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為她出宮
「公子。」
連城若有所思間，碧瑤已然上了前來。
隨之上前的，則是一襲水青墨衫，映襯出一絲清艷的顧清之犯。
比之以往，整個人平添了一道溫和：「聽說，你明日去往朝陽城？那裡，正值災情盛行，災民隱有暴動，須得萬事小心，來往不可過於奢侈。慌」
言下之意，災民正身處水深火熱之際，甚至於缺吃少穿……若是，她出手過於闊綽，不定引來有心災民惦記，到時遭到無妄之災。
這一點，上官明早前已經交待過，所選馬車皆是下等，目的便是避人耳目。
只是，連城終是驚訝了些：「朝陽城一事，你也知道？」
朝陽城地勢偏遠，與著京城相隔九轉八彎。
若是，傅寒煙知道這事，許是由著其父傅德才提過……畢竟，傅德才擔任夫子一職同時，還身居著太傅之位，熟知朝廷大小事。
可顧清之，時常是在府上，又是從何得知？上官明對於朝廷事情，除卻尤為親近之人外，向來不曾在府上隨時提及！
避免被有心之人聽去，臨出個什麼亂子。
而且，之於她去往朝陽城暗訪一事，同是由著上官明猜測不確定……不能確定災情原因，是否一定出在那些貪官污吏身上！
看出連城不明，顧清之淡淡解釋上：「這事，我也是在無意間，聽到薛大哥提過……」
聽到「薛大哥」三字，碧瑤整個人身形一僵，似是觸及到了什麼逆鱗般。
她表現過於明顯，連城不覺向之瞥了眼，接著開了口道：「碧瑤，你且下去，備些點心過來。」
聞言，碧瑤微微一怔，遂反應過來應下：「是，公子。」
話落，轉身緩緩離去，步伐之間，隱隱帶著沉重。
薛大哥？曾經，她也這麼喚他，將著所有的信任給予他！
可是，最終一腔真心換來了什麼？不過換來滅頂之災，全府上下鋃鐺入獄，最後悉數處死……而這一切，皆是因為她一心愛慕的薛大哥！
「你有意支走碧瑤？可是，她哪裡出了問題……」
顧清之望向碧瑤身影，在其消失之後，轉而問上連城一語。
並非愚笨之人，自然察覺出一絲不尋常。
見著連城沉默不答，復而有意提道：「若是可以，朝陽城一行，可以帶上碧瑤！她會些武，說不定能幫上忙……」
「碧瑤會武？」
連城心下一凜，這一點顯然出乎她的意料。
見此，顧清之點了點頭：「不僅會武，而且底子不弱，想來習武多年……」
顧清之這麼確定，可見碧瑤武功，確實非同一般。
思及至此，不覺近來事情太過煩亂，以至於她從未發現這一點……放一個習武之人在身邊，她卻是一點不知情，若是她心懷不軌，該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你也不必過於擔憂，她雖是二姨娘別有居心送來的，但應是無有懷著害人心思……」
連城沉重神色，落入顧清之眼裡，不由為之寬慰一句。
然，顧清之愈是解釋，連城愈是心有餘悸。
顧清之性子，她雖是不了解，但就之前他對待自己態度，便是可以猜到，他並非容易信人之人……而如今，不過短短時間，他就之於碧瑤下了定語。
由此可見，碧瑤不僅身懷故事，為人也有些複雜……否則，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攻克顧清之的心防？
「在不了解一個人之前，別太輕易交付信任。」
思慮半晌，連城鄭重道出這一語。
猶疑了下，接著道：「須得天長日久相處，才能真正得以見人心。」
聞言，顧清之愣了片刻，反應過來之後，不覺揚了唇。
在著連城不明之下，不急不緩道：「我信的不是人，而是這裡！碧瑤固然並非普通丫鬟，但是我看得出，她在面對你時，並未懷著不軌心思……」
顧清之一邊說著，一邊指了下雙眼。
言下之意，他信的是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真誠與虛假，可在其間透露出來。
「可是……」
「一如你，你的眼睛，讓我相信你。」
連城想去反駁的話語，悉數被顧清之這一語，風輕雲淡堵了回去。
之後，仔細想了下，顧清之所言雖然並非皆是正確，但也不無有一絲道理……起碼，就目前為止，碧瑤尚未做出什麼，不利於她的事情。
或許，碧瑤當真如她所言，只是想得個安身之所。
不過，顧清之看人信的是眼睛一說……對於這一點，連城只能默然。
由著顧清之，晚上去往天下第一閣，在此之後離了去。
在他離去之後，連城才隱隱想起，該問他這份差事，可否適應與合他心意……不過，只消一想，想來並無什麼問題，不然他不會如此準時去往。
目前來看，顧清之整個人與之前相比，明顯近人了不少……許是由著這份差事的歷練，讓他尋回了迷失的自己。
只是，思及至此，不免想到薛瑤。
想到薛瑤，不知怎麼回事，朝她打聽顧清之的消息。
