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總舵主死了,四海昇平可不是好兆頭啊
破舊的院落之中。
紅色的花瓣緩緩落下。
身穿白衣、頭戴紅巾的鐵血少年團,單膝下跪。
金刀門眾人站在旁邊,眼神從之前的緊張,變成了敬仰和期待。
尤其是金刀門主,臉上再也沒有了恐懼。
所有人,都一齊望向屋頂上,那道背對眾人的白衣身影,神色振奮。
白衣門陳總舵主,雖然是被朝廷通緝的要犯,但卻是名震整個大魏江湖,武道修為奇高,是被眾多江湖人士敬仰的『大俠』!
在他出現后,整個院子都極為安靜,彷彿成為了所有人的中心。
此刻,白衣門陳總舵主轉過身,輕聲道:「金刀門主,別來無恙啊。」
這是一個中年人,身軀挺拔,氣度不凡,手上拿著黑色長劍。
無論是誰,但凡看到他的第一眼。
就知道不是簡單人物。
尤其那股氣質。
鎮定、飄然,瀟洒不羈。
「托陳總舵主的福,近來一切安好!」此刻,金刀門主躬身笑道:「不過總舵主,今日請您前來,是為了讓您給在下解決一個麻煩。」
說著,他將目光,放在不遠處的雨化天身上,繼而道:「我與此人無冤無仇,他卻仗著武道修為,向我提出挑戰,我不從,就要趕盡殺絕,還請陳總舵主助我誅殺此賊!」
比起白衣門陳總舵主的飄然若塵,宛如世外高人的模樣。
雨化天氣質陰柔,給人一種強烈的不適感。
放在江湖。
這就是正派與邪派之間的較量。
「我說金刀門主哪裡來的底氣呢,原來是請了幫手啊。」雨化天環抱雙手,看不出一絲緊張。
但若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看到其眼中,隱藏的興奮和驚喜之色。
因為,從雨化天來到北陽府之後。
就一直在追查白衣門的消息。
還發動了東廠的力量。
只是,這些人隱藏的太深,根本就找不出來。
無奈之下,只得開始不斷北陽府中的各大江湖門派,提升名氣。
可依舊發現白衣門沒有現身出來的跡象,最後,終於查出金刀門與白衣門有關係。
所以直接給金刀門主發出了挑戰信,為的就是引出那位陳總舵主。
本來雨化天對此,也並未抱太大的期望。
但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
這陳總舵主出現了。
試問,他又怎能不高興呢?
「哼,你可真是大膽,在陳總舵主面前還敢放肆!」金刀門主聞言,當即厲聲道:「你剛剛說,想讓我受死,現在陳總舵主已經來了,該死的是你!」
因為有了白衣門的撐腰,此刻他心中的恐懼徹底消失了,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真是可笑。」雨化天搖了搖頭,道:「區區陳總舵主而已,想擋住我?誰給你的自信?」
「找死!」
金刀門主還未開口。
下方几十名鐵血少年團直接呵斥。
在他們眼中,總舵主是天人,怎可忍受被人看輕?
當即,這些人抽出腰間佩刀,一個個運轉體內的氣血之力,將要出手。
「停下!」可這時,陳總舵主突然就開口了,他看向雨化天,眼中帶著笑意,道:「你就是今日名震北陽府的那個年輕人吧,不錯,雖是與你第一次相見,但我很欣賞你。」
「不過大家既然都是江湖中人,給在下一個面子,一笑泯恩仇如何?」
雖未動手,但他能感覺到,對方武學修為奇高。
絕對是一個好人才。
所以並不想真發生衝突。
想著,能不能化解這段仇怨。
同時語氣中,也有一些招攬的味道。
「一笑泯恩仇?」雨化天聞言,眼中不由露出些許笑意,繼而道:「那你這話,去給被金刀門廢掉手腳的人說啊,看看他們能不能同意。」
說實話,就算沒有白衣門這個前提條件在,他依舊會對金刀門動手。
不為其他,就為了被禍害的百姓。
那些,都是大魏,是陛下的子民啊。
何其無辜呢?
上方,陳總舵主在聽到這些話后,頓時就沉默了。
因為他無法辯解,畢竟對方所言非虛。
可這又能怎樣呢?
金刀門是在為自己做事,否定金刀門,不就是否定了白衣門嗎?
