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玩夠了嗎?玩夠了,我們回南涼(2)【
剎那間,紅綢拋向半空,整個散落開來,漫天的紅色,從著上方灑落下來……卻是,如同猜想,一件衣裳,然而不同於一般衣裳。
赫然,正是嫁衣。
連城微怔了下,望著散落下來的紅裳,反應過來之時……丟了手上菩提樹枝,一個縱身上前,伸出了手臂,任由它落在了掌上。
入手觸感,正是輕盈絲滑,彷彿沒有什麼重量。
通體呈出紅色,周邊點綴著一些流蘇,還有著珍珠,煞是好看……隱隱的,在著夜幕之下,耀眼奪目,散發著刺眼的色彩。
「傾城,這身嫁衣,你……喜歡嗎?」
在著連城,打量的同時,天籟般的聲音,入了耳邊……卻是,手上一僵,微有不可置信:「小和尚,你說什麼?這是嫁衣……犯」
嫁衣,多麼嚮往的一個詞眼。
原本,感到空無一物的手上,在這一刻,不由變得沉甸甸的……嫁衣?他親手前來,送了嫁衣與她!
「傾城,嫁人一生一次,一次一生。所以,你看嫁衣,喜歡嗎?若是,不喜歡,我換下……」
這麼說著,東方鈺懷了一絲緊張,唯恐連城,心生不喜似得。
連城緊握手上嫁衣,感到它在燙著自己的掌心,讓她有些拿不穩……平復了心下,將著它緩緩打開而來,前世思慕師父,追逐整整十年。
最終,不過換來匕首刺心,以死解脫。
21世紀,並非是嫁衣,而是婚紗,然而,從未穿過一回……穿越而來,整整十四載,女扮男裝,近乎不曾換過女裝。
嫁衣,對她而言,還是不曾有過。
「小和尚,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呢!」
連城靜靜回上,聲音微帶了一絲飄忽之感……驀地,唇邊微微一挑,扯出一道笑容:「等下,小和尚……」
如此說著,將著嫁衣,擱置在東方鈺身上。
隨之,素手抬起,解下了身上的月牙外衫。
「傾……傾……傾城……」
突兀的,看到連城這一舉動,東方鈺眼裡浮出些許慌亂……轉而,整個人轉過了身去,非禮勿視:「傾……傾城……你這樣……會感冒的……」
斷斷續續的,東方鈺掩飾著緊張,道出這麼一句句。
「傻子!」
東方鈺如此反應,看在連城眼裡,挑了眉言笑晏晏。
在著東方鈺,無措之下,感到女子上前,手臂一伸,從他手上拿過了嫁衣……很快,身後傳來窸窣之音,似是穿著衣服一般。
心下擾了平靜,儘管還了俗。
在這一刻,東方鈺還是念了佛經,驅除一些雜念。
卻是,很快,肩上被人一拍:「小和尚,轉過來……」
聽聞一言,東方鈺面紅耳赤,堅持不動身形:「傾……傾城……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噗嗤——」
忍不住的,連城開懷一笑。
東方鈺,這樣的男子,簡直乾淨到,百年一遇。
如此想著,觸動了什麼一樣,斂了笑意:「喂,小和尚!我不過換了嫁衣,看看是否合身……怎麼,你不想提前看一看,我穿嫁衣的模樣?既是這樣,也罷……」
故作嘆息,帶著一絲不滿。
而,心下間,則在默數著。
三……
二……
一……
……
「傾城,我不是……」
終是,東方鈺轉過了身,夾雜著一心的解釋。
卻在,望上女子的一瞬間,歸於了長久沉寂。
她,就站在面前,笑意瀲灧,不過十四年紀,容顏尚未完全長開……雖是這樣,已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明眸皓齒,眸里透著點點狡黠。
嫁衣,穿在她的身上,合適不過。
映襯著點點珍珠,折射出一道道璀
璨,便在她的一顰一笑之下……青絲垂落在她身前,隨著輕微的風,漾出醉人的弧度。
「小和尚,怎麼樣?」
連城伸開了雙臂,在著原地轉上了一圈。
