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她曾,身在地獄
鳳玄墨定定地看了宋輕好一會兒,隔了好久,才突地嘴角一軟,化開一抹笑意。
她竟,不會打球?
想著丫頭拿著揮杆,一臉茫然看著眼前飛球飛來飛去的樣子,他竟莫名地有些想看是怎麽回事。
一定很有意思。
宋輕卻好像有些在意這個問題,垂著眼瞼,目光有些暗淡:“我想贏。”
她其實參不參加這飛球大賽都無所謂,但是丁思思他們卻認為他們是一體,無論輸贏,都是一體,並沒有拋下她,另外去選擇一個比較厲害的隊友。
這跟她上輩子學會的很多的東西都是相悖論的。
她的母親讓她親手殺死最喜歡的寵物、身邊最親近的人時,告訴她的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哪怕是至親、哪怕是摯愛,隻要當他們擋著路的時候,都可以毫不猶豫地被拋棄。
就好像,那個她素昧蒙麵過的父親一樣。
但她很喜歡現在的感覺,這讓她感覺自己在活著,像一個人一樣地活著。
鳳玄墨握住她的手,道:“你想學,我教你。”
她想做的事情,他又怎會不全力支持?
宋輕回過神,提前地警告道:“我很難教。”
鳳篤跟榮文柏兩個人輪流地上,也沒把她教會。
“那是你沒有遇到對的老師。”鳳玄墨眉梢一挑,神色間滿是自信。
說試就試,鳳玄墨當即讓阿右拿來飛球,先看看宋輕的基礎情況。
而宋輕也不負眾望,果然一個球都沒打中,完美地跟所有飛球擦身而過。
到最後,阿右看著都不忍心了。
這大概就是每個厲害的人都有一個短板吧。
鳳玄墨注意著宋輕的每一個動作,然而每一個動作都沒有問題。
然而當他再看仔細一些,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為什麽每當球動的時候,你會提前一點點就做出反應?”
那個反應隻提前了一瞬,從肉眼看上去幾乎看不出任何問題。
但是宋輕的速度比常人的快,那提前反應的一瞬,就會導致在她出手的時候,飛球還沒有到達她預估的地點。
宋輕“啊”了一聲,看了看自己的手,道:“不知道,好像習慣了。”
這可是個好習慣,跟人比試的時候,能夠預判對方的行動,然後再將自己的速度加快,那麽就有可能提前半招便想好怎麽應對對方攻勢。
而在高手對決之間,這一招半式,便是勝負的
關鍵。
鳳玄墨想了想,問道:“你之前,是不是特意地練過反應?”
宋輕點頭。
她自小就必須得修習很多功法,訓練強度自然也是常人所不能匹及的。
她記得最清楚的一個項目便是,她被關在一間黑色的房間裏,一點光也看不見,四麵八方會射出很多的飛鏢,她必須靠聽聲音在飛鏢紮到她之前躲開,否則便會中鏢受傷。
“我練習了很久,才做到不被飛鏢紮傷。”
而在她沒能力避開之前,日日夜夜,皆是傷痕累累。
鳳玄墨聽到這些,隻覺得被飛鏢紮中的人是他一般,袖下的五指緊緊攥在一起,又緩緩地鬆開。
“你不是嫌棄我魔教妖女的身份嗎?那我不當這個少宮主還不行嗎?”
“這個少宮主,又不是我想當的,我從出生就在魔宮,我母親就是魔域裏的大魔頭,她一直教我的就是怎樣殺人,從未教過我怎樣做一個好人,你要我怎麽辦?”
“我也像旁的姑娘一樣,可以毫無顧忌地喜歡一個人啊……”
她曾經身在地獄,以他為救贖,可是他竟從不知道,也從未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他找到了她的症結,也想到了能讓她打到飛球的法子,可是他卻有些不願意說了。
“其實,拜不拜師無所謂。”
大不了,他來接手帝師學院這個爛攤子,也能護著她。
宋輕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道:“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在意了,我現在就想知道要如何贏。你有辦法的,對嗎?”
看著她那雙通透明亮的眼睛,他根本沒辦法對她說謊。
“有。”
……
很快,就到了休沐日。
帝師學院每旬日可休沐一日,屆時山門大開,所有弟子便可下山去九龍城裏轉一轉。
一早,丁思思便拉著宋輕起床,笑盈盈地道:“邱景州說,今天要帶我們逛九龍城,去薈萃閣吃大餐,你快點洗漱,穿戴好了咱們就走!”
宋輕愣了愣:“不訓練了?”
丁思思振振有詞地道:“鳳篤說,天天練也沒意思,反倒容易讓人疲勞,這馬上就要比賽了,心態好才是最重要的。”
宋輕聞言便沒再問,換好衣裳出門。
正門口,邱景州他們也換上了平日裏的衣裳,在門口等著丁思思他們。
邱景州問鳳篤道:“讓輕爺放鬆一下,真的有用嗎?”
鳳篤也不確定:“試試吧,
如果沒用,那就當好好出去玩一場吧。”
這段時日,一連經曆了那麽多波折,出去透透氣也是好的。
邱景州也覺有理。
最好他們一會兒去找個寺廟,燒香拜拜去去晦氣,保佑他們後麵平順一些。
正說著,就見丁思思跟宋輕到了,四人聚頭,卻不見榮文柏。
“哎,他人呢?”
眾人正張望著,就見榮文柏唉聲歎氣地出現,一臉萎靡不振的樣子。
“怎麽了這是?”大家都一臉奇怪。
榮文柏拿出一張皺巴巴的信紙,遞給大家看:“我舅爺,前幾日來九龍城辦事兒,卻不想一個沒留意衝撞了貴人,不湊夠十萬兩銀子就不肯放他走。他便寫信來給我求助,約好了今天送錢去,我這湊來湊去的,還差好幾萬呢。”
眾人看了眼信,信上咳出來的血跡,看得出來,必然是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寫出來的。
宋輕問:“人在哪兒?”
鳳篤也問道:“可知你舅父得罪的是哪一家?”
邱景州也忙站出來道:“我姐在九龍城也算有點身份,我去找她幫忙,說不定能救你舅爺一命呢。”
榮文柏一抹淚花,感激地道:“諸位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把我舅爺關在哪兒了啊,隻說讓我按要求送錢到指定地點,要不然就要我舅爺的命!要不各位行行好,給我湊點銀子,我先把我舅爺贖回來再說吧!”
丁思思當即解開銀袋子,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遞給他:“我這裏有幾百兩,不算多,你拿著應應急吧。”
丁家不算特別富裕的家庭,幾百兩也是她能拿出來的所有了。
邱景州見丁思思都拿了,也湊了幾千兩,不過拿的時候補充道:“這可是要還的啊。”
榮文柏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一定!”
說著他轉頭看向鳳篤:“小鳳少?”
邱景州一擺手道:“他沒錢。”
誰都知道鳳篤的身世,頂這個鳳家長孫的名頭,過得連一般子弟都不如呢。
卻不料鳳篤直接拿出一疊銀票,遞給榮文柏:“這裏有五萬兩,你看夠不夠。”
眾人全都震驚地看著他。
平日裏見他生活儉省,衣裳穿來穿去就那兩套,還以為他沒什麽錢,卻原來他才是隱藏的富豪啊!
鳳篤解釋道:“我三叔給我的銀子,我都沒怎麽用。”
邱景州想到自己體貼他手上拮據,這些天請他們吃的飯,隻覺得自己好像請了個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