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我給你兜著
江之永編的那個劇本,類似於歐版羅密歐和朱麗葉,中國古代版梁祝的結合體,再加上灰姑娘的元素,很是華麗。
選了班花蘇芷珊當女主,至於男主,原本蘇芷珊極力推薦蕭伊庭,可蕭伊庭那張狂的性格,說拒絕就拒絕,沒給留半點餘地,還裝成熟買帥地瞧不起這小孩子玩意兒農。
蘇芷珊也不知怎麼想的,推葉清禾出來勸說他,結果他眼睛一橫,順便把葉清禾也拎走了,還甩了一句,「這該死的劇本終於編完了,沒你什麼事了吧?回家去!」
最後,定了王哲來演男主。王哲除了比蕭伊庭略黑以外,其形象還是既帥且酷的。
至於女佩,則是張萌出演,其他的路人甲乙丙丁等配角也逐一定好遏。
可是,葉清禾並沒有能從劇組脫身出來,作為劇組的一員,她被迫從編劇轉為劇務導演,幫著整理道具,和演員說戲,順帶著還能隨時改詞……
蕭伊庭對此頗為不滿,總是瞪著眼問她,「你不是不喜歡在班裡說話嗎?不是只喜歡一個人悶頭看書嗎?現在劇本也完結了,你還在瞎摻和什麼?」
她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做著自己的事。她要在女主的裙子上縫一些花邊,明天要試裝了,今晚得趕工才是。
沒有得到他期待的結果的他,孩子氣地搶下了她手裡的裙子,質問,「妹妹,我發現你變了!」
她抬起頭來看他。
在她的目光里,他賭氣地把裙子扔還給她,「你對他們都說話!就是不跟我說話是什麼意思?我以前還以為你不愛說話,現在才知道,你是不愛跟我說話!話說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江之永啊?」
她撿起裙子,有些無語,這孩子,咋這麼愛彆扭呢?「你作業還沒寫呢,趕緊寫作業去!」
確實,在和江之永編寫劇本的過程中,她發生了一些變化,可是跟喜歡誰完全沒關係,她只是承認江之永一語點醒了她,要成為一個強人,必須面面俱到,各種能力具備,這種能力當然也包括對形形色色不同人的辨識,包括怎樣和人處理關係,她,決不允許自己有缺點!
「不會寫!全部都不會!」他將書摔在她書桌上,大搖大擺坐下來,還翹了個二郎腿等著她教。
這半個學期以來,他變化挺大,不再像開始時那樣一道題也不會。今天的作業她已經做完了,很簡單,他不至於全部不會寫……
「拿來我看。哪道題?」她沒辦法,只好擱下手裡的裙子,先照顧大少爺的情緒。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全都不會!」他手指在練習冊上一頓亂指。
分明是搗亂!
她坐在他身邊,沉默不語。
一旦沒有了聲音,房間里的氣氛就有些憋悶,他偷看了她一眼,心中那種惴惴的感覺又出來,剛想把練習冊收回來,就看見一隻蔥白的小手點在了他的書上,她溫和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一題一題耐心地給他講題目,就像最初的時候一樣……
直到他所有的作業都完成,該是他的遊戲時間了,他匆匆地收拾好作業本回房間,臨走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問,「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喜歡江之永?」
她無奈,還是把他打發走吧……
「沒有!我不是跟你說過的嗎?我不會像你們一樣玩那些無聊的遊戲!」她低下頭來,繼續她的工作。
「嗯,這還差不多!如果你敢早戀,我就告訴爸爸去!」他算是滿意了,剛走,回頭又道,「妹妹,你這幾天玩我號沒有?有沒有發現我們幫新來了個牧師挺厲害的?這麼牛的女玩家還真是少,我懷疑是人妖來著!」
「……」人妖……針扎到了手指頭……
第二天就是試裝的時間,幾個女生負責的服裝這一塊全都完成了,而作為女主的蘇芷珊是個要求完美的人,否則也不會把自己的衣服交給清禾來做,為了服裝效果達到她期待的程度,她所有的首飾都是從家裡帶來的真品。
然而,就在放學后試裝的時候,卻發生了大事,她的項鏈不見了。
葉清禾記得她拿出來給同學看過,一條很誇張的鑽石項鏈,屬於用來配晚禮服或者婚紗的那種。
蘇芷珊的臉色有些白,努力在回想著自己有可能把項鏈擱在了何處。
而這時,一個叫於墨菲的女孩卻提議,
「我看這樣吧,搜!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搜書包!搜身!」
蘇芷珊本人還有些猶豫,「這不好吧,好像這樣侵犯人。權……」
「蘇蘇!」因為蘇芷珊在班裡人氣頗高,女生都愛叫她蘇蘇,於墨菲也不例外,「蘇蘇!你的東西都被人偷了!有人考慮到你的人。權了嗎?你還為小偷考慮人。權?」
「話不能這麼說,還不一定是被偷了的,說不定是我自己掉在哪裡了!清禾,你覺得呢?」蘇芷珊轉而問葉清禾,在她看來,葉清禾是極聰明而且理智的女孩,和她們都不一樣。
葉清禾正舉棋不定,這樣的事以她的原則是不想摻和的,可是蘇芷珊問到她了,她要怎麼回答才好?