巧笑言兮,一舉手一投足,極具奢華,盡顯傾城……便是這一幕,從此留在心下,不管經過多少年,始終是無法散去的風景。
「小、和、尚……」
眼看,東方鈺久久,未有反應,連城一字一字,重複換了上……而後,微抬了袖,帶著些許自言自語:「就是袖子,鬆了些……」
「鬆了嗎?我再修修……」
東方鈺回過神,正逢聽入連城這麼一言,趕忙接了下來。
聞此,連城眉間微微一簇,捕捉到了什麼信息……微有一絲不可置信,抬眸訝然看向他:「小和尚,你是說……嫁衣出於你手?怎麼可能……」
話還未落,東方鈺微有局促的,手上帶了閃躲。
卻是,躲不過連城,緊盯的視線。
一個俯身,強行牽過他的手掌,將他的雙掌,靜靜地攤開……下一刻,確定了下來,手指上,殘留著些許傷口,腫了一些,頗是明顯。
同時,無不證明,嫁衣是他所做。
心下,被著狠狠一顫,有著什麼,撞擊在了上面……鼻子一酸,惱怒抬了眸來:「東方鈺,你很閑嗎?堂堂一個男子,做什麼針線活!」
怪不得,這些日子,他空出了一些時間,時常不見蹤跡……當她無意問及,他只道,忙著些事情,言辭頗有閃躲,不過並未擱在心上。
他,有他的自由。
卻是不想,他所忙的事情,不是別的,而是這身嫁衣,屬於她的嫁衣……嫁衣,不該是女子,親手縫製的么?而,針線活,她與東方鈺,同樣生疏。
只是,還是有些無法想象。
他懷了怎樣的心境,為她縫製這身嫁衣,一針一線……只需一想,男子手執陣線的畫面,不覺感到莞爾,莞爾之後,感動如影隨形。
而,愧疚同樣,加深了些許。
「傾城……」
未想,女子突然生了氣,東方鈺有些無錯……后而,不明怎麼,解釋了一語:「我只是……只是想為你……做些什麼……」
以前,在著寺廟之時,衣衫破損,皆是自己修補。
至於,這身嫁衣,意外聽得秀秀而言,女子在出閣之前,便會縫製嫁衣……而,傾城,在這府上舉目無親,哪怕她有心縫製嫁衣,身體初愈,他不想她勞累。
他,不曾真正送過她什麼,甚至,並未為了她,做過什麼……這身嫁衣,便在定了婚期之後,生出的想法,本意是讓她開懷。
這麼想著,望著她身上的嫁衣,帶了些許歉意:「傾城,別生氣,你不喜歡,沒關係。鳳冠霞帔,我已命人買來,換了就是……」
話還未完,已是止住。
同一時刻,東方鈺僵在了原地。
正是,連城止不住,一個傾身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他……無法,用著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境,一個男子以著雙手,為著女子縫製嫁衣。
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東方鈺……」
抱住面前男子,連城閉了眸,享受著片刻的幸福……很快,唇邊淡淡開了口:「東方鈺,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真的,不值得……」
「傾城……」
女子便在懷裡,東方鈺微遲疑著……還是,緩緩地伸出手,試著一點一點,觸碰上她:「值得的,傾城……」
輕然的,道出後面一語。
那些畫面,與著東方鈺,相處的畫面,雖是短暫,一點一滴,印在了心上……她盡量的,想去捕捉到,東方鈺的缺點,哪怕一個缺點。
也能讓心下,獲得片刻鬆弛。
可是,從著初遇到現在,偏偏東方鈺,留與她的印象,乾淨清寂……處處,皆是護了她,護了她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不予任何傷害。
「傾城,你……」
「東方鈺,別恨我……」
察覺出,傾城些許異常,東方鈺剛一開口……卻是,被著這麼一言,打落了下來:「東方鈺,答應我,別恨我……好嗎?」
恨?
