上的紅潤也欠得厲害。雖雲發略顯蓬鬆,而意態幽閑純美,盡染楚楚可憐之致。 

  眸下女子,讓千離真正的懂了一個舊詞,何謂我見猶憐,大抵就是他此時看到的幻姬這樣吧。不論男女,他素不會輕易的同情或是憐惜誰,世間行走,多得是可憐之人,憐之不盡,唯有自己變得強大。可懷中的幻姬,他卻憐她憐得想保她久久安寧。 

  「還疼嗎?」輕輕的,千離問道。 

  幻姬微微點頭,「有點。噸」 

  看著帝尊精緻無雙的臉,幻姬的鼻尖開始發酸,當她的目光落到他眼裡時,那酸澀的味道刺痛她的感官,眼眶裡浮起清清的濕意。帝尊再怎麼打擊諷刺她時,她只是惱火的欲哭無淚,可從沒因被嫌棄而哭鼻子。受到帝尊溫柔相待時,還是他這張臉,還是他這雙眼,但她就是止不住淚眼朝外涌。 

  一手摟著幻姬,一手被她的蛇尾纏繞著,千離騰不出多餘的手來安撫幻姬,看著她蓄上淚水的雙眸,慢慢低下頭,用額頭抵著她的,鼻尖輕輕的碰著她的小鼻頭。 

  「別哭好不好,你曉得的,我不會哄人。」 

  以前數不勝數的神女仙娥被他氣哭,看著她們或低泣或大哭或忿哭,他都完全沒有感覺,哭就哭吧,女人遇到什麼不稱心的事情除了哭沒有別的反應,他已司空見慣,早練了一副鐵石心腸,眼淚比鮮血更難打動他。他,是個不相信眼淚的人。可幻姬的眼淚,看得他的心都擰了。 

  「我沒聽說誰生來就會哄人。」 

  不會的,他可以學,他不是帝尊么,智商那麼高,這點小事難道還能難倒他。 

  有那麼一瞬間,帝尊覺得,難道劇烈的疼痛還能把人的反應給弄得變快嗎?總是一副蠢蠢傻傻純樣兒的小妮子居然還能回他一句這樣的話。 

  「不想學。」 

  幻姬眼中的淚水更多了,那一層層加滿的晶瑩讓千離覺得她腦子裡是不是裝的都是水,要是這把沒給她止住,是不是會流個一晚上。 

  「大男人沒事學哄女人做什麼。」千離覺得幻姬的要求實在是突然,五百萬年來他就沒覺得自己會在意過哪個女人,既然不會出現女子在他身邊,學哄人不是浪費精力嗎?哄人就是騙人,他不想說謊話。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抱著女人騙來騙去那是找揍。「你是我的幻姬,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哄騙人的話,不適合你聽。」 

  幻姬的嘴角輕輕的勾了一下,斂起笑容后,沒忍住,又彎起了嘴角,「你還說不會哄人。」這樣的話他都說出口,根本就是哄人高手。 

  「這算哄嗎?」千離問,「本尊不過是實話實說。」 

  他用的東西,住的地方,哪一樣不是與眾不同的好。自然,他瞧上的姑娘,那也肯定是三十三重天里,不,天外天和三十三重天里最好的姑娘。雖然她現在是笨了點,但他會給她時間,人家星華那口子都能從獃獃變成現在動不動就口出哲理的世后,他家這個比飄獃獃九萬歲的水平高多了,要成為一個聰慧的女子不在話下。他的,能不好嗎! 

  幻姬的心,暖了,甜了,用手輕輕的捶了千離一下,眼中的淚漸漸倒回去了。 

  看到幻姬沒哭,千離安了心,柔聲道:「把蛇尾打開,給你查查傷口的情況。」 

  聞言,幻姬鬆開纏繞在帝尊手臂上的蛇尾,由他將她的身子放平,乖順的趴在美人靠上,后腰上隱隱的還有些持續的疼痛,但已能承受。若是不去在意,還能忽視那種疼的感覺。只是她沒想到,只是不禁口,竟為自己招來了這麼慘痛的經歷,若是早知,便是頓頓喝粥她也不會亂吃東西。 

  索性幻姬傷口的潰化千離發現的早,經過一個下午,恢復了正常,若是過上十天半月再發現,她就不是疼半天便好了。將束緞包紮好之後,千離從旁邊拿過幻姬的衣裳,將僅著了貼身小衣的她半抱半扶著坐了起來。 