一但這樣做了,將來還有誰原因為自己效力?
稍稍思考了一下,他繼續道:「在下只是來居中調和的,金刀門平日里做事,在下管不了,但若是閣下能放棄挑戰的想法,我白衣門會很感激的。」
「不僅如此,如果閣下有想法的話,還可以加入我白衣門,直接從堂主做起,如何?」
白衣門,在大魏江湖,可不是什麼小門派。
勢力遍布整個江南一帶。
甚至連其他地界,暗中也有分舵。
而堂主,放在白衣門之中,也屬於中高層,權力很大。
就連為他們做了這麼多年事的金刀門主,也沒有整個資格坐上這個位置。
「加入白衣門?」雨化天眉頭微動,繼而道:「這我倒是有興趣,不過一個堂主,怕是有些不夠啊。」
「噢?」聞言,陳總舵主心中一喜,當即道:「只要你願意加入我白衣門,堂主若不夠,分舵主如何?都是可以商量的。」
雖然他對於雨化天並不算了解,但對方很強,這是可以肯定的。
當分舵主,確實有這個資格。
如今白衣門正處於關鍵之時,要做大事,需要很多能人志士的加入,如此,才更有利後續的計劃。
「這樣啊?」雨化天一笑,然後道:「要我加入白衣門很簡單,那就是,把你總舵主的位置交出來!」
此話一出。
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鐵血少年團,更是一個個怒不可遏。
不過金刀門主,臉上卻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因為他知道,就憑藉著這一句話,就已經註定了雨化天必須死!
果然,陳總舵主臉上的笑意立刻就收斂了,知道自己被耍了。
對方根本沒有商量的意思,當即雙眼微微眯起,道:「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不氣盛叫年輕人嗎?」
雨化天放下環抱的雙手,繼續道:「看來,總舵主是不打算讓賢了,也好,殺了你,總舵主的位置就可以空出來了!」
說完,他直接踏出一步,全身的氣息,也在此刻暴漲。
「哼!」
陳總舵主也怒了。
覺得此人真的太狂妄了,也太囂張了。
須知,他縱橫江湖這麼多年,也曾遭遇官府的伏擊,可一直都是來去自如。
現在突然有個人對自己喊打喊殺,已經激起了其心中的殺意。
旋即,陳總舵主沒有絲毫猶豫,抽出手中長劍。
一時之間。
落在地上的紅色花瓣飛揚。
而他,則是在這漫天的花瓣當中穿行,一招一式,都極為飄逸。
可這時候,雨化田雙腳不動,只是伸出右手,屈指一彈。
咻~
一根銀針頓時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在場眾人都反應不過來。
不過陳總舵主畢竟縱橫江湖多年,卻武道修為很強,自然注意到了這一幕,當即揮動手中的長劍。
整整氣血之力涌動,不斷震蕩而出,發出輕鳴聲。
強大的氣息,跟在這時候肆虐開來。
劍光閃動,像是一道流光。
那根銀針。
也在下一刻被黑色長劍擋住。
見此,陳總舵主輕聲一笑,還以為對方有多強呢,原來只是靠銀針這種暗器。旋即他不再留手,整個人踏空而動,手腕一抖,手中的劍光再一次亮起。
同時,周身的氣血之力也迸發出來,纏繞在其身上。
他已經決定,要以最為飄逸的手段將對方斬殺。
畢竟自己多年都沒有出手了。
這一次。
要讓白衣門總舵主的名氣,再一次震動江湖。
「花里胡哨的。」雨化天搖了搖頭,想起老祖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而也就是在下一瞬間,他的身形直接消失了,連殘影都沒有。
再出現時,就站在陳總舵主的面前。
然後就是輕飄飄的一掌!
轟!
可伴隨而來的。
是一道巨大的轟鳴聲。
整座院落都在搖晃,地上的石板直接炸開。
強大的氣浪,更是將在場的金刀門主,以及鐵血少年團,全部都被震開了。
至於最中心的陳總舵主,在此等強大的力量之下,彷彿整個人都被鎖定,就這樣停留在半空中,無法動彈。
就只能看著雨化天的那一掌,落在自己的身上。
噗嗤!