不明所以,傾城何談這個字眼。
其實,她從來不知,從一開始,便不是她,想留在他的身邊……而是,他想讓她留在身邊,以著負責為名,他在一點一點沉淪。
佛家清規,在她面前,逐漸拋在了腦後。
「傾城……」
東方鈺微攬著她的肩膀,感到她的些許不安……便在此時,連城退離了他的懷抱:「東方鈺,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管,日後發生了什麼,都別恨我!」
菩提樹下,連城抬了眸,望著近在眼前的男子。
道上,心下真正的話語。
雖是,感到此時的傾城,同著平時不一樣,東方鈺還是笑了笑……在著她,滿懷等待之下,落下一言:「好,我答應你,不恨你。」
恨你,怎麼恨你。
傾城,我感激,遇上了你。
「東方鈺……」
連城嘆了口氣,同著寺廟那晚一樣,心慌意亂……雙手,搭上他的肩膀,月光之下,一個傾身,吻在他的唇上:「東方鈺,對不起!我還是騙了你……」
明知,這麼做,根本不對。
還是止不住,吻了東方鈺!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閉上了雙眸,掩飾了最初的心動……如同他的人一樣,吻透著乾淨的氣息,讓著她的心下,泛起點點漣漪。
顯然,東方鈺被女子,這一舉動驚到。
整個人,僵住之間,並未將著她所言的話語,真正放在心上……她的靠近,這麼親密,讓他心生些許眷戀,遇上她之前。
他想,他從來不懂。
從始至終,靠近他的女子,那麼多,無有一人,在他心上留下印跡……而她,只需一個眼神,足以讓他,泛起從未有過的歡喜。
靜靜地,菩提樹上,菩提花開。
身著嫁衣的女子,吻上了淡紫色衣裳的男子,眼邊流下了清澈的淚水……一念起,情由心生,一念滅,滄海桑田,或許,此行一別。
東方鈺,你我再無,相見之期。
可,我清楚,心下清楚。
你註定,是我這一生,虧欠的男子,無法彌補。
如此想著,連城止了這個吻,向後倒退一步,複雜看著東方鈺……吻上東方鈺,這一行為,她比任何人皆是清楚,多麼不該!
最終,她還是隨了心。
為什麼這樣,她道不清楚,她只是,很想感謝……感謝,生命垂危之時,他出現救了她,感謝在這東陵一個多月,她以著女子身份。
生活在這裡,無憂無慮。
這段時光,她銘記在心!
「東方鈺,你會幸福的!你這樣的男子,一定會幸福的……」
可是,讓你幸福的那個人,不是我。
對不起,東方鈺,真的對不起!
一心的歉意之下,連城轉過了身,在著東方鈺的注目之下,緩緩回了房間……在著原地,正逢有著一朵菩提花,從著樹上飄落了下來。
不偏不倚,落在了東方鈺的肩頭。
修長手掌伸手,將著菩提花擱在了手上,看著它渲染出色彩……回憶,剛才女子一吻,唇上餘溫仍在,女子氣息,彷彿還在面前。
忽而的,東方鈺微微一笑,盡顯清澈。
傾城,我會幸福,因為有你。
進了房門,緩緩關上房門,背靠在上面,對於東方鈺,衍生的愧疚,充斥著整個心下……他就在外面,她知道,到了此刻,感情頗是有些混亂。
連城想,自己定是個用情不專的女子。
不過與著東方鈺,相處一月之久,心下有了所動……可是同時,她還知道,心下更多的,還存著君墨白,哪怕已是
不想去愛。
一時半刻,無有辦法,將他從心下剔除。
曾經,有人言過。
忘記一段戀情的最好方法,便是開展一段新的戀情……真的是這樣嗎?君墨白,便是她想忘記的戀情,東方鈺,便是她開展的新戀情。
可為什麼,到了最後,兩相為難。
痛苦的,還是自身。
原本,想與女子,道別的東方鈺,想到,她回了房間……想來,感到了害羞,對於她的一吻,他明顯很是意外地,超出了尋常女子的大膽。
但,更多的,還是喜悅。
「傾城,我的妻。」
將著掌心緩緩閉合,握上了存在的菩提花。
望著面前,緊閉的房門,東方鈺如斯道上。
最終,笑意如同清風一樣,抬步離開了這裡……不足三日,還有不足三日,他與傾城,便是結為夫妻,可她的年齡,還是小上了些。
或許,他該等她長大,再碰她。
在他的身邊,安安穩穩,長大。
思及至此,臉上存了紅暈,暗念了佛經,他皈依佛門十年……怎到了這裡,思想這麼骯髒,對於傾城,他怎能在這個時候,產生這樣的念想!
