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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白摩花開,心似琉璃,身似菩提 7

  翌日。 

  幻姬輕輕翻了一個身,右腿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很快清醒,坐起身,看著轎內就她一人,不禁納悶,難道帝尊還沒有回來么?走出白紗大轎,幻姬到塔沓河邊掬了幾把清水洗過臉,看到河邊的淺清水中有不少的小魚兒在嬉遊,輕輕笑了。生命如此珍貴,值得每一個生靈珍惜。自然生存的法則已是十分殘酷,她又怎能再不呵護好這些弱小的蒼靈。 

  「殿下起的好早啊。」鶴荼公主走到幻姬的身邊,也在河邊掬水洗臉噸。 

  幻姬微微一笑,「昨夜公主休息的可還好?你和少夷山主對我太過擔心了,我能照顧自己的。級」 

  鶴荼公主笑了笑,卻未顯得多麼真心實意,不過是尋常聊天客套的笑靨,「殿下從天外天來坤雲山做客,我們保護好您也是應該的。」只是不曉得她和帝尊之間昨晚發生了什麼,倆人一道出去的,雖是一起回來,可眨眼帝尊就不見了,她等了一晚上都不見他回來,倆人可是吵架了?亦或者,幻姬殿下將帝尊趕走了,不讓他一道?若是這樣,她對她的印象可就再差一分了,驕縱跋扈,仗勢欺人,連佛陀天的帝尊都敢欺負。 

  「好像沒有見到帝尊,他還沒起?」鶴荼公主故作不知的詢問幻姬。 

  「我不知道帝尊在哪。」說著,幻姬從水邊站起來,「也許,等會兒他就出現了吧。」 

  鶴荼公主目光跟著幻姬走遠,看到她進了華轎,她不知道帝尊在哪?怎麼可能。 

  幻姬回轎中習早課,太陽從山坳升到山頂,她的早課做完,千離依舊沒有現身。在媧皇宮的話,早課後會有神侍端早點給她,每日的午膳和晚膳也十分準時,昨日從坤雲皇宮吃過早點后便再沒喝上半滴水,一天一夜過去,肚腹空空,不免覺得餓了。走出紗轎,鶴荼公主和侍衛都精神飽滿,看著他們的模樣,她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餓,便若無其事的和他們無異。 

  等了一上午,千離沒有現身。日頭高掛,氣溫升的很高,各人的衣裳皆被汗水沁濕。 

  「殿下,你真的不知道帝尊去哪兒了嗎?」鶴荼公主抬手擦了一把汗,實在是太熱了,這樣曬下去,她的皮膚都要被晒傷了。河邊雖然偶爾有風吹起,可氣溫太高,吹也是吹的熱風,不解燥熱。 

  幻姬乘坐的精緻軟轎像是一個蒸籠,一滴滴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落了下來,這般盲目的等下去不行,若是帝尊三天五天不回來,難道他們就在此處曬幾天嗎。 

  「鶴荼公主。」幻姬交來了鶴荼,「朝南荒慢行吧。」 

  「不等帝尊了?」雖然真的很曬,可一想到是在等帝尊,感覺自己能撐下去。 

  幻姬的聲音似清風拂過眾人的耳朵,「御風而飛慢些便是,帝尊會趕上我們的。」若他因事耽擱了,在塔沓河邊沒有看到他們,自會循路而往;若他已獨自去往南荒,他們乾等在此豈不是要錯過南荒太子的婚典,將來他又得說自己故意找借口逃離他。 

  「是。」 

  四隻朱頂鵾鶴被幻姬召喚出來,承飛起白紗轎,一行人朝南荒繼續趕路。高空雖也有艷陽照射,溫度卻比地面低了不少,飛行時又有不小的風吹著,大家的衣裳漸漸在風中幹了。 

  幻姬端坐在蒲團之上,無所事事之餘,輕輕拉起自己的曳地旋裙,白皙的腿上看不到傷痕,這是化成人形的結果,可骨子裡卻是透著疼痛之意,昨晚割肉之後一直強忍著故作無事的樣子,自傷是她選擇的,斷是沒有埋怨誰的道理,表現傷情去博取帝尊的同情不是她的作風,原想著過一.夜傷口的痛意會消失,不想還是這麼清晰。幻姬掀了紗簾朝外面看了看,他們正在塔沓河上飛行,過了這條大河不曉得會到什麼地方,待到傍晚落地,她得找些草藥給自己敷上了。 

  心中惦記著帝尊,鶴荼公主在前頭飛的很慢,私心想著他能早些趕上來。昨天飛了一天,到最後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上,真是氣死人,想她堂堂一個公主成為了護送首領,他難道一點兒感動都沒有嗎?也是,帝尊是何許人,他要什麼沒有,三十三重天里多少姑娘都想跟他沾上一絲半縷的關係,他這般高傲叫那些沒有恆心的人都望而卻步,這樣一來,她的競爭對手就會少很多。若是帝尊到處留情,恐怕她反而更鬧心了。 