下一刻。
他直接被拍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手中的黑色長劍,也在此刻直接段成數截。
全身灰頭土臉,與之前飄然、瀟洒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時此刻,陳總舵主完全能感覺到,體內經脈已經斷絕,丹田也直接被廢掉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自己,完全成為了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前幾十年的苦練,全部都白費了。
僅僅是一擊而已……
「這.……」
他趴在地上,有些難以置信,然後突然之間,回想起了剛剛的那一掌,整個人被禁錮,當今心神一緊,拖著傷軀道:「意達天地,你如此年輕,居然就如了武道三品之境?怎麼可能?」
而這一席話,也讓在場所有人全部都震驚了。
武道三品,那是什麼概念啊?
屬於上三品!
如今江湖上行走的。
最強的,不過是武道四品而已,就比如陳總舵主。
就連一下大派掌門都沒有如此修為,除非是一些隱世宗門的老怪物。
當然,還有更為強大的,那就是朝廷中,那位傳說中的武王。
只是對於這些江湖人來說,那等人物距離太過遙遠。
因此白衣門的陳總舵主,在他們的眼中,已經非常強大了,江湖中沒有幾人是對手。
可現在,卻突然有一個年輕人,是武道三品。尤其現在看情況,還將陳總舵主給廢掉了.……
江湖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尊人物啊?
「沒什麼不可能的。」
這時候,雨化天開口,神情依舊如之前那般從容,繼而道:「現在,你這位白衣門總舵主,應該退位讓賢了吧?」
說著,他也沒有耽誤時間,再次屈指一彈,一根銀針激射。
下一刻就從陳總舵主的額頭上穿過。
而屬於他的氣息。
也瞬息之間完全消失不見。
「總舵主!」
「總舵主死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白衣門鐵血少年團才反應過來,紛紛拔出長刀,就要出手。
可雨化天連眼睛都沒有抬起,稍稍揮手。
瞬息之間。
一股強大的氣息用涌動。
那些白衣門人根本無法接近,手中的長刀也紛紛破碎。
隨後,他轉過身,看向面前的鐵血少年團道:「你們的總舵主已經死了,接下來,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奉我為總舵主,第二,就是我將整個白衣門連根拔起。」
「你們應該知道,我有這個能力,路怎麼走,你們自己選。」
其實,雨化天非常清楚。
就算現在成為了白衣門總舵主。
肯定會引起很多人不滿,致使自己掌握不了大權。
但他的想法,並不是想要完全掌控白衣門,只要能夠沿著這條線,深挖出一些秘密就可以了。
旁邊,所有人看著眼前的一幕,神色中滿是驚駭。
那可是白衣門總舵主啊。
縱橫江湖數十載。
就這樣死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恐懼之色。
就連之前想要出手的鐵血少年團,也忍不住心顫。
有些人更是在此時後退。
顯然。
完全被嚇到了。
可還有數十個忠心的,也在此刻直接選擇出手。
雨化天早就料到了這一幕,手腕一動,數根銀針出現在手中。
咻咻咻~
下一瞬間,一道道詭異的光芒涌動。
直接穿過那些人的額頭。
就這樣。
這數十個鐵血少年團的人,就這樣無聲的倒在地上,沒有了氣息。
而雨化天,依舊站在原地,彷彿都從未出過手一般。
只是他的身影,卻讓在場所有人恐懼。
太可怕了!
金刀門眾人更是忍不住頭皮發麻,全身都在發抖。
至於剩下的鐵血少年團成員,他們的確是想要報仇,可問題就是,眼前的那位年輕人太強,差距真的太大了,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武道三品,若是真起了殺心,怕是在場的人,根本都不夠對方殺的。
沒看到剛剛數十個人,幾乎在瞬間死了嗎?
連接近都沒做到。
當即,剩下的人相視一眼,紛紛都沒有了動手的慾望。
確實。
那是總舵主。
可總舵主難道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嗎?