然而,還沒等她想好該怎麼回應,就聽於墨菲一聲冷哼,「問她有什麼用?現在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拿走了!我說了,每個人都有嫌疑!我這是為大家考慮,如果真不是我們自己的人偷的,那最好,大家都洗清白了!如果小偷在我們中間,就不能這麼放過!太沒有安全感了!先搜我的吧!」
她說完就把自己的書包拿了出來,拎住底部,往地上一倒,所有的東西全倒了出來。
她拎著書包兩個角抖了一抖,「看好了,全部倒空!男生請出去,蘇蘇你來搜我的身!」
「不必了……」蘇芷珊反倒覺得於墨菲這樣有點過了。
江之永也道,「搜身就不必了吧,我看不可能是我們班同學拿的,蘇芷珊,不如我們大家一起找一找吧,你回憶一下去了哪些地方,看能否找到!」
「江之永!你別是想袒護誰吧?再說了,就算掉了,現在去找也早被人撿去了!如今拾金不昧的人少了……」於墨菲的話透著幾分陰陽怪氣。
而蘇芷珊想了想,為難地看著江之永,「我哪也沒去,下午上第一節課項鏈還在呢,整個下午我都在教室……」
「看吧看吧!我說還是教室里的人可疑吧!還是搜了吧!」於墨菲明顯一副已經證明自己清白,不干她事的表情。
「既然這樣,我也同意搜!先洗脫我自己嫌疑要緊!」說這話的是張萌,她也把書包倒了個底朝天。
如此以來,其他同學也不去考慮什麼人。權了,紛紛隨了張萌,要證明自己清白。
最後,輪到葉清禾。
在這樣的大流里,她很明白地看清了形勢,沒必要玩個性跟眾人唱反調,而她,原本也是一個極能忍的人,所以,毫不猶豫拿出了自己的書包,把裡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撿。
不曾想到的是,她的手指居然觸到一個首飾盒子……
她眉頭微皺,腦海里電光火石般一閃,迅速回身,果然看見於墨菲和張萌的相視一笑。
她的手停滯不動了,蓄意的陷害,她滿身是嘴也說不清。
「葉清禾,你怎麼了?」一直叫囂得最凶的於墨菲沒有錯過這個時機。「拿出來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狐疑盯著她,江之永則關切地站到了她身側。
她吸了口氣,把夾在書本之間的首飾盒拿了出來,果然是那條裝項鏈的盒子。
周遭一片嘩然……
「不可能!」江之永馬上道。
葉清禾把首飾盒擺放在桌上,看著蘇芷珊,「我沒有拿,叫老師來。」她有過一絲慌亂,可是很快恢復了冷靜,這樣的場面不是她一個學生能控制得了的,而且還是蓄意的栽贓,無論是解釋還是調查,都必須先來一個能壓住場面的人,否則只會更亂。
「叫老師來?」於墨菲冷笑,「別丟人了,葉清禾,你以為你成績好老師就會相信你的人品嗎?只怕老師來了你更沒臉!你就是慣偷!而且還是個忘恩負義的慣偷!別假清高裝得跟無辜少女似的欺騙人心,現在只怕老師也不會相信你了!」
「什麼意思?」無論多麼能忍,這話傷人到此種地步,也算到了她的極限了。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明白!別做了不敢認!話說蕭家對你那麼好,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這麼好的衣服還供你上學,你不感恩也就罷了,還偷蕭家的錢,你要不要臉啊?」
於墨菲此話一出,再次引起教室里一片喧嘩,整個劇組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對於她的身世,她和蕭伊庭的關係本來就很好奇的同學,此刻恨不得一雙透視眼將她看
個清清楚楚,就連蘇芷珊也用一種質疑的眼光在看她了。
葉清禾再怎麼淡定,也只是個孩子,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更何況,此事還牽涉到蕭家,她一時臉色慘白,氣得發抖,不知這有關蕭家的謠言從何而來。
她說話一向輕柔,行事也低調,此刻覺得那些眼光和議論聲就像一股巨大的氣流,壓在她胸口,讓她喘不過起來,更是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有握著書包的手,微微發抖。
唯有江之永,在她身邊用力地拍著桌子,大吼,「都給我安靜下來!蘇芷珊,你把項鏈收好,去找陳老師來!其他人都給我閉嘴!沒你們的事別瞎起鬨!我絕不相信葉清禾是小偷!」
江之永是班幹部,又是男生,氣勢洶洶地在那拍桌子,臉都掙紅了,到底還是起到一定作用,再一想每次有人欺負葉清禾時蕭伊庭的反應,也不敢太放肆了,漸漸安靜了下來。
於墨菲見好不容易造起來的聲勢又被壓下去了,很是不服,繼續道,「你們別以為我在造謠!這是蕭家的人自己說的!是蕭伊庭的媽媽拿著證據來學校找陳老師談話,被人聽見傳出來的!不信待會兒陳老師來了你們自己問陳老師去!」
蕭伯母……
葉清禾腦子裡轟然一響,這麼看來,於墨菲倒不像是在說謊,否則絕不會扯上蕭伯母,只是,蕭伯母為什麼要這麼做?依據又是什麼?