雖然當時瞞了一時，但是只要有心，不難查出來……薛瑤之於顧清之，該是並不認識？那麼，目的何在，懷著什麼心思。
想了許久，未有想出原因之後，連城索性將之拋到腦後。
現在最為上心的，該是朝陽城一行。
這般想著，回房正待休息，碧瑤端著點心走了進來。
眸下，一絲流光浮動，連城在著碧瑤放置點心之後，走到了她的身後……出其不意之間，朝著她出手試探了去，得來答案正是顧清之所言。
碧瑤一手端著一份點心，一手應下了她的招式。
她，確實懂武。
只需一招，連城便得出了答案，收回了攻擊。
見此，碧瑤臉上一僵，趕忙放下點心。
正待行禮賠罪之時，連城淡淡揚了手：「以後，這些虛禮，還是免了罷！」
「是，公子。」
碧瑤應了下，態度之間還是恭敬。
對此，連城不甚在意。
看似不經心瞥了她一眼，伸手捻起一塊糕點，緩緩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甜，別有深意道：「碧瑤，你同薛府什麼關係？」
只消一問，碧瑤整個血色褪盡，有著控制不住的恨意，浮現了出來……隱隱之間，整個人似是變了個人般，渾身上下散發著冷意。
連城並不止口，反而逼近了她，繼續落下一語：「或許，我該這麼問，你同薛瑤庶出兄長，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聞言，碧瑤冷冷一答。
漠然的態度，與著尋常完全截然相反。
見她情緒如此起伏不定，連城心下赫然猜測了個大概，不再為難與她。
逐漸的，碧瑤終是平靜了下來，恢復了原樣……只是，依舊緊握的手掌，泄露了她心下的恨意只增未減。
「天色不早了，下去歇息罷！」
見她如斯，連城示意其回房去。
碧瑤垂眸，應下朝著門外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想著顧清之所言，加上適才對她的試探……在她出門的同時，終是開了口道：「明日，你同我一起去往朝陽城。」
遲疑了下，碧瑤還是一如往常，不違背連城任何話語：「是，全聽公子的。」
對於朝陽城一行，碧瑤緊緊跟隨一事，顧思雨頗是充滿意見……待得知，讓碧瑤跟隨還是出自連城心意時，更是千萬個不依。
饒是如此，還是無有辦法的，眼睜睜看著碧瑤隨著連城坐上馬車，一同離開了相府。
咬了咬牙，一跺小腳，轉身滿是憤然不甘回了房間。
目送連城離去，林詩涵心有擔憂，卻是無人能夠訴說。
秀眉蹙起，只望連城能夠平
安歸來。
林詩涵對待連城的態度，時常看在上官明的眼裡，無疑心生出嘆息。
伸手攬上她的肩膀，安撫似得道：「男兒志在天下，他已經不是孩子了，夫人無需太過憂心，為夫會一直陪著你。」
本是滿心愛意一語，卻令林詩涵心底，愈加感到愧疚。
若是連城身為男子，她自然能夠寬心一些。
可她，終究是女子。
「對不起，阿明……」
靠向上官明肩膀，林詩涵心下滿滿歉意。
「你呀，就愛多想……」
上官明攬緊了林詩涵，眸里溢出淡淡溫柔……邊上，林詩夢見此，將著指甲狠狠掐進掌心：「長樂安然，隨我進府。」
「娘……」
上官安然喚了一聲，跟隨在林詩夢身後走了去。
上官長樂朝著上官明望了一眼，還未長開的容顏上，滿是不平之意：「爹，你總是疼愛大娘！娘也是你的夫人……」
而她，同樣是上官明的女兒。
但是，從小到大，上官明從未多看她一眼……上官連城，他們眼裡只有他，爹是這樣，爺爺也是這樣！
「長樂，亂講什麼！」
上官明眸色微冷，恢復了以往的嚴肅。
「我不喜歡你們……」
上官長樂滿是委屈的，朝著相府裡面跑去。
見此，林詩涵微微擔憂些許：「阿明，長樂還小，你該多與她親近……」
話落，見著上官明沉默不語，復而小心翼翼道：「今晚，你能否去她那裡歇息？你已經很久沒去過了……」
「林詩涵！」
上官明沉下了臉色，放下了攬在她身上的手……過了片刻，淡淡道：「我到現在還是想不通，當年你為何那麼做？」
一語落下，上官明轉身回了府。
望著上官明離去身影，林詩涵整個人染了淡淡憂愁……她何嘗想將夫君拱手相讓？當年，她一手送上官明進了林詩夢的房，只想一心為相府留個後人！
而最終，並未達成所願。
害的林詩夢獨守空房，他久久不去林詩夢院里，連著上官長樂小小年紀，就已看出了端倪！
她從未想過，當年一時一己之私，最終連累了這麼多人……其中，最對不起的便是，正值豆蔻年華，卻踏上政事的女兒！
待再過兩年，到了娶妻生子年齡，可該如何是好？！
***
一路之上，馬車緩緩行駛。
待中午之時，已然出了京城，來到山林遍布的路上。
連城微微仰身，向後輕躺在那裡，微微閉目養神，從著經過京城的熱鬧繁華，到了現在路上的清冷寂靜。
不期然，睜開了雙眼。
抬起車簾，朝著外面望去。