死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啊。
只是要在這時候認一個新總舵主,倒是讓他們有些做不到,所以一位鐵血少年團的成員走出來,道:「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需要各大分舵主和長老們共同商議。」
「若您真相加入白衣門,成為總舵主,我們可以為您引路,至於其他的,我們卻做不到了。」
白衣門怎麼說也是一個架構嚴密的組織。
尤其還是見不得光的那種。
加上鐵血少年團,並不算是高層,只類似於打手。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不能決定新舵主的人選,所以只能讓其他高層來。
對此,雨化天很清楚,所以點了點頭,道:「很好。」
他知道,只要見到那些白衣門的高層。
自己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畢竟現在的朝廷,對於白衣門很難控制,但若有了自己,那就完全不同了。
而這,也正是雨化天和王瑾之間的計劃,嵌入其中,為東廠提供消息。
其他的,根本就不用在乎。
至於怎麼當上這個白衣門總舵主。
他心中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殺。
白衣門,本就是被朝廷列為的逆賊,自己又作為朝廷的人,當然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旋即,雨化天也不再躲過思考,當即望向另外一邊,輕聲道:「金刀門主,我們之間的約戰,該開始了吧?」
這句話,讓金刀門主瞬間就慌了神。
陳總舵主都被一擊斬殺。
自己若在這時候,與對方進行約戰,幾乎只有找死的份。
所以他沒有任何骨氣的,直接跪了下來,當即道:「不不不,小的怎麼也不是您的對手啊,求您大人有大量,還是饒了我吧。」
「只要您放過我,這金刀門,小人就直接送給您了,讓你當這個金刀門主。」
現在的他,已經徹底慌了神,只想著能夠活下來。
其他金刀門人,也在此時紛紛跪下。
在眾人眼裡。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一尊殺神。
若還敢反抗,怕只有一死了。
「可笑。」
雨化天在這時候笑了,忍不住道:「金刀門主?只要殺了你,這位置不就是我的了嗎?」
說完,他將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眼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金刀副門主見此情景,立刻心領神會。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從懷中逃出一柄匕首,刺在金刀門主的背後,大聲道:「殺了他,我們迎接新的門主!」
他的話,讓身後一些金刀門人,一個個也都反應過來了。
隨後一人一刀,將這位曾經的門主刺死。
因為眾人心中非常清楚。
只有殺了他,自己才能活下去。
而做完這些的金刀門人,當即全部轉頭跪下,異口同聲道:「見過新門主。」
如此改換門庭的速度,讓旁邊鐵血少年團的人頓時都愣住了。
連他們之前,還有人會反抗,想著為總舵主報仇。
可現在。
這些金刀門人,居然為了活命,直接將門主給刺死了。
如果換做是他們,怕做不這麼絕。
雨化天對此,則是報以冷漠。
金刀門主,本就十惡不赦,就應該是這種下場。
雖說自己是朝廷的人,可現在入了江湖,那就按照江湖的規矩來吧。
「對了。」這時,雨化天似乎想到了些什麼,當即道:「你們身上有錢嗎?」
此話一出,在場鐵血少年團的人,以及金刀門人,頓時愣住了。
因為他們完全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眼前這位武學高絕的人。
還缺錢?
「就是銀子。」雨化天開口道。
他沒辦法,出皇宮的時候,王瑾千叮嚀萬囑咐,要自己想辦法弄點銀子。
現在自己已經開始掌控金刀門,又將白衣門鐵血少年團給震懾住了。
接下來,就是給自己師弟送點銀餉。
不然,再這樣下去,東廠都快揭不快鍋了。
「有有有!」
這時候,金刀副門主當即走出來,恭敬道:「回稟門主,我們金刀門賭坊近些年的生意非常不錯,肯定是有銀子的。」
可那些白衣門的鐵血少年團,卻一個個低下了頭,顯然他們拿不出錢。
雨化天卻並未說什麼,只要有銀子給師弟那裡交代就行。
且他也知道,以金刀門在北陽府的勢力。
拿出個幾萬兩肯定不在話下。
當然。
他也需要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深入白衣門,開始逐步控制整個江湖。
還有,利用金刀門,以及白衣門的勢力,將那所謂的龍虎山小天師給找出來。
這可是陛下交代的大事,不能馬虎啊。