  飛越塔沓河河心時,一股異常的腥味從河中渲飄到高空,幻姬走到紗轎的邊緣,掀開垂簾朝下面看去,茫茫的一片水域,因為距離隔得遠,除了水她看不到任何東西,可氣味卻叫人聞得很不舒服,放下紗簾,幻姬叫了鶴荼。 

  「鶴荼公主。」 

  仙音傳 

  到鶴荼的耳中,她很快飛了過來。 

  「殿下,有何事情?」 

  「下面可還是塔沓河?」 

  鶴荼回道:「是。」 

  「為何有這種異味?平素就是這種味道嗎?」 

  異味?鶴荼公主納悶。殿下聞到了什麼不正常的氣味嗎?可是她沒有啊。 

  「塔沓河平時就是這樣的,殿下是不是……多慮了?」鶴荼其實想問,她是不是太嬌氣了,每條河邊每片海邊總避免不了有些腥味,或淡或濃,這些都是在人的承受範圍里,若是真的受不了這個味道,那就只是暫時的,他們又不是長期住在這裡,只是經過,殿下沒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怪吧。 

  聽鶴荼說塔沓河一直就如此,幻姬不作他想。 

  「我知道了。」 

  幻姬原本以為忍過河心那種異氣就會消失,卻沒想到,一直到傍晚他們還在塔沓河上面飛,而那股味道一直都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濃,她不得不捂著自己的鼻子才能呼吸。 

  因為無法落在塔沓河上,幻姬一行人不得不連夜飛行,而她也幾乎被河水裡散發出來的氣味弄得暈厥過去,有氣無力的躺在轎子里,連腿上的疼痛都顧不上。 

  一.夜過去,飄滿橙色朝雲的天邊射來新日的陽光,幻姬他們終於飛過了塔沓河,看到了河岸。或許應該說,對幻姬一人來說,總算是到了岸邊,因為她的癥狀在其他的人身上完全沒有,大家都沒有聞到多麼刺鼻的氣味。 

  為避白日陽光照射,幻姬的紗轎落在了一片小樹林中,陽光鑽過樹葉間的縫隙把斑駁的光影投在厚厚的落葉上,風過時,樹葉沙沙的響,泥土的氣息比河中的腥味不知清新了多少倍。幻姬在轎中靜躺了小半日,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一些,聽到外面侍衛們在炫耀打了什麼獵物回來,鶴荼公主的笑聲也在其中,說著怎麼吃那些野味。 

  幻姬蹙眉,她想勸他們不要吃生靈,可前日勸帝尊的結果還在她心中清晰無比,若是用她的身份來制止鶴荼公主他們,難是不難,只是必會遭來他們的心生不悅。此一路他們勞頓守護,自己若是因此事管制他們,不曉得妥不妥當。 

  咕咕……咕。 

  幻姬摸摸自己的肚皮,她都兩日沒吃東西了,在宮裡時,她修為比不得娘娘,娘娘一杯瓊漿玉釀能管好多天的事,她卻得天天按時吃飯。走出轎子,侍衛們烤螺鼠的香氣撲面而來,幻姬看著侍衛們架起的兩處火堆,心生不忍,那火上的個個生靈昨日必然不會料到今日會成為別人的腹中餐,若不是因為她要去南荒,這些動物何至被鶴荼公主他們捕殺。一種『她不殺伯仁,伯仁因她而死』的感覺衝上幻姬的心頭,讓她深覺是自己給林中小動物們帶來了滅頂的災難。 

  「殿下。」 

  鶴荼公主走過來,「我們捕了很多食物,一起吃吧,很好吃的。」 

  幻姬搖頭,「不了。」 

  一個侍衛在不遠處開膛一隻碩鳥,猛鳥沒完全斷氣,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幻姬目光看過去,眉頭擰了起來,「人間素有不食人間煙火來形容天上的仙女,公主美貌如花,仙氣飄飄,為何還需吃這些東西呢?」 

  鶴荼爽朗一笑,懂了幻姬的意思。 

  「殿下是天外天來的,身份血統尊貴無比,您心懷大善,豈是我們這些人能比的,這些食物對你來說肯定不入眼,甚至還會覺得我們很殘忍是不是?」鶴荼一笑,「殿下恐怕還在心裡將我們責罵了一番吧,沒事,想教訓我們就開聲,你是殿下,我們聽著。」心中帶著對幻姬欺負帝尊的不滿,鶴荼說話有點夾刀帶劍的感覺,「凡人說仙家不食人間煙火,沒錯呀,殿下可見過哪個神仙動不動就去人間吃東西呢?這我們為仙的,平時自己懶,不動手做吃的,自然就沒的吃,現在我們自己勤快了,難道也有錯嗎?殿下,你在坤雲山也算住了四天,我們宮裡應該沒人怠慢了殿下吧。」 

  幻姬人雖小,靈台卻清明,鶴荼公主對坤雲山裡的人放肆那是她有那個資格,在自己的地盤她蠻橫一點她不便說什麼,自有山主管著她,可若覺得能對她耍什麼公主脾氣,那可就想錯了。媧皇宮殿下的身份代表什麼她非常清楚,若是打一開始就叫這位公主看輕了,日後她還如何在坤雲山裡樹立威信。 