入眼，兩邊樹木蔥鬱，地上盛開著不知名的小花，頗為一番雅緻……周邊，有著陽光灑落下來，遠遠望去，美景頗為美不勝收。
碧瑤坐在連城邊上，凝視望著外面的連城。
猶疑半晌，還是有心問上：「公子，為什麼出行帶上奴婢？」
聞言，連城依舊看向外面，並未有回眸……沉默了許久，才一語接著落下：「在外時候，不必自稱奴婢，只當是普通人家。」
未免引人注意，連城與碧瑤一樣，褪去了以往的華裳，穿著普通之人的打扮。
過了會兒，才回上碧瑤問題：「你懂武，帶上你，總是好些。」
之於連城回答，碧瑤自是不甚相信，淡然垂下了眸。
連城放下了車簾，回身看了她一眼。
各樣想法呈現心上，終是道出真實話語：「把你帶在身邊，才能安心一些。否則，若是在此期間，相府出了什麼事情，我不能保證，不往你身上想……」
只消一語，碧瑤微微彎了唇角。
許是之於連城，得到他的真實想法，才能安心一些。
而她之所以到了相府，完全是因緣巧合，被著林詩夢送到連城身邊，更是未有想到……不過，這樣倒也好，她不過是想求個安身之所。
那人，怕是怎麼也想不到，她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藏匿在相府當中。
而且，還成了相府嫡子的貼身丫鬟！
「以後，別再刻意接近顧清之！不管你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想要消息……」
碧瑤還在想著，連城一語淡漠已然傳入耳邊。
心下一凜，不覺抬眸望去。
卻見，連城已經淡然別過了目光，碧瑤死死咬唇，臉上涔出一絲蒼白……想來，在公子心裡，大抵已經猜到，她所想尋得那人是誰！
事實上，連城確實猜到了一二。
薛府，薛瑤庶出兄長，在天下第一閣，甚至於京城頗有名氣。
至於詳細，她倒是所知不多。
之於碧瑤與他之間恩怨情仇，連城並不感什麼興趣……她只是直覺的，不想讓剛有所改變的顧清之，受到什麼牽連。
馬車內，連城與碧瑤因此，一時陷入沉默當中。
直至依稀間，有著馬蹄奔聲，隱隱傳入了耳邊。
兩人皆是習武之人，自然聽力比之尋常之人，好上了一些……相視一望，皆是看出了一絲蹊蹺，這裡正值僻靜之道。
不由得，連城掀開車簾，探頭向後望去。
這一望，不覺驚訝了許久。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襲黑色裝束的夏侯淵，正策馬朝著這邊揚長而來……比之馬車，速度自然快上不少，很快追了上來。
「夏侯太子，你怎麼會來？」
心有不解間，連城不覺問出了口。
卻見，夏侯淵保持與馬車一樣的勻速，側邊看向連城：「現在宮外，別再叫我夏侯太子了……」
一語畢，眼見連城還在疑惑，勒著手上韁繩：「到了前面客棧，我再同你詳說。」
聞言，連城點了點頭，放下了車簾。
想著夏侯淵適才模樣，與著宮裡所見完全不同。
劍眉星目，墨發隨風飛揚，眉宇之間透露出凜然氣息……許是，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一如宮裡那些卑微與謙遜，只是用來偽裝生存的手段。
心下浮上一些，說不出的感覺。
馬車之外，夏侯淵一邊跟隨著馬車，一邊心下若有所思。
若是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君墨白指不定便出了宮來……君墨白向來，不會輕易出宮，即便出宮也斷不會出了京城。
因著他的毒，隨時發作。
只是這一次，他是否能夠到來。
心下自然期盼，他能夠到來，只要他到來……定是教他，有來無回！相信宮裡那人，很是樂意與他合作，除去皇位最大的威脅——君墨白。
直至到了傍晚，終是到了一處客棧。
連城與碧瑤下了馬車，同著夏侯淵進了客棧，馬夫則是打理著馬與行禮，去往客棧後院。
由著天色不早，便是決定住上一晚，翌日抵達朝陽城。
用膳之時，連城才終是明了，夏侯淵主動向著君龍澤請旨，出宮巡遊一趟。
北漠日漸兵強馬壯，之於南涼雖不至於構成危險，但也不得不有了防備……夏侯淵作為北漠太子，平時在宮裡表現得庸碌無為，君龍澤並未將之放在心上。
因此，之於他提出出宮一事，君龍澤直接恩准下來……此後，在著連城前腳剛走，夏侯淵便緊跟出宮，朝著同一路線趕了過來。
「為什麼突然想出宮？」
得知前因後果，連城心有不解問上。
之後，端起面前酒盞，飲下裡面微盪清酒……偏在同時，逢著夏侯淵凝視與她，頗為認真落下一語：「我出宮，是為了你……」
***
前期需要鋪墊
，感情稍顯平淡了些！親們相信阿夏，後面情節，一定精彩無比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