不過……在掌控金刀門之後。
也要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了,比如這賭坊、還有放貸,肯定是要整治的。
自己怎麼說也是代表朝廷,不能讓這種毒瘤,影響到地方的穩定。
而這,便是為朝廷整頓江湖勢力的第一步。
與此同時。
京師。
最近有一件事情鬧的很大。
那就是初上任的戶部侍郎孫克儉。
在暗中購買大量的絲綢、酒水以及各種布匹。
本來這種事情,換在一般人身上,是引起不了任何注意的。
但偏偏,孫克儉是朝廷官員,做這種事情,難免就會讓人多想。
尤其是其他官員,對此更是有些反感。
紛紛開始選擇上摺子參奏。
只不過。
朝臣們在經過幾天的口誅筆伐后,很快便偃旗息鼓了。
原因無他,當今陛下,似乎極為袒護這位新任的戶部尚書。
一位御史台的官員,更是因為此事,連續被罰俸兩年。而其他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處罰。
無奈之下,一些官員開始找到太傅張正明,希望他能在這件事情上勸勸陛下,畢竟官員私下裡經商,可是違背大魏祖制的。
最為重要的,是孫克儉乃戶部侍郎,影響可以說非常大了。
而且,如今鎮北關還在與草原部族開戰。
覺得此事再不管的話。
怕是會出很多問題。
可奇怪的是,歷來以嚴苛正直為名的太傅大人,卻對此沒有任何回應,讓很多人都不理解。
此刻。
京師城西,還是那座小院子之中。
張正明端坐在主位上,手中還捧著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之後,開口道:「也就是說,這孫克儉是在為邊關互市做準備,而他購買貨物的銀子,都是從自己手中出的?」
「正是!」對面,宋公文點了點頭道:「戶部最近實在是沒辦法籌銀子出來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開始邊關互市。」
「如此,便能給朝廷帶來一大筆財政收入,加上學生推行的攤丁入畝。」
「相信在不久之後,國庫就完全不用愁銀子用了。」
宋公文自然也知道最近孫克儉鬧的事。
但因為邊關互市還未開始進行。
所以只能在暗中進行。
至於為什麼不將孫克儉出錢的事情說出去。
也是對方要求的,說這畢竟是要以朝廷的名義進行,若讓外人知道,是自己出的錢。
那很多人就會認為戶部沒有銀子了,如此可能會造成一些麻煩,尤其是邊關將士在外浴血奮戰,這種時候,還是保密為好。
而對於那些參本,還有朝臣們之間的議論,孫克儉根本沒放在心上。
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加上從小的名聲就不是很好。
所以就直接選擇忽視。
只要等邊關互市做好了,想必所有人都會沒話說。
對此,宋公文自然選擇同意,畢竟孫克儉之言非常有道理。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若被外人知道沒有了銀子,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情呢。
「原來如此啊。」張正明點了點頭。
其實一開始,他對於孫克儉,印象也不是很好。
首先對方是孫氏之人,而且還是商賈世家,加上知道此人的德行,不理解陛下為什麼要將此人任命為戶部侍郎。
但在之後,聽宋公文說,對方居然能相處邊關互市,以及海上貿易這兩個主意后。
頓時就明白,此人是一個大才,雖說在治國之道上,或許沒有任何才能。
可卻在經濟方面,有著與眾不同的想法。
所以他對於孫克儉。
印象也開始隨之改觀。
因為治理一個國家,需要的條件有很多。
無論是政事、軍事、還是經濟,都是不可或缺的。
自己的學生宋公文,有變法和改革的才能,而那孫克儉,能夠想辦法,提高朝廷經濟和國庫收入。
至於軍事方面,雖說神武侯已經年紀也大了,可也老當益壯,如今的大魏,可以說是人才濟濟。
他已經能夠預料到,在在這些人手中,大魏國力定然蒸蒸日上!
身為一心一意為國為民的老臣。
見到這一幕,何嘗不欣慰呢?
「陛下,還真是慧眼識英傑啊。」此刻,張正明不由開始感嘆。
「沒錯。」宋公文當即笑道:「孫克儉,或許在做家族生意的時候賠本,但若放在朝廷上,卻能盡情的展示才華,正如當初學生我,不擅斷案,而陛下,也力排眾議,將我提到了這個位置,否則,我也無法實現為國效力的想法呢。」
說完此話,他與張正明不由相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正如有一句話說的那樣,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一個人就算有才華。
可如是沒有展現的機會,那就和平常人一樣。
重要的是,有人發現他的才華,並給他展現的機會。
而在師生二人的眼中,陛下就是這樣的伯樂。
孫克儉在別人看來,是一個連家族生意都無法打理的人,而這樣的人,又怎麼適合當官呢?