若是,嚇到了她,如何是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聽著,外面腳步聲響起,東方鈺逐漸離了這裡。
忍不住的,連城重複道上一句一句,心下五味雜陳的厲害……卻在,她的對面,有著一道人影,將她凝望著,這麼些時間。
連城心不在焉,並未發覺有人在屋。
「沒關係,小丫頭,我原諒你了。」
緩緩地,人影從著暗處走出,呈現在了面前……臉上,帶著銀光色面具,遮擋了他的容顏:「小丫頭,想我嗎?」
驀地,隨著這一句句,連城回過神來。
透著燭光,望著站在那裡之人,心下瞬時驚駭……收斂了對於東方鈺的情緒,戒備驟升:「你……怎麼來了這裡?!」
「你猜,我怎麼來了這裡?」
顏千塵在著桌邊坐下,自顧自倒了一杯清茶,悠然回上一句……只是,雖是這樣,唇邊冷笑一言:「看來,小丫頭過得挺好……」
這麼說著同時,睥睨她身上,血紅色的嫁衣。
想到,剛才便在這裡。
看到,她逐漸的,吻上東方鈺。
「嘭——」
手上的茶杯,驀然被他捏碎,成了碎末……想到,她臨走之時,留與他的信,何嘗不是諷刺:「小丫頭,我該喚你,上官公子……還是東方夫人?」
顏千塵起了身,在著連城面色蒼白之下,朝著她緩緩而來。
直至,到了此刻,連城才反應過來。
在著面前的,當真不是別人,正是天下第一閣閣主顏千塵……可是,他怎麼在這裡?他該是在南涼,何況這裡還是東陵相府!
「你……」
難掩心上的震驚,一時半刻,不明回上什麼。
卻是,顏千塵不肯就此放過,執意上了前,將她逼在門邊,動彈不得……這些日子,從著她的離去,到她出了事,他心上泛著濃濃擔憂。
處理了閣里事情,快速朝著這裡趕往。
先是到了兩國交界處,無法探到她的蹤跡,明明在她身上,染了謎蹤香……而後,一路到了東陵,這才查到她的蹤跡,在得知。
她還活著那一刻,他心上多麼歡喜。
未想,尋到她這一刻。
望見的是什麼?是她,吻上了別的男子!
明明,同著星諾,同著自己,留了信,很快歸來……然而,卻在這裡,當上了東方夫人,主宰著生死的顏千塵,在這一刻。
生出一股,被人欺瞞之感!
「怎麼?小丫頭,對於東方鈺,滿是情意……到
了我這裡,無話可說?」
笑著這麼言上,將著怒氣隱藏在其間,顏千塵逼上了前……伸出了手掌,去撫上連城的容顏:「你說,若是你在南涼,這幅容顏,會引起怎樣的轟動?」
「顏千塵,你無聊!」
眉間一皺,連城伸手一拍,拍下了顏千塵的手掌……后而,眼看被他困在懷裡,厭惡驟升,一個推拒:「顏千塵,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對於顏千塵,連城已然厭惡到了極致。
不想去探究,他如何到了東陵,如何尋到了他,只有他……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他是她的威脅,還曾對她言行不當。
她,當真不想看到他!
「小丫頭,你真傷了我的心!」
顏千塵雙眸一眯,隱藏在面具下的容顏,折射出冰冷的神情……最終,還是在她離去,那一剎那,伸手鉗住了她:「顏千塵,你做什麼?放開我!」
被他這麼握上,連城第一反應,掙脫開來。
卻是,他使用了極大的力氣,讓她的手腕,泛起了點點疼痛……可,他一點放開的意思,皆是沒有,她能感到,他的憤怒。
但,不明,為何憤怒。
她與他之間,她想,沒有什麼可談的。
從一開始,他便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身邊,時不時的,讓她心下存著防備……更是,在這無人,得知她的東陵,他同樣這麼,無有一點預兆出現!
「准他吻你,卻不準,我碰你?小丫頭,你真是偏心的很……」
眼看,連城對於他的態度,與著東方鈺,根本是天差地別。
且是,一想到,很快,她與東方鈺,便是大婚……眸里冷意,更加深了些,理智一點點流失:「你對東方鈺是什麼感情?告訴我……」
「顏千塵,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放手……放手……」
對於顏千塵的話語,心下心慌意亂。
而,對於他的鉗制,根本掙開一絲一毫,近乎有些欲哭無淚。
同時也怕,動靜一大,招來外面一些人,到時事情,無法處置的地步……只得,盡量的平心靜氣,放棄了掙扎,冷冷的盯著顏千塵。
「顏千塵,你到底想怎樣?」
壓低了聲音,連城如同看向仇人一樣的,盯著顏千塵問上。
被她這樣的眼神,這麼望著。
有那麼一刻,顏千塵生出了一絲無力之感,在她的面前,他向來是惡人……可,最初的最初,也是她,闖入了他的世界,以著那樣的方式!
在這世上,多少人怕他,懼他,敬他。
而,他對她,心之所動。
最終,換不來一個笑靨!
注意到,手上的力道,已經傷到了她。
何其不忍,還是鬆了些許,聲音冰冷如初:「上官連城,玩夠了嗎?玩夠了,我們回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