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身體好熱
一路輾轉,出了君墨白寢宮。
強行壓下,心頭湧出的不適之感,漫漫無邊,朝著宮門移至……腦海之間,不經意適才畫面,重複來回,不覺感到鬱結。
留下華素,在著寢宮過夜,君墨白當真應了下來。
之前,她同樣的,在君墨白寢宮待過,雖然是他強制留下……但事實上,他整晚抱著她,並未鬆手半分,言行頗為親密犯。
那麼,華素呢?
她,身為男子身份,君墨白便已,這麼溫柔對待……那麼,身為女子的華素,該當如何?
他們……會不會?更加親密!
「姐姐——」
遠遠地,一道清甜聲音傳了過來。
與此同時,打斷了連城的無厘頭猜想,回到了現實之間。
月光之下,連城應聲望去,赫然正是君綺羅,從著遠處一路奔波而來……她的滿頭青絲,未經任何束縛,迎著清風拂面,散亂飛舞著。
「九兒,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
望著已到面前的君綺羅,連城笑言一語。
「我在等你呀!」
君綺羅眉眼彎彎,映襯出單純笑意……在此之間,自顧自接著道:「我知道,姐姐來了宮宴!便一直在這裡等著,這裡可是出宮必經之路……」
聞言,連城有著一瞬微怔,只為君綺羅的話語。
末了,回過神來,溫和望著她:「那麼,九兒尋我,可是有事?」
之於君綺羅,連城沒來由一直好感,只是皇宮深淵,她是為男子身份……與著君綺羅之間,能避則避,以免招來閑言碎語,污了她的清白。
雖然,兩人相見,不過數次。
「沒事,只想看看姐姐……」
君綺羅雙手絞著衣擺,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連城笑意一凝,旋即,微嘆了口氣,想來出生在皇宮,性子如此單薄……不用猜,便隱隱確定,她與別的皇子公主,未能平等相處。
一如初見,被著其他公主逗弄,差點跌入湖中。
而後,從著她的言行之間,無不透露出,她渴望著朋友,與人相處……思及至此,心下微感酸楚,伸手揉下她的發頂:「原來,九兒是想見我!不過,現在不行,你得回宮休息……」
「為什麼?」
君綺羅眨著眼睛,一臉疑惑不解。
連城微頓,整理了下語言,唯怕她不甚聽懂……最後,訕訕一笑道:「因為,你是女子,我是男子。身為女子,半夜不能與男子,單獨見面說話,這樣傳出去不好,知道了嗎?」
本來,不指望君綺羅能夠聽懂。
只想,讓她知道,她得回到寢宮,晚上不得隨便出來。
卻未想,她點了點頭,一臉似懂非懂,並未駁上……躊躇了會兒,似是勉強明白,言笑盈盈:「姐姐,我懂,嵐姑姑說過,與姐姐一樣的話……」
嵐姑,照顧君綺羅的嬤嬤。
與之有過一面之緣,故而有些印象。
見她理解,連城正想說些什麼,猛然心間,泛起點點疼痛,身上有著微熱散發……隱隱之間,讓她有些承受不住,這些感觸,來得過於突兀。
「姐姐,你怎麼了?」
看到連城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君綺羅慌亂不已,上前扶住了她,唯恐出個什麼意外……連城緊緊咬唇,任由額上涔出點滴汗水,同時心下起了疑惑:「我沒事,九兒聽話,早些回去休息……」
話還未落,那些疼痛,似是忽隱忽現,倒教她忍受得了。
只是,整個身體,有著火熱在蔓延,讓她愈來愈感到止不住……君綺羅雖是心性微傻,但也並非瞧不出端倪,見她這樣,慌了手腳。
匆忙之間,顧不得什麼喊上:「來人!有沒有人……姐姐病了……快點來人……」
言語之下,眼見連城痛苦難耐,君綺羅只來及一邊扶著連城,一邊口上不停。
連城心有感到,身體變成這樣,過於怪異了些,
原本打算制止君綺羅的動作……便是在同一時刻,身體火熱難忍之時,任由她喊了人。
整個身體,似乎在這一刻,
心有噁心,想吐卻是無法吐出什麼,只道整個胃部,洶湧翻騰。
而,在此其間,有著什麼熱量,從內向外擴散,讓她難以承受……滾燙的身體,急切需要什麼,但一時半刻,卻無法探究任何。
怎麼回事?印象里,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奇異之感!
