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就算不喜歡,今晚也得陪我
柏董事長讓人把二十七層的其中一間會客室,改成了柏美欣這個「首席特助」的專用辦公室。
杜宇彬從副總室走出來,穿過一段靜謐的走廊,來到了她的這間「特助室」門外。
抬頭,看了一眼門上那塊燙金的精緻牌匾:【特助:柏美欣】。
他冷凝的嘴角溢出了一絲鄙夷的諷笑:特助?候!
這位柏家二小姐哪裡是什麼特助?
同樣都是身為首席秘書,恩恩和阿誠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還能讓公司專門給配備一間「特助室」!
與其說柏美欣是他杜宇彬的特助,還不如說她是他的監督員!
柏夫人刻意安插柏美欣進公司,為的就是專門方便她來監視他杜宇彬的!
——監視他是否會對他們柏家的女兒不忠,也監視他是否要篡奪柏氏的資產!
伸手,推開辦公室的門——
柏美欣剛坐下來沒多久,還在想著剛才在副總室杜宇彬看見白淼淼的那付嘴臉。
早上,在家裡用早餐之前,他不是還說過,「你放心,我碰哪一個女人都好過碰你!至少,她們比你乾淨!」
……
怎麼,她現在主動給他送了一個大美女過去,他倒像是見了鬼一樣!
柏美欣心裡有一種深沉刺骨的痛:她倒是寧願他肯去碰外面的這些女人,至少,這樣可以證明,他並沒有像他自己以為的那樣——
她的心,不期然地又是一記刺痛:她在擔心什麼?她又在怕什麼?誰也不知道,她這個寧肯丈夫遊戲花叢,染/指女下屬、女明星的妻子,其實,最害怕的竟然是,他會有為前女友守身如玉的想法!
要有多麼刻骨的深愛與不悔,才能七年來潔身自好,不屑於尹秘書之外的女人?
而他,之所以會碰柏美欣,只是為了想藉助她的身體、她的孩子,讓他在柏家立穩腳根而已!
七年的婚姻,七年的深情借付。
——杜宇彬,你對我何其殘忍,何其無情!!!
人前的強勢面具卸下,生冷的面容上滑落兩行濕/熱的液體。
直至聽到門把的擰動聲,她才飛快地擰開臉去,背對著門,偷偷拭去臉上的淚痕。
門外走進來一道修/長偉岸的身影,她揚起臉,笑靨如花地迎上對方的目光,語氣卻分明是挑釁的成分居多,「咦,才五分鐘不到,副總你解決的時間也……太快了吧?」
杜宇彬冷峻的臉龐不太自然地抽/搐了兩記:這個柏美欣簡直是走火入魔了!竟然給丈夫到外面找女人玩婚外情!
要是這事傳到柏董事長耳朵里,他還怎麼入主下一任的董事會?
簡直是——
孰可忍,士不可忍!
他立在門邊,冷冷地與她對峙了兩秒,才沉著臉走進來,反手,「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高大的身軀佇在她面前的那張比他辦公室里更高級、更名貴的辦公桌前,嘴角勾起一抹慍怒的弧度,「柏美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這火氣也太大了些吧?
柏美欣有些始料不及,怔怔地看著男人憤怒的臉孔,遲疑了好半晌,才恢復如常的神色。
清了清嗓音,才笑盈盈地從座椅上站起來,蓮步輕移,眉眼輕佻地來到男人面前,抬起一隻纖長白/皙的手臂,親昵地搭在他渾厚的肩膀上。
「杜總,火氣怎麼這樣大?白小姐這麼漂亮、這麼有氣質的女神,也不能讓你泄泄火嗎?嘖嘖嘖……差點兒都能把我這辦公室給燒著了……」
男人有些嫌惡地伸手去推開,「你給我閉嘴!白淼淼是什麼人,你還能不知道嗎?她可是你那個寶貝/弟弟的心頭好,我再怎麼飢不擇食,也不能無恥到跟你弟弟共用一個女人吧?你不嫌臟,我還怕染上怪病!你有點腦子,好不好?凈干蠢事!……」
他罵得一氣呵成,中間竟然還一下停頓也沒有過!