可偏偏陛下看到了他的與眾不同,提他任戶部侍郎。
這是所有人都不理解的。
可正因此。
才更加現實了陛下的眼光獨到。
對此,宋公文感觸是最深的,因為自己,就是這樣被發現的。
只是很快,他的眼神,就在此刻稍稍變化,不由嘆了口氣,似乎在擔憂什麼。
不過聰明如張正明,卻一眼就看出來了,當即笑道:「公文,你是在擔心兒子?」
京師在因為孫克儉之事鬧起來之前。
議論最多的。
就是宋鴻志任遼鎮指揮使之事。
一個書香門第出來的少年,還是紈絝子弟,怎麼看都讓人不是當將軍的料。可陛下,偏偏就這樣做了,還將與高陽國之戰的事情,交給了對方。
若朝廷中,沒有能獨擋一面的將領,或許還能解釋的通。
可問題就在於,大魏軍中猛將如雲。
很容易就能挑出一個大將。
別的不說。
就拿前任鎮北大將軍,神武侯之子,趙繼光來說。
雖然對戰草原部族,這麼多年的確是吃了一些虧,可高陽國比起草原,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若讓他任指揮使,即便手中的大軍數量弱於地方,肯定也能夠取得勝利。
所以當時每個人都此都很是不理解。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
再多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但作為父親的宋公文,也不由一直思考這件事情。
畢竟,那裡可是隨時隨地,都會發生一場大戰啊,而自己的兒子,只是在御林軍中待過一段時間,除此之外,完全沒有任何從軍的經歷。
在這種情況下,一但真的打仗了,即便對方身懷武學,但一個人的力量,又有多大呢?
「其實.……」張正明思索了一下,當即道:「我覺得公文你對此倒是無需擔憂。」
「先不說,在鴻志旁邊,有一干能力出眾的副將,可保無虞。」
「即便真的兩國開啟的大戰,可那高陽國,真的敢與我大魏結仇嗎?」
他輕聲一笑,繼續道:「而且,你怎麼覺得,自己的兒子,真的在軍事上沒有一點才能呢?你自己也說了,陛下慧眼,能發現別人看不到的優點。」
「或許鴻志,真的能夠在此戰中勝出,然後打出一個絕無僅有的戰果呢?」
雖說張正明對此,一開始也有些不相信。
但他總覺得,陛下如此安排,肯定是有深意的。
畢竟,朝廷與高陽國之戰,關乎大魏的威嚴,不可輕視。
旁邊,宋公文聽完這一席話,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自己還不了解兒子嗎?
武道上,確實算的上有些許天賦。
可打仗和修行武道是一回事嗎?
那不是一個人能夠做成的,再者,他還非常清楚,兒子可是連一點兵書都沒有看過啊,如果打起來,怕是要手忙腳亂了。
他對於陛下的安排,的確很有信心,可問題就在於,那是自己兒子啊。
知子莫若父啊!
「老師,您是不知道,鴻志這孩子,從小到大,沒經歷過什麼大事,被我夫人和皇后寵溺慣了,想必您也聽說了,就在前幾天,他因為不習慣吃乾糧,居然直接要陛下專門給他配幾個庖廚。」
說到這裡,宋公文忍不住了,臉上滿是愁容,繼續道:「這也是陛下寬厚,善待我宋家,換做其他人,怕是要直接震怒了。」
從軍之人,就是要吃苦,尤其戰場千變萬化,幾天吃不好,那是常有的。
可現在,對方在還沒有正式赴任呢,就選擇挑三揀四的……
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我倒是聽說過。」
張正明聞言,頓時也愣了一下。
自己曾經也隨過大軍出征,明白從軍之人,必須要克服一些困難。
像宋鴻志這樣的,確實不多見.……
但最後,他還是寬慰道:「無妨,鴻志還小,就給他一些時間吧,朝廷與高陽國之戰,應該不會這麼快開始,高陽國投鼠忌器,肯定不敢先動手。」
是啊,高陽國不敢,可我那兒子敢啊……
宋公文想說話,但最後,只是點了點頭,道:「希望吧。」
張正明也知道對方心裡並不放心,不由繼續道:「鴻志雖然平日里性格急躁了點,但那也是年輕,哪像我那個侄兒,四十多歲的人了,整日都在外面,其實,我應該比你更加憂心。」
「您是說應星?」
聽到老師提起侄兒,宋公文頓時也不再想兒子的事情,當即道。
「應星與學生也算是好友,學生了解他,其實並不想老師您說的那般不堪,你弄的那些東西,其實學生覺得,還是挺有用的。」