  「花探也快回來了,穿好衣裳出去吃飯吧。」 

  幻姬心有不安的問,「花探真君做的嗎?」 

  「嫌棄?」 

  幻姬很想說,不是嫌棄,那是非常嫌棄。花探真君做的東西,感覺真不是一個有正常味覺的人能吃下去的。明著不能說花探真君做的不好吃,拐著彎委婉的表達一下應該很有必要。< 

  「帝尊,你學世尊做做飯吧。」 

  「關於這個,我們已經討論過。」 

  千離將幻姬的外裳和中衣放到一旁,拿著她的裡衣抖開,放到她的手裡。燒菜這類事情,在三十三重天里很少見,尤其是一個男神做飯。如果不是世后這個人水平太低,他覺得怎麼也輪不到星華練了一手好廚藝來顯擺。星華他,肯定是被逼無奈,徒弟是自己收的,餓死了在他的手裡忒丟臉。幻姬不懂,他的幻姬肯定比飄蘿聰明,學烹飪,定然能漂亮的出師。 

  拿著裡衣的幻姬沒有反駁,她記得上次和帝尊說起學燒菜的結果,帝尊的態度很堅決,他不會去學。可是…… 

  「做飯時的男神特別吸引人。」 

  她不覺得帝尊做出來的東西能比花探真君更難吃。帝尊這麼自傲的人,按照他的性格來說,如果做不出一道菜的極致味道,他應該不會放棄。因為是帝尊,他出手,必然要稱王。只是他不想學而已。 

  千離看了看幻姬片刻,似帶著一點兒回味的感覺,「不穿衣裳的仙子也特別吸引人。」 

  手裡拿著裡衣忘記穿上的幻姬低頭,刷的臉紅,飛快的把裡衣穿上,束好。又默默的將旁邊的中衣拿過來,穿上。外裳因為過長,不得不站起來才能穿整齊,蛇尾因為疼痛盤纏得太久,立身而起時,如人的腿久盤發麻一樣,不得力。 

  「啊。」 

  瞬間,千離出手扶住了幻姬的身子。她站著,他坐著。白色的廣袖因傾斜的手臂滑下一截,幻姬低頭看著千離道謝,目光不經意的看到了他的手臂,上面布著一條條的紅痕,很是醒目。 

  幻姬心驚,立即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無礙。」 

  見幻姬站穩,千離鬆開手。幻姬卻不信,放下手裡的外裳,拉過千離的手,將他的廣袖掀起,「另一隻也這樣?」 

  千離默然,欲收回手,幻姬略加用力,抓緊了。他不答,她自己拿過他另一隻手查看,手臂上一個紅點都沒有。略微一想,幻姬猜測了。 

  「這只是被我蛇尾纏住造成的,對么。」 

  她痛得厲害時,蛇尾盤卷的力度控制不了,會本能的用最大勁兒扭緊,以期能減緩疼痛。他被自己纏了一個下午,若是自己再長大些,他這條手臂都能被她強勁的蛇尾卷得節節斷裂。看著帝尊的手臂,幻姬心尖絲絲顫動,連抓著他手的柔荑都不敢再用大力,生怕抓疼了他。 

  「葯放在哪兒了?」幻姬問。 

  「我沒事。」 

  幻姬對視著千離的目光,特別輕的放下他的手,朝門口走,聽到背後的動靜,停身轉回,看著已站起來的帝尊。 

  「坐下!」 

  一剎那,千離愣了下。幻姬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他忽然……就不動了。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不呵非斥,可就是輕輕的語氣裡帶著不怒而威的感覺,認真嚴肅的表情拿捏的十分到位,這樣的端雅尊貴之氣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也非一年兩年能在一個人的身上生成得如此自然,三十三重天里哪怕是成熟的上古神獸後裔神女也未必能有她這樣渾然天成的冷貴感。不是嚴厲兇狠的表情,不是高聲斥責的語氣,卻能讓人軟服下來,順著她的話。媧皇宮和時光,讓幻姬有著別人沒有的氣度。緩緩坐下的千離非常的清楚,眼前的幻姬還遠遠沒有到達她最輝煌的時候,若經過無極時光萬萬年的淬鍊后,他的幻姬會散發出萬丈光芒,讓人莫敢仰視。 