可是,把他的話倒過來、倒過去地回想了一遍,柏美欣卻想不到一個順耳的字眼。
她又不甘示弱地緊攥上他的襯衫衣領,
被熨燙得一絲不紊的黑色襯衫因為她粗魯的動作,而泛起了一團皺巴巴的褶子。
「你有腦子?!杜宇彬,全世界的男人,就屬你最沒腦子了!」
她冷唇相譏的話語,換來男人更加陰沉凌厲的一記瞪視,「我為什麼不想接這個項目,還不就是想避開她?整個A市的人,誰不知道她是你弟弟的女人,我再攙一腳進去,那我成什麼了?撿你弟弟的破鞋穿?我是這麼沒品味的人嗎!我警告你,趕緊把那個白淼淼給弄走!城西的項目,你找別人做去!我不做……」
她「咭咭」地笑,塗著藏青色指甲油極盡嫵媚的纖長指尖,隔著他身上的一層單薄襯衫,曖/昧地劃過他溫厚堅硬的胸/膛,珠唇輕啟,口吻里卻是夾著濃濃的嘲諷,「你是不想做這個項目呢,還是不想做這個女人?若是……這個廣告模特換成尹秘書呢,你還想不想做?」
男人的臉色更難看了,鐵青了一片,咬牙切齒的聲音森冷地自他齒縫間迸發出來,「柏美欣,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離了你,就只能落魄潦倒地過一輩子?!我勸你,最好不要太過火!你給我記好了,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也絕不能傳到董事局去!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說著,伸手,一把抓住女人/流連在他胸前的那隻手,狠狠地摔開!
繼而,大踏步地走向門口,薄唇里吐出來的字眼,沒有一絲溫度,「以後,少在我面前玩這些上不得檯面的鬼把戲!別忘了,是你不肯離婚的,不是我杜宇彬離不開你!」
…………
辦公室的門,隨即被拉開,又很快被「砰」地一聲重重關上!
辦公室裡面,柏美欣扶著桌角,緩緩地坐到了地面上:昨天,父親剛在高管會議上宣布任命她為杜宇彬的特別助理,母親就立刻叫人來布置了這間辦公室。
用的材料和配置都是最高級別的,甚至,比杜宇彬辦公室的配置還要更高級,為的就是想告訴他,她雖然是他的秘書,但他沒有資格虧待她!
只因為她是柏家的女兒!
可是,母親一定沒有想到,在她第一天愛上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就再也沒有資格凌駕在他之上了!
有人說,在愛情的世界里,誰最先愛上,就是輸得最慘、最徹底的那一個。
而她,無疑已經輸得一無所有,再也沒有一點退路。
——「柏美欣,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離了你,就只能落魄潦倒地過一輩子?!……」
錯了!
完全錯了!
徹頭徹尾地錯得離譜!
是她離不開他!
是她不能沒有他!
如果沒有他,她才是真的輸了!
離了他會變得落魄潦倒的,只能是她柏美欣!
老公,一定要這樣,你才能滿意嗎?!
傷痕未愈的心,突然被人一下子深深地刺穿,刺得鮮血淋漓,刺得千瘡百孔!
柏美欣再也忍不住,伸手,抓住面前的一把會客座椅,緊緊地攥住了那黑色堅硬的扶手,將臉深深地埋入了那柔軟而冰涼的皮質座墊下,壓抑地、委屈地、發/泄般地抽泣起來……
一聲一聲,斷斷續續的,幾度哽咽不成聲。
門外,男人修/長的身影恍惚地僵滯著,握在門把的手驀地緊了緊,挾了一些力道去推門——
原本以為,她會暴怒地將桌面上的東西一掃而盡,甚至,在他背後破口大罵。
可是,沒有。
裡面一絲暴躁的聲音也沒有傳來。
只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陣女人幽怨的低泣聲。
很軟弱、很楚楚可憐的女人的哭聲。
一點兒也不像柏美欣那個囂張拔扈的女人的做派。
他心神恍惚地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一幕:
人來人往的機場上,她眼圈紅紅地問他,「學長,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的心揪得緊緊的,「…………」
緊攥著她雪/白纖細的皓腕,有過那麼一剎那,他真的想不顧一切地伸手將她擁入懷,吻去她
臉上那濕/熱的淚水,親口告訴她,他從來沒有想過不要她。
可是,他竟然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
就連她臉上的淚水,他都沒有勇氣親手替她拭去,竟是那樣虛偽地安慰她,「聽我說,你值得更好的……」
她一定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她一定以為,他說的,「你值得更好的」,是指叫她不要再等他,讓她再去找一個別的更適合她的男人。
傻瓜!讓人又愛又恨的小傻瓜!