「小九……」
由著君綺羅呼喚,很快引來一人。
遙遙的,聲音帶了幾分溫潤,同時步履焦急,從著遠處趕了過來……當,他看到面前情形,不覺一時不明,還是上了前來。
「皇兄……姐姐……他病了……你快救救他……」
君長卿的出現,君綺羅猶如看到救星。
以往,年少之時,當所有皇子公主,不喜與她親近之時,唯有大皇兄……他永遠帶著笑意,給予溫和態度,甚至對待宮人,亦是同樣的。
與著其他皇子公主,囂張跋扈不同,他是世上最溫柔的人。
只是,後來突然離開,過了這麼久,才再次回了宮。
回了宮的大皇兄,與著當年,記憶當中,看似並未有著什麼不同……但,不知怎麼,她對於他,就是起了一絲疏離,儘管當年,亦不熟悉。
但,當年的大皇兄,讓她覺得最為溫和的皇兄,想朝他靠近。
現在,他還是笑著,但是笑意,總在不經意間,涔出一絲冷!
雖是這樣,還是扶了連城,朝著君長卿身邊靠近,頗是緊張不已……見她這樣,君長卿眉間微皺,斂去了以往的笑意,上前從她的手上接過。
此人,身體燙的厲害,並非風寒的燙,怕是不正常,君長卿心下一凜。
「你……」
正待說些什麼,在見到他的模樣之時,赫然止了口。
由著適才,被著君綺羅攙扶,連城實在難受,俯身一直捂著心間……而在耳邊,隱隱傳來如玉聲音,泛起了一絲熟悉,在被之接過之後。
這才緩緩,抬起頭來,映入眸里的容顏,確是帶了一許熟悉的……而他,身上的正常體溫,此刻對她而言,無不是冰涼的:「長卿……」
這麼喚著的同時,連城控制不住自己,朝著君長卿懷裡靠近。
只覺,愈是靠近他,愈是得到一絲緩解。
「小城,怎麼是你……」
君長卿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察覺出連城狀況不對,便來回打量他一眼:「告訴我,哪裡不舒服?」
奈何,連城此刻,昏昏沉沉,說不上個所以然。
「不知道……我不知道……好熱……好熱……」
連城胡亂呢喃著,隱隱失了正常思緒。
甚至於,手上也開始,拉扯著衣服,想將其褪下,從而減輕灼熱之感……如同燃燒不盡的火焰一樣,急需得到救贖,卻是尋不到法。
君長卿略一沉思,執手匆匆把了連城的脈。
令人疑惑的,正是脈象正常,並無什麼意外,甚至於……連城全身上下,除卻燙人體溫,根本瞧不出病症出自哪裡。
「難受……好難受……」
連城止不住,來回呢喃。
與此同時,無意識的,朝著君長卿身上,緊緊相貼不下……腦海之間,似是意識全失,只剩下身體,不隨心思的,來回動作。
見他這番,君長卿並未將之推開,反而伸手攬上了他的肩膀。
突兀的,有著什麼,在著腦海之間,一閃而過。
「皇兄,姐姐他……」
「他適才去了哪裡?」
未待君綺羅話語落下,君長卿打斷之下,赫然問上……聞言,後者一時微愣,顯然不明所以,心下一緊:「小城……」
君長卿回望向連城,隱約猜到,他這是中毒的徵兆。
並且,所中之毒,並非一般,怕
是蠱毒。
過去之時,在著當年一事之後,他遠走南涼,在外遊歷了各國……其間,便是在著東陵,見識過蠱毒之術,東陵擅長蠱毒之人,並不在少數。
下毒防不勝防,蠱毒之術高深者,可下毒於無形之間。
連城的脈象,根本無有異常,但他的身體,不難看出,似是中了媚.葯之類……下毒之人,拿捏時間分寸甚准,在著連城出宮之前,以此發作蠱毒。
在此之下,連城不得不尋人合.歡。
而皇宮上下,最不缺的便是宮人,甚至還有各宮視線,在著夜間來回徘徊……試問,堂堂相府嫡子,在著宮裡,強.行與女子合.歡,這一傳聞。
若傳出去,臉面何在?!
只是,究竟誰人所下,心思狠毒……這根本,就是有心讓連城名聲受辱!