  「我說一句,公主說了這麼些話,可是要反的意思?」幻姬一個『反』字加重了音,叫鶴荼公主當下一愣,看著面色淡然的幻姬,有種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壓住的感覺,她比幻姬大了四十萬歲,可對視著她的眼睛時,漸漸抵不過她 

  的清澈目光,那目光里含著一股傲然的貴氣,不管她多麼不想承認,卻不得不認輸,那份俯看蒼靈的磅礴大氣是她沒有的。 

  鶴荼公主單膝跪地,「鶴荼不敢。鶴荼一時不察說錯了話,請殿下責罰。」 

  「起來吧。」 

  「殿下,鶴荼心直口快,說話有時太率性,請你別介意。」 

  幻姬微微一笑,「快去吃東西吧。」 

  什麼是率真,什麼是嘲諷,她,分得清。 

  拒了鶴荼公主他們的肉食,幻姬自己在林中隨處走著,準備采些素菜,所吃過的菜中,她唯一認得的,只有蘑菇,其他的綠葉菜一種都不識得。天護天之人,行善心善之人的運氣果真不會太差,幻姬撿到了幾個野鴨蛋,將鴨蛋拿在手中,低頭笑了,然後又愁了。這東西要怎麼做?心中暗道,從南荒回宮之後,她一定要好好的學習廚藝,不然獨自行走非得被餓暈過去。 

  幻姬走開尋食時,鶴荼公主看著她的背影,如果她記得不錯,殿下走的方向好像是一片鰼(xí)水沼澤地,那片沼澤里…… 

  「公主,烤好了,你嘗嘗。」一個侍衛將烤好的碩鳥遞給鶴荼。 

  鶴荼公主聞到香味,「好。好香啊。好久沒有吃這樣的野味了。」 

  侍衛道:「以前是浚君山主時,公主和我們還能去山裡吃吃野味,如今是少夷當了山主,我覺得,這趟回去之後,我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他啊,肯定不會讓我們有閑晃的時間。」 

  「坤雲山無亂無戰的,他就算是想給我們找事也得有機會。」另一侍衛說道,「我們聽的是公主的話,就算新山主登位,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咱們公主可不是好欺負的。對吧,公主。」 

  鶴荼自信一笑,「吃東西吧,有吃的還堵不住自己的嘴。」 

  這幾人一聊,鶴荼再看幻姬走開的方向時,已經無影無蹤了。 .

  幻姬找到鴨蛋之後想著再尋尋,若是能找到更多則可以帶回轎子里,留著吃。尋尋覓覓一路,小樹林很快就到了盡頭,一片青青的草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草兒綠得十分惹眼,一根雜草都沒有,遠遠看去,讓人好想躺在草上翻滾一番。尤其讓幻姬驚喜的是,綠草中竟然有點點白色的東西,仔細辨認,竟是鴨蛋。 

  低頭看看手中的鴨蛋,幻姬想,莫不是這裡有成群的野鴨,有一隻不小心把蛋生在了樹林里?找到吃的讓幻姬歡喜不已,踩著青草就朝鴨蛋走去。 

  纖指撿起鴨蛋的時候,幻姬微訝,溫的?這麼說,這些蛋才下不久,難道野鴨是被自己嚇跑的? 

  幻姬朝四處看了看,不見任何動物。 

  咕……咕咕。 

  肚子發出抗議,幻姬連忙將草叢裡的鴨蛋都撿到懷中抱著,站起身準備返回時,赫然發現青草地邊的樹林不見了,她記得自己沒有走多遠,怎麼會……一望無際都是草地。 

  幻姬走了兩步,驚訝的發現草地在移動,而且不單單是動,還變得很軟,她的身體在一點點的朝下沉。 

  一記輕訣,幻姬飛到空中,可讓她無措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來時的小樹林在哪一方。 

  按著自己走來的記憶,幻姬選擇自己的前方飛行,卻不知她腳下的草地在她撿蛋的時候完全掉了個兒,她選擇的前方其實是越飛離樹林越遠的方向。而且,那青草下兩條涌動的脈絡一直跟著她。 

  飛了兩炷香的時間,幻姬漸漸慢了下來,樹林到哪兒去了? 

  速度慢下來的幻姬不察有東西正慢慢的靠近自己,辯了辨太陽的方向,準備折回飛行時,從青草地中衝出一條長長的尾巴,灰色的大尾纏住她的腰身,將她用力的朝下拽。幻姬施術讓自己定在空中,青草下面是沼澤,陷進去就出不來,她怎能讓這隻孽獸拉下去。兩方抗衡了一段時間,從地下猛的衝出來一個東西,捲起一片青草屑迷了幻姬的眼睛。 

  幻姬將手中的鴨蛋鬆開,仙風掃空,還眼前一個清澈,只見一隻巨型雙頭鰼魚立在自己面前,它那條長長的尾巴正纏在自己的腰際。 

  難怪鴨蛋是熱的,怕是這隻畜生把野鴨都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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