劇組其他同學和她一樣,對於墨菲話里的可信度迅速增長,議論聲再一次迭起。
江之永將桌子拍得咚咚響,「都別偏聽偏信!沒事放學回家去吧,今天不排練了!我們等陳老師來!」
於墨菲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笑著道,「江之永,我真覺得奇怪!到了這份上你還護著葉清禾,她到底是你什麼人?還是她從蕭家偷出來的錢全私相授受拿給你花了?」
她話音剛落,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覺一陣旋風刮過來似的,而後,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她臉上狠狠一痛,整個人也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她捂著臉,來不及爬起來,抬頭一看,只見蕭伊庭鐵青著臉站在她面前,剛才那一聲響,一陣痛,是蕭伊庭扇了她一個耳光……
教室里頓時死一般寂靜……
於墨菲嚇得連哭都忘記了,也沒人敢去扶她起來……
「如果你是男生,今天就沒有再爬起來的機會!」蕭伊庭指著她,惡狠狠得說,面目猙獰得與他平時陽光帥氣的外形完全不符……
而後,同樣惡狠狠的目光,他看向葉清禾,把她的書亂七八糟塞回書包里,拽著她胳膊用力一拉,吼道,「你就是只豬!到哪兒都被人欺負!你沒長手還是沒長腳?說不過不會給我打嗎?打不過用凳子砸!只要不砸死,我全給你兜著!」
如刮過一陣冷暴風,剛才還看熱鬧的同學一個個渾身一寒,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走!回家!白痴!」他拎著她,就像提著一隻小雞崽,往人群中衝撞。
看熱鬧看傻了的同學,被他嚇傻了的同學,默默自動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通過。
而被他這樣拎著的她,在剛才被人誣賴偷項鏈時沒有哭,在所有人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她沒有哭,在聽聞蕭伯母來學校來告狀的時候沒有哭,卻在他凶神惡煞罵她「白痴」的這一瞬間,淚水迷濛了鏡片……
「怎麼回事?」
他們的前方,出現一個威嚴的聲音。
蘇芷珊帶著陳老師來了……
於墨菲這才反應過來,哭著從地上爬起來,「陳老師,蕭伊庭他打人!」
她鬆開捂住臉頰的手,證據確鑿,蕭伊庭想賴也來不掉了,鮮紅的手掌印印在她臉上,一邊臉還腫得老高,這一巴掌,是下狠力了……
只是,他壓根就沒打算否認,拎著葉清禾的胳膊,高昂著頭,一米八幾的個子比老師還高出許多,「沒錯!人是我打的!我就打了!愛怎麼著怎麼著!最好不要有下回,否則,我說過的話是算數的!」他只後悔,不該把王哲叫去打球,否則,每回排練的時候王哲也在,怎麼著也不會讓人欺負了她去!
每一屆每個班,都會有那麼幾個刺兒頭,陳老師任教多年,司空見慣,而蕭伊庭毫無疑問就是根典型的刺兒頭。
對付這樣的學生,憑經驗決不能逆著他的貓,更不能和他硬碰硬,通常,
這類孩子都是吃軟不吃硬的。
所以,對事情的經過已經有大概了解的陳老師也沒當場表態,只說,「蕭伊庭和葉清禾來辦公室,張萌先帶於墨菲去醫務室看看,有什麼情況再來辦公室找我,其他同學,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