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王守元的道，功成不必在我！
想當初，王守元又何嘗不想為萬民謀福祉？
只是因為先帝和老師的囑託，選擇了另外一條路而已。
如今，在看到攤丁入畝即將實施成功后。
他亦將曾經的的目標拾起。
想到了這個法子。
「守元兄受得起。」此刻宋公文道：「如果說攤丁入畝，是抑制土地兼并之風的開始，你這一招，就是對士族和地主集團的釜底抽薪。」
「只要運作的好，不僅可以抑制民間借貸之風，還能使得百姓真正富足起來。」
民間借貸，其實也一直以來是朝廷很頭疼的事情。
因為百姓本就沒多少錢，但又要生活。
不得不想辦法籌錢。
可問題是，民間放貸的都是士族和地主。
這些人以壓榨百姓為樂，利息可以說非常之高。
在這種情況下，百姓還不起貸不說，還要背負一身債。
往往兩三代人都要被繼續壓榨。
而現在有了官府作為後盾。
在利息極低的情況下，能大幅度解決這個問題。
這讓宋公文都不由開始感嘆，王守元不愧是老師承認的學生之一啊。
「不過，我這個法子雖好，可其實也有缺陷。」王守元想了一下，繼續道：「正好此次公文兄，可以借著攤丁入畝的由頭，解決一些不作為、貪腐的官員。」
「等到時候時機成熟，就可以正式開始實施這個辦法，以配合攤丁入畝。」
他想的是，自己這個法子，對官員的要求極高。
萬一有人中飽私囊，亦或者私自加息呢？
如此對於百姓來是並不是好事。
有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而現在。
宋公文有權，也有名頭，能夠將一些品性不好的官員罷黜，換上一批真正靠得住的人。
然後再在龍陽府，進行試點施展，如此有了自己把持，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為什麼要等？」只是，在這時候宋公文不由疑惑，直接道：「現在攤丁入畝正在進行，乾脆把這個法子一起用了，如此不僅可以節省時間，還能真正為百姓牟利。」
「如今正值三月，正好也可以趕上百姓春耕之時，是最好的機會，我覺得不必再等了！」
此法給百姓帶來的利益更大，只要讓他們完全了解。
到時候東廠想轉變民意，也就變得更簡單了。
因此宋公文覺得根本不用等。
直接一鼓作氣便好！
「不等？」
聞言，王守元當即忍不住道：「可這畢竟是開先例，是不是要稟明陛下啊？」
「陛下賜我全程掌控之權，我自然做得了主，而且此法對於朝廷影響不大，而且也暫時在龍陽府內進行試點，連地方主官都不需要通過內閣。」
宋公文一笑，然後道：「再說，此法有利國富民強，相信只要對國家有好處的法旨，陛下都會欣然同意的。」
王守元的方法，是以當地官府作為後盾，允許百姓借貸，用以民生。
不說知府，就連知縣都能不經過上頭批准開始實施。
除非像攤丁入畝，影響很大的變法。
亦或者是別的大事。
才需要經由內閣，和皇帝同意。
「公文兄說的沒錯。」王守元想了一下，繼續道：「確實，此法現在施行，是再好不過的了。」
說完，二人相視一眼，繼而臉面笑意。
然後商討了一下。
既然此法在龍陽府施行，就暫時命名為龍陽新法。
「對了。」聊完這些后，宋公文抿了一口茶，然後道：「等我將攤丁入畝一幹事處理完，回京之後，定要向陛下稟明你提出龍陽新法的功績，陛下知道后，肯定會對你大家讚賞的！」
對方在一個地方待了五年，當了五年的知縣。
心裡肯定也有，如自己當初那樣，鬱郁不得志的情緒。
這種事情，即便因為要對付士族，不能宣揚出去。
但無論如何，必須要讓陛下知道。
不能埋沒有功之臣啊！
「不可！」
這時候，王守元突然開口道：「我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而龍陽新法之功，公文兄受著便好。」
「就如同老師，為陛下建立威望，能夠不顧身後名。而陛下，一心為國，為百姓謀福，不惜與天下士族站在對立面，都有著大理想，大抱負。」
「而這幾天我也想清楚了，名利和錢財，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的目標，是扳倒士族！」
「不需要人理解，也不需要世人記得我，我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便可以了。」
「而這，就是我在龍陽五年悟出的道理，我想要的知行合一！」
心中所想，與行動相一致。
就是王守元要追尋的。
別的，心中根本就毫不在乎。
「可這.……對你有些不公啊！」宋公文道。
明明做出了功績，明明為國為民，卻無人知曉……
「何為公？何為不公？」王守元一笑，繼續道：「只要國家能強大，百姓有福，與我而言，就是最好的了，至於功績，又有什麼呢？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
此話一出，宋公文的心再一次被觸動了。
前有老師，不在意青史留名。
現有同門王守元，為求知行合一，不在意名利和功績。
對方明明在才華上不下於自己，卻為了能扳倒士族，甘願一直蟄伏。
甚至都不需要別人知道他做了些什麼。
連四人的評價和理解。
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只為了。
心中所想。
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才是真正的為國為民啊。
尤其是對方悟出的道理，所謂的知行合一。
更是讓其震動。
想和做，完全是兩回事。
更別說想法和行動完全保持一致了。
所以，他沒有開口，只是看著對方，眼神中帶著一抹敬意。
宋公文知道，朝廷現在有英明神武的陛下，有一心為國的老師。
加上王瑾王公公等人，不說滿朝皆是忠良，但也有許多志同道合的人。
他相信，有這樣一群人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能看到大魏強盛，百姓安居樂的一天。
而為了那一天可以早些到來，必須要更加努力了啊！
過了良久，宋公文才緩過神來，然後深吸一口氣，接著道：「剛剛守元兄說到老師，正好，與陛下手諭一同到來的，還有老師的一封親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