他怎麼可能不要她呢?
全世界那麼大,他的心裡也只裝了她一個人而已!
恩恩,我的恩恩,再等等我,真的,只要再等我一下,我會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親手捧到你面前!
那扇薄薄的門板,始終沒有被重新推開。
男人握在門把的手,卻漸漸地鬆開了,修長冗實的身軀緩緩轉身,踏入了安靜而潔亮的走廊里,將身後的女人低泣聲拋諸腦後,越走越遠……
…………
因為白淼淼,他說,她對他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所以,她今晚不但要陪他加班處理前幾天因為婚禮拖滯下的公事,還要請他吃晚飯。
只是,他做完事情之後,已經是夜裡十點了。
街上的飯館也都關門了,現在再回家給他做飯嗎?
可她在柏家的飯點之前,還給雪姐打過電話,說是有應酬會在外面吃完再回家。
走出公司,沐浴在一片皎潔的月光下,尹靜恩憂怨地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這個點,哪裡還有晚飯吃?」
幽暗的夜色中,男人深邃的墨眸中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亮光,伸手,握住了她在深夜裡變得微冷的小手,渾厚低沉的嗓音透出一股魅惑人心的性/感,「跟我來。」
「…………」
尹靜恩茫然地跟上男人的腳步,慢了半拍,正好能夠看到他削刻完美的剛毅側臉,籠罩在一片朦朧暗淡的月光下,散發出一種勾魂攝魄的美,亂了她的心神……
柏君曜領著尹靜恩上了車,在一片靜謐安寧的夜色如水中,發動起車子,緩緩地駛入深沉的黑夜裡……
沒多久,車子便停在了一段繁華的街道,尹靜恩見得燈火通明的,人潮群涌,便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麼地方?」
沒想到,柏君曜卻是有些窘迫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手中的PDA,才接著說,「哦,叫濱海路。」
尹靜恩好奇地湊過去看他的PDA,只見數行黑色的小字,
——「濱海路,位於市區北面沿海最大、最火的小吃街,匯萃了各類最經典、最傳統的美食品種多達上千,例如:牛雜燴、辣炒田螺、甘鍋小燒、沙河粉……」
她有些納悶了,「你不是要吃晚飯,去小吃街幹什麼?」
柏君曜的俊臉微微抽了一下,「這裡不好嗎?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手拉手地走在大街上,一起踏著夜色散步,你不喜歡?」
韓劇里不是說,女孩子都喜歡這樣嗎?為什麼尹靜恩完全沒有一點,半點也沒有喜歡和感動的樣子?
和自己喜歡的人手拉手地走在大街上?!
他是說她嗎?
尹靜恩茫然地睜著黑漆漆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凝視著他,「……」
燈火欄柵處,平靜無波的水面上,倒映著他們深情對視的畫面——
柏君曜伸手將她擁進了懷裡,「就算不喜歡,今晚也陪我一下,嗯?」
他輕輕地用溫熱的掌心撫摸著她柔軟而順滑的長長髮絲,微微地閉起眼,在腦海中,溫柔地勾勒起她此刻小鳥依人的模樣,無聲曖/昧的漣漪,蕩漾在清澈的水波中,一圈圈地暈開、散開……
…………
羊肉串、烤魚、牛腩粉。
就是她和三少今晚的晚餐。
尹靜恩吃得挺香的,倒是擔心強拉著她來這裡的三少吃不習慣,一直偷偷地拿眼角來瞄他,卻總是被他捕捉到她的目光,好幾次沖她曖/昧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