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白摩花開,心似琉璃,身似菩提 8
(「等等!」一道冷冷的聲音忽然響起,停了所有人的動作。)
幻姬看著帝尊,他知道所有的真相,此時出聲是想為她證明清白么?雖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可是幻姬並不笨,她覺得帝尊還是不要在現在這個時候為她解釋什麼。從剛才他們倆人的相處和交談來看,旁邊的人定然將他們看成了一體,他為她辯護的每一個字在他們看來都是維護自己人的感覺,沒有公信力,反而會給他自己抹黑,她已被冤枉,他能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未嘗不是件好事,她理得清事,不會怪他什麼。尤其,他們的身份又都不低,他們說了什麼,別人面上肯定不好駁斥,可心裡指不定對他們腹誹。再說,他毀掉了南荒的大殿和玄冰天地,南荒國主賠是不敢叫他賠的,可心裡必然不高興,她替他的公主背下一個冤屈,不算什麼。算起來,她覺得他們還是過份的一方。
即便是出聲的千離目光依舊落在幻姬的臉上,彷彿一點都不在意旁邊的人是什麼反應,更好像他的『等等』是對幻姬說的。
「先前叫你走,不走。原來,是做了虧心事啊。噸」
幻姬疑惑,她做什麼虧心事了?他難道也信天瓖公主的話,覺得玄冰天地是她無意打開機關的?他不是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嗎,那會兒她是小狼崽,根本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邊,他怎麼能如此冤她。不知為何,對於帝尊冤枉自己,幻姬明顯比天瓖公主栽害她要來得傷心,天瓖公主也許是看她不高興胡謅,可帝尊明明知曉真相,為何也來陷害自己?世間沒有是非黑白曲直了嗎?
「本尊對做了錯事卻死不承認的人尤其憎恨。」
幻姬:「……」
她沒有!他明明是知道真相的,為什麼!
一旁的天瓖看著幻姬手足無措的模樣微微揚起了嘴角,果然,人多就是好辦事,帝尊到底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拆穿自己。
百曦古神看到幻姬眼中出現了驚訝之色,怕帝尊再繼續說什麼讓幻姬太尷尬,連忙出聲維護她。
「帝尊,就算是幻姬殿下打開了玄冰天地的機關,但你也聽到了,她是不小心打開的,你何苦對她如此嚴肅。」本就是一個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尊神,再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叫姑娘家如何受得了。
千離像是完全沒聽到百曦的話,看著幻姬,又道:「玄冰天地的開關是由仆勾山一百二十萬年的冷玉石、齊為山三十萬年的流沙金、非富山三千年的墨銅、太華山六十四萬年的寒晶、小華山三百萬年的奎浮磐石、最珠山一百零九萬年的紅鐵、西姆山四百九十萬年的石青岩、愧江五百年的天純黃金、軒轅海五百零二萬年的琅玕彩鑽混造而成。任一礦質的時間不可錯亂一年,融九注濃水灌於天地池沸騰九百九十九天,取其最為精華純稠的部分澆模而成,開關帶有九種金屬礦質混融而成的特殊氣味,一旦碰到機關,味道便沾染到人身上千年不散,只是那氣味太過於特別,便是修為上乘的尊神都難以聞到。但是……」千離停了停,目光瞟向南荒國主,「即便是如此難得的玄冰天地機關也有它唯一的缺憾之處。」
南荒國主怔了下,帝尊說的莫非是……
千離的目光收回到幻姬的臉上,「玄冰天地的主機關之所以要放在冰水池裡,附屬機關只能放在玄冰寒氣能控制的大殿內,便是因為它在正常環境里散發出來的氣味人雖然聞不到,天地間卻有一種天魄噬金蟲能準確聞出它的氣味,它最愛吃的,就是集了九種金屬礦質精華的玄冰天地機關。」
說著說著,千離的目光變得很冷,看得幻姬都忍不住暗暗起了心田冷顫,帝尊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沒有碰過機關,他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
「還有……」千離拉長了聲音,「碰過機關的東西。」
被天策抱著的天瓖公主不由得戰慄,氣味千年不散,那是不是說……沒事沒事,那種什麼天魄噬金蟲她活了二十萬年從來就沒有見到過,父皇肯定知道玄冰天地機關不能被那種蟲子吃掉早就做了防護,南荒的皇宮裡不可能有那種蟲。
「太子哥哥,我很不舒服,你快點送我回宮吧。」天瓖出聲央求天策。