  看到千離坐下,幻姬很滿意,走了兩步,發覺自己沒穿外裳,連忙折回到美人靠前,指尖勾起衣裳很快的穿好,看著她的動作,千離嘴角無聲的勾了起來。 

  束好腰帶之後,幻姬面色平靜的走出寢宮,天曉得她心裡緊張的不行,剛才竟然叫帝尊坐下,他居然也乖乖聽話的坐下了,字說出口不久后她心裡就害怕了,怕帝尊給自己來一招反擊。他這個人,脾性不好琢磨,稍微不注意就能招惹他不滿。凡間有雲,伴君如伴虎。三十三重天里一定是伴尊如伴狼,不對,就是狼,還是頭千王之王的狼王。 

  幻姬走出寢宮的門口,神侍立即走上前。 

  「幻姬殿下。」 

  幻姬隨即吩咐,「去拿些治療外傷的葯來。」 

  「外傷?」神侍抬頭看著幻姬。 

  「嗯,修復擦傷勒傷那種。」 

  「是。 

  」 

  幻姬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神侍將修復外傷的仙藥端給幻姬,輕聲問道:「殿下,需要我們伺候您嗎?」於神侍看來,如果帝尊和幻姬殿下獨處一室的話,受傷的肯定是幻姬殿下,他們的帝尊大人早就過了受傷的年紀,也就只能在書卷里能看看帝尊小時候廝殺受傷的記載了,莫說如今的帝尊,早在萬萬年前,他們的帝尊就擁有讓別人受傷而自己毫髮無損的修為。 

  「不用。」 

  幻姬進了寢宮后,看到千離還保持坐下去的姿勢,忍不住的,輕輕笑了。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將他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放著,撩起他的廣袖。這時的她才發覺,帝尊的衣袖被她的蛇尾纏出了印子,不深不明顯,她知道不是因為自己的力量不夠,只是帝尊衣料太好,從識至今,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衣裳上出現褶印。 

  「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只管將我的蛇尾拿開,莫要讓我傷了你。」 

  「還有以後?」 

  幻姬轉頭看著千離,「時光這麼悠長,誰知道以後我還會遇到什麼呢?三十三重天我肯定沒有帝尊你熟悉,可就來了這麼能數的清的次數就讓我幾番受傷,往後的日子,我不做那一程風順的美夢。」她非不長記性的人,每一次經歷都會在她的腦中留下印記,助她成長。 

  說完,幻姬拿過藥膏,用指尖挑出來一點點,手法輕輕的給千離抹上,每一下都很小心很專註。這些傷是她留下的,她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傷到帝尊。 

  藥膏敷上去之後很清涼,千離看著拂在自己手臂上的纖指,這點兒傷在他的眼中實在不值一提,跟沒有一個樣兒。可看到她緊張的目光,他第一次覺得受傷這種事情其實還有點趣。 

  「等我再長大些,受傷時,帝尊你可千萬記得離我的蛇尾遠一點。」 

  千離問,「你還要長多大?」 

  幻姬想了想,回道:「還要長高點兒,臉可能還得長成熟點兒,真身蛇尾長得會很明顯。」看了眼自己裙下的蛇尾,繼續道,「聽娘娘說,我的蛇尾完全長成時,是金色的。現在的蛇尾還太短,以後會變長變得有非常力量。」要是那個時候纏著他,就不是纏手臂是纏著他整個身子了。她,不想傷害任何人。或者細化些說,她不想傷害帝尊,儘管他打擊她諷刺她的時候口下不留情,但那也只是嘴巴上毒,真在危急關頭,帝尊從沒有撇下過她一回。當然,她覺得他之所以沒有丟下她,是因為自己聰明,若她不是個天定聰明的姑娘,哪裡能鬥智成功讓帝尊幾次出手相救呢。 

  敷好一邊之後,幻姬把千離的手臂翻過來再敷另一面,越敷越自責。 

  看著幻姬漸漸蹙起來的眉心,千離的聲音輕輕的,「沒有以後了。」 

  幻姬專心的為帝尊敷藥,一下也沒注意他說的什麼,待挑藥膏的時候抽空轉頭看著他,問,「嗯?」 

  「沒什麼。」 

  過了一會兒,房間外面傳來花探真君的聲音。 

  「帝尊,我回來了。」 

  幻姬停了下手,沒說話,繼續為千離敷著葯。不想,千離也沒出聲,只是看著幻姬。 

  在門外的花探真君等了等,沒聽到裡頭有動靜,又喊了一聲,「帝尊,我回了。」結果,裡面的人還是沒出聲。花探真君不免擔心,是不是帝尊和幻姬殿下在裡面出了什麼問題?雖然這個可能性委實不大,可萬一呢?有道是,什麼事情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昨兒殿下叫得讓人心揪不已,裡面是個什麼情況,真不好猜測。心中擔憂,一咬牙,冒著被戳瞎的危險,花探真君抵著食盒走了進去。 

