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這就是陛下的制衡之道
「娘娘，怎麼了？」
翠果聞言，臉上帶著疑惑道。
從批閱奏摺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娘娘如此鄭重。
「這是北境燕地的奏摺。」趙靈瑛神色認真，繼續道：「是關於燕王的。」
對方從小就是她的貼身侍女，一起長大，聰明又忠心。
所以也就沒有隱瞞，直接說了出來。
燕王？
翠果聽到這句話。
頓時臉色也不由開始變化了。
她自然知道，一個有封地的藩王是很可怕的。
如今燕地有官員遞了摺子上來。
想來也不是小事。
當即，她連忙開口道：「娘娘，燕王做什麼了啊？」
「上面說，燕王就藩之後，先是沉寂了一段時間，沒有任何異動。」趙靈瑛道：「不過就在前半個月，燕王突然開始對燕地的一些家族動手，清算，整合。」
「同時，燕王還在接觸孫家，似乎要以先孫家之主外孫的名分，掌控孫家。」
「更為嚴重的是，他手下之人在購買各大家族手中的馬場。」
此話一出。
翠果當即瞪大眼睛。
要知道，孫氏一族，在燕地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被稱之為土皇帝也完全不為過。
只要想。
隨時都能拉出一支大軍。
當初，太祖高皇帝也是知道這一點，為了不徒增傷亡。
選擇開始與孫家交涉，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讓他們妥協，歸降大魏王朝。
可這個歸降，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因為在那之後，孫氏一族的影響力完全沒有削弱。
歷代先帝也很頭疼，但為了百姓，沒有輕易開啟戰端。
只是選擇安撫，保證燕地沒有不臣之心便可。
但即便如此。
派往那裡的官員，總是換了又換。
朝廷對燕地的影響力，始終沒有完全滲透進去。
而現在，燕王開始對燕地內勢力動手不是，還開始擴充馬場，更甚者，居然搖搖掌控孫家，到底想做什麼呢？
翠果能猜得透，但卻不敢說，因為茲事體大，不是一個小宮女能說出口的。
趙靈瑛自然也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當即笑道。
「燕王雖說看起來開始行動了，但不代表一定會做那種事情。」
「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可能早已想好了對策，不必過早的擔憂，當然，此事還是需要陛下知道才行。」
聽到這句話，翠果點了點頭，自己一個丫鬟，確實想不了太多，但很快，因為北境的事情，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不由道：「娘娘，奴婢覺得，您還應該擔心另一件事情。」
「大將軍在北境形勢不力，上次草原部落南下，就是因為準備不足，才損傷了許多將士。」
「奴婢聽說，朝中文官多次很不滿意，就連軍中也有些將領頗有微詞。」
「只是礙於侯爺的面子，所以都沒有說出來。」
防守北境的大將軍。
除了瑛貴妃兄長，神武侯長子，還能有誰呢？
此刻，聽到翠果的話，趙靈瑛有些頭疼。
關於這件事的奏摺她其實也看了。
雖說本質上是草原部落偷襲。
可要說下去的，也是自己兄長防守有失，否則就不會如此。
嘆了口氣，趙靈瑛當即道：「這事兄長確實有些問題，但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他是鎮北大將軍，有防衛北境之重任呢？出了事，自然要向他問責？」
「兄長也真是的，明明從小就被父親告知，修武讀兵書，是為了對付草原部落。」
「可他倒好，自己有天賦，但心思卻完全沒有放在這上面。」
對於這個兄長。
她確實非常心累，也很是無語。
在軍事方面的天賦，絕對不比父親差。
只是心，完全用錯了地方。
「說到天賦.……」旁邊，翠果想了想，然後道：「聽說皇后的弟弟，小國舅爺前幾日，在陛下面前說自己有天賦，陛下很高興，還將他編入御前營了，這幾天就要就任。」
「他是皇后的弟弟，不喜歡讀書，進入御前營，也很正常的。」趙靈瑛道。
對於宋鴻志，她還是很了解的，紈絝子弟，京師當中太有名了。
即便她尚在閨閣之時，就時常聽聞小國舅爺的傳聞。
「娘娘，您就不害怕嗎？」
聽到對方似乎完全不在意，翠果忍不住道：「小國舅爺入的可是御前營，而且陛下還說他有天賦，似乎很看中他，奴婢擔心，陛下以後會讓他來領軍.……」
換做一般的宮女，是絕對不敢這種嚼舌根子的，萬一被發現，打死都有可能。
但翠果畢竟是從神武侯府出來的，屬於心腹，當然可以直接說。
而在她眼裡，皇帝陛下提拔宋鴻志。
可能有對付侯府的想法。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趙靈瑛道：「無非是用宋鴻志，分出一部分父親和兄長的兵權，但這又有什麼呢？」
「上次我和你說過，陛下乃是天子，天子講究的是平衡，而這便是陛下的制衡之道，侯府在軍中的威望太大了，肯定會受到打壓，尤其是如今暫時沒有戰事的情況下。」
「而宋公文雖然入了內閣，但畢竟是文官，影響力有限，宋鴻志領軍，也在預料當中。」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
趙靈瑛此話，已經完全站在皇帝的角度上面思考了。
不過也很正常，她本身很喜歡政治，接觸的這一段時間。
也明白，唯有順著陛下的心思，才能保全一家。
有句話說的好，功高震主啊。
而事實上。
趙靈瑛並不怕侯府被奪了兵權。
怕的，是陛下過於倚重侯府，把父親和兄長捧得高高的，這樣才是真的危險。
「可娘娘，小國舅爺領兵能行嗎？他連書都讀不好啊，萬一那裡發生大戰……這.……」翠果道，意思很明確，就是覺得宋鴻志沒有軍事才能，當不了將領。
「道理和宋公文一樣，能不能勝任，與能力無關，重要的是，陛下需要他們在這個位置。」
想了想，趙靈瑛接著道：「再說，你真覺得這父子二人，沒有真材實料嗎？」
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前幾日看到了宋公文提出的攤丁入畝。
作為在政事上極為敏感的她。
幾乎一眼就看