「前些時候,學生還接到了他的來信,他說最近在準備寫一本著作,將自己所思所想,所見所聞,全部都記錄在其中,而且他還說,不久之後就會回京師了。」
此話,讓張正明微微意動,但很快便皺眉,忍不住道:「他還真是沒有把我當做叔父啊,連回來都不提前說一聲!」
對方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他還是非常關心的。
只是聽到侄兒要回來,卻沒有說。
心中不由有些怒意。
「是您他太嚴格了。」
宋公文笑道:「應星一直都喜歡做那些小玩意,卻被您說是奇淫巧技,讓他多讀聖賢書,他心裡其實也是不願意的。可您作為他的舒服,將他養大,自然不敢忤逆您。」
「所以,等他回來后,您還是多多諒解吧,別像之前一樣。」
如果換做當初還是個大理寺少卿的時候。
他不會說這種話,畢竟對方是太傅。
可現在。
作為學生,該說,還是要說的。
而且對方的侄兒,也是自己的好友,自然希望兩人的關係,不要像之前那樣。
「行了,不說這些。」張正明卻在此時搖了搖頭,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
因為自己那個侄兒,就是他的一塊心病。
作為當世大儒。
卻有一個並不喜歡聖賢書的侄兒,換做誰,誰都很頭疼。
宋公文見此,則是輕聲一笑,也並沒有多說。
而接下來的時間。
二人則是在談論其他的事情。
變法順利進行著,雖然江南士族鬧的很大,可因為王守元在暗中支持,所以沒有翻起什麼風浪。
所以宋公文的想法,就要進行其他的改革措施了,而這些,自然要與自己的老師商量一下,計劃接下來該怎麼辦。
因為草原突然有大軍集結,他們心中有預感,或許在不久之後,就會有大事發生了。
而在此之前,他們必須要將內政處理好,至少不留太大的後患,
畢竟在師生二人的眼中,陛下是要成為千古明君的人。
未來必定要做成歷代先帝所做不到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
必然要將所有的後顧之憂,全部消除。
只是。
在二人眼中的千古聖君。
如今日上三竿了,依舊躺在瑛貴妃的寢殿之中。
「陛下?」早已起身的趙靈瑛,坐在床榻上,面帶笑意道:「陛下,已經晌午了,該是時候用午膳了。」
聞言,魏雲弈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的瑛貴妃,心中略顯無奈之色。
自己現在將要入武道七品了,怎麼在武藝上還是勝不過對方呢?
難道還是修為太低?
不可能。
只是朕今日的狀態不好。
魏雲弈這樣想著,當即也不再躺著。
而趙靈瑛,這是讓宮女準備,自己則是伺候更衣。
「近日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魏雲弈伸開手,站在原地開口道。
最近這一段時間,除了孫克儉的事情鬧得很大外,似乎都非常安靜。
北境倒是奏摺來,說神武侯與草原大軍激戰,出戰告勝,草原大軍損失慘重,後退五十里。
對於這個結果,他是早有預料的,因為自己派神武侯前往鎮北關,為的就是將草原大軍擊退,不然等他們入關,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遭殃。
他不想這種慘劇發生,才做出這種決定。
而魏雲弈心裡非常清楚,這一戰的勝利,必然使得氣運上漲。
雖然知道,這是因為擊退敵方大軍,不會上漲很多。
可問題就在於,其他方面沒有壞消息啊。
如此下去。
這一個月結算之時,怕是比上次要高了。
不是好事啊!
必須想辦法,將上漲的氣運遏制住,至少不能像上次那樣,直接上漲三千了。尤其是現在,距離下一次結算,也沒多少時間了,要時時刻刻關注。
不然國內一片四海昇平,對於要做昏君的自己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回稟陛下,倒沒什麼大事。」趙靈瑛一笑。
覺得陛下還是開明的,時時刻刻關注國事,關心民生疾苦。
旋即,她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後道:「不過遼鎮,卻傳來了一些消息,是有關於遼鎮指揮使,小國舅爺,宋鴻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