思及至此,君長卿手掌微抬,運了內力,朝著連城身體輸入……與此同時,點了連城穴道,讓他無法動彈:「小城,我知道,你很難過!忍忍,很快就沒事了……」
君長卿一時半刻,無法想出,誰人害了連城。
或者說,連城與誰為敵,這一點,尚不清楚。
因此,懷抱著連城,只能一路匆匆,輾轉去向一處……在著後面,君綺羅心有不明,還是提起裙邊,挂念連城安危,一路尾隨。
君長卿所來之地,不是別處,正是太醫院。
太醫院,藥材齊備,解了媚.葯之毒,並非不是不可以……如君長卿猜想,下毒之人,只是下了尋常媚.葯,尚算是解下。
只是,心腸實在不善。
若非送了上官安然,到了上官明與上官鷹身邊,恰逢回來之後,路過了這裡……當真無法想象,連城與著君綺羅之間,會否發生什麼。
當真如此,明日當真,不能交待。
即便,能夠賜婚,但這一事,還是傷風敗俗。
不論是連城,還是君綺羅,名聲上,總會是受損的……偏偏,蠱毒夾雜著媚.葯,交合之後,無法查出身中媚.葯,清白無法解釋。
然,即便能夠查出,禍也已釀成。
「皇兄,姐姐是不是沒事?」
君綺羅走到床邊,望著躺在那裡,面色蒼白的連城……之後,望著沉默的君長卿,帶了絲怯生:「皇兄……」
「他已無事,天已晚了,你得回寢宮。」
君長卿應下之後,看向君綺羅道。
「可是,姐姐還未醒來……」
君綺羅心有擔憂,不時瞥向連城,明顯不願離去……見此,君長卿眉間微皺,卻是夾雜了嘆息:「太醫院,可有宮人在?送九公主回寢宮……」
「是,景王爺。」
有著守夜太醫,候在邊上,聞言連連應下。
君綺羅雖是不願,但終究還是遵從,隨著宮人出了太醫院,回到寢宮……臨走之前,視線一直定格在連城身上,流連不舍。
在此之後,君長卿視線,落在太醫身上……斂了溫和,沉聲吩咐:「上官公子,中了春.毒一事,不得泄露出去。否則,本王定不饒你!」
「下官不敢……」
聞言,原本心有疑惑的太醫,瞬時收了所有心思。
在宮裡,混跡多年,深知有些事情,知道過多,反而引來殺身之禍……之後,上官連城因何中毒,還是中了春.毒,便當從未見過。
「下去吧!」
君長卿抬手示意,聲音淡然。
太醫恭敬應下,一步三彎身,朝著外面連連退卻,很快便沒了蹤跡……充滿藥味的屋裡,便只剩下躺在床上的連城,與站在那裡的君長卿。
怔了會兒,君長卿舉步上前,到了床邊坐下。
連城正在睡著,清秀的容顏上,有著因汗水,而貼在額上的髮絲……想到,適才他中了春.毒之後,朝他懷裡愈貼愈近。
尋常而言,他該是尋了女子,不是么。
一時想不通,但就這個問題,無心去細想……當下的問題,只是停留在,
誰下了春.毒這裡,多半與著東陵有關。
除卻,不排除,宮裡有人懂得蠱毒。
更多的還是,今日正是東陵公主來使,怎會這麼巧合?東陵公主來使之日,連城被著下了春.毒,發生了這麼一幕。
而且,連城並未與上官明等人,在著一起。
據聞上官明所言,連城在著宮宴之後,懷有心事離去,不知去了何處……若是,連城去了君墨白住處?而君墨白,恰逢帶了東陵公主,離去。
下毒之人,東陵公主,隱隱之間,重合在了一塊。
無需再猜,只消連城醒來之後,一問就得到答案。
想著,有著腳步,從著外面匆匆趕來,正是適才送了君綺羅的宮人……在他彙報之後,君長卿打發他退下,卻突兀想到了一事,繼而吩咐。
對於連城,上官明與上官鷹,向來不甚約束。
只消有事,回到府上,便可。
只是,望著面前,尚在沉睡的連城,想來等他醒來,該是翌日……因此,以著他的名義,不讓相府擔憂,便言與連城相談甚歡,留他在宮裡過宿。
他想,連城該是同意,他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