天策見天瓖的臉色確實很難看,「好。天瓖,你再稍微忍忍,帝尊說完我們就回去。」
「我現在很不舒服,我現在就要回去。」天瓖發起了脾氣。
天策為難的看著她,「天瓖……」畢竟是帝尊在說話,如果是百曦古神會方便很多,帝尊哪裡能不尊敬。
「我現在就要回宮!」
置若不聞天策和天瓖的小聲對
話,千離慢慢的抬起左手,掌心化出一個白色的光球,心訣召喚,不多久光球內浮現一隻渾身金色身形有一個獼猴桃般大小的八腳帶翅蟲子。
「本尊不過是代世尊來參加婚典,結果卻在冰天冰地里過了一晚,逮到一個肇事者,卻還不肯承認。」千離說話的速度慢慢的,不疾不徐,卻是讓眾人的心越發緊張起來,「殿下既然嘴硬不肯認,那便這隻天魄噬金蟲來讓你心服口服吧。」
光球破,金蟲飛。
天魄噬金蟲飛動翅膀的時候,百曦古神飛快的出手將幻姬拉到了自己身邊,照著帝尊的性格來說,沒什麼事情是他干不出來的,哪怕對象是幻姬殿下他也不會給面子。
可,讓眾人驚訝的是,天魄噬金蟲飛向的不是幻姬,而是被天策抱住的天瓖公主。
到此刻,幻姬豈能不明白千離的用意,心中對他感激十分,卻又擔心被天魄噬金蟲嚇得驚叫的天瓖公主。
真相,不言而喻。
百曦看著身邊的幻姬,對她充滿了歉意,在帝尊破開光球放出天魄噬金蟲的瞬間,他並沒有相信她,雖然他也沒信天瓖公主的話,可他拉她護住的動作已是對她人品的侮辱了。儘管,他的出發點是不想她受到傷害。她那麼善良正直,如果是她做的事情,她不會不承認,她是女媧後人幻姬啊。自己竟要在天魄噬金蟲出來之後才能如此肯定的信她,想來十分慚愧。
「幻姬……」百曦輕輕的喊幻姬。
幻姬轉臉看著百曦,看到他臉上的歉疚,一下就明白了,微微笑了笑,「沒關係。」不被人信任的感覺確實非常不舒服,可她不會因此事生古神的氣。餘光略微一瞟,收到一束目光,轉過去,正正的看著千離,走到他的跟前,「謝謝。」開始她誤會他不分青紅皂白,原來他是想給她清清白白的洗刷冤屈。
「啊……」
天瓖公主驚恐萬分的聲音穿透每個人的耳膜,天策用仙術擋住一遍遍想突破結界的天魄噬金蟲,但噬金蟲張牙舞爪的模樣和翅膀震飛發出的聲音太過嚇人,養尊處優的天瓖看到嚇得花容失色,抱著天策不停尖叫。
南荒國主的臉面已是掛不住了,開始的驕傲在此時無影無蹤,別說求饒,連目光都不敢看帝尊,護女心切的他只得施術加入護女的行列,雖然知道是天瓖栽贓了幻姬殿下,可身為父皇,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兒的手被噬金蟲咬掉。
抱著天瓖的天策不敢輕易移動,出了結界,天魄噬金蟲就可能飛到天瓖的身上,蟲子沾了身,就難得趕走了。
聽著天瓖凄厲的叫聲,幻姬心下不忍,出聲向千離為她求情,「帝尊,饒了她這次吧,她都被凍傷了,算是受到了懲罰,你就好心的放過她這回吧。」她和他都沒有受到什麼太過份的不公正待遇,真相也大白,她並不覺得需要給天瓖公主更重的懲治了。
麒麟收了扇子走到幻姬的跟前,「殿下此言差矣。玄冰凍傷和噬金蟲,明明就是兩件事。她打開玄冰天地的機關被卷進去凍傷,那叫自作孽。現在有蟲子要咬她,那是她誣陷人的後果。不能混為一談。」
從獎懲方面說,麒麟的話讓幻姬反駁不了,確實功過明晰,該賞賞,該罰罰,天瓖公主連連犯錯,在有錯的時候不知悔改反而誣陷別人,若是這樣看,她受罰當真是沒人能說得了什麼。只是,一個國公主落得這樣的下場,場面上是怎麼都有點兒難看。
在旁沉默的百曦古神聲音略顯有些低清的說道:「麒麟上神將事理分得如此清晰是好事。可是,天瓖公主尚且年少,為人處世難免有些不成熟的地方得罪了帝尊,還望帝尊莫要見怪她。本神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帝尊能給個薄面,饒了天瓖公主這一次。」
且不說天策是他的弟子,他不忍看到他焦灼,單單讓他看著天瓖如此凄厲的恐懼叫喊,他真是多有不忍。那天魄噬金蟲爬到人的身上就趕不走,現在聞到了幻姬手中碰過玄冰天地機關的氣味,靠幾道結界怕也擋不住它一世。若是帝尊不收了噬金蟲,天瓖公主往後恐怕就足不能出戶了。
百曦微微皺了下眉,道:「帝尊,剛才我為天瓖檢查時,發現她的腿已經被凍傷,今世再也無法行走,便是看到她受此重罰的份上,你且寬恕她一次吧。」他之前沒說,是怕天瓖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如今看到她被噬金蟲嚇破膽,倒可用這個來搏一搏帝尊的同情心了。
天瓖公主不能行走了?
聽到這個,幻姬驚訝不已,看著抱著天策瘋狂叫喊的天瓖,昨日還好好的一個姑娘,今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