  「啊!」 

  花探叫了一聲,將頭迅速的撇向一邊,「我沒看到什麼。」 

  看了眼花探,幻姬輕輕笑出聲,「呵,花探真君你可以看。」她和帝尊之間又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他看又有什麼關係。 

  花探連續不斷的搖頭,「不看。那個……我就是擔心帝尊和殿下,我是誤闖。」走到門口,千離的聲音響起,嚇得花探差點兒奪門而逃,好在聽上去帝尊沒有不悅。 

  「跑什麼。她讓你看你就看。」 

  拎著食盒的花探怔愣了片刻,剛才跟他說話的是人是帝尊吧?帝尊讓他聽幻姬殿下的話,這是什麼情況?花探將帝尊的話理解為在跟他說反話,帝尊一向有著『唯我獨尊』的霸氣,別說順著女子之意,就是天界里幾位老大想找他幫忙那也得看他的心情。幻姬殿 

  下一句話帶笑的話,帝尊能認真?不可能。 

  「帝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擔心你們。」花探都想哭了。他們倆在房間里相親相愛他沒意見,可明明聽見他說話,為什麼不出個聲啊,吱一聲真就那麼沒空?人就是放個菊部放點什麼東西出來,那還有點聲響呢。 

  幻姬瞟了眼千離,「你看看你平時的風格,把人嚇的。」 

  千離轉頭去看花探,「轉身。」 

  花探木雞般的轉身,一直保持低頭的姿勢,看著自己的腳尖。 

  「抬起頭看我們。」 

  慢慢的,再慢慢的,花探抬起頭,看著千離和幻姬。還好還好,倆人既沒有沒穿衣裳,也沒有摟摟抱抱在一起,這樣坐在一起看上去…… 

  帝尊受傷了?! 

  花探提著食盒大步走了過來,看著帝尊的手臂,關切的問道:「帝尊,你的手臂怎麼傷著了?」 

  敷藥的幻姬擰了擰眉,內疚不已,抬頭看著花探,歉意非常,「我弄的。」 

  「殿下你?」 

  「我不是有意的。」 

  一個是自己的老大,關心。一個是自己惹不起罵不得的天外天殿下,得忍。花探將目光重新投到自家帝尊大人的手臂上,忽然皺眉了。這點兒傷對他們帝尊老說,也嚴重到要上藥的地步?帝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貴了? 

  「幻姬殿下,其實這點兒傷對我們帝尊來……」 

  千離忽然說話,「花探,去熬完粥來。」 

  花探很自然的反應,「帝尊,我從星穹宮拿了八樣菜回來,足夠你和殿下吃了。而且,你不是說不要粥嗎?」這會兒這麼又要他去熬粥了?他熬粥還沒學會呢,熬出來他與殿下也吃不下去。 

  千離語速緩緩的問,「本尊說了是自己要吃嗎?」 

  自然的,花探轉頭去看幻姬,幻姬聽到千離讓花探熬粥,也停下手裡的動作抬起頭看他們。帝尊不吃花探真君熬的粥,難不成是要她吃? 

  「她今晚不喝粥。」 

  花探想,帝尊不吃,殿下不喝,熬的粥那不就是……他、他是做錯什麼事了嗎?迅速回想一遍帝尊讓他熬粥的前後對話,他沒有說錯話啊!難道他不該表現出對帝尊的關心嗎?還是帝尊怪他沒有出聲訓斥殿下的失手?那他也不能說她啊,人家的媧皇宮的殿下,是貴客,又是個女子。帝尊這點傷算不得什麼,他怎麼能……等等!花探想到了自己沒說完的那句話,帝尊截斷的剛好不就是那句他準備安慰殿下的話么?難道是不想他寬慰殿下放心?換而言之,帝尊想要殿下緊張他? 

  試探性的,花探真君說了一句,「幻姬殿下,你可得上心點兒對我們帝尊,他身子骨嬌弱,一旦受傷沒個十天半月,難痊癒。」 

  幻姬:「……」帝尊嬌弱?! 

  「你別看我們帝尊長的俊,其實很需人照顧的。」 

  「我知道了,我會很用心的。」 

  花探笑著點頭,「嗯。」轉頭問千離,「帝尊,我給你熬粥去?」 

  「又不想你熬了。」 

  花探:「……」 

  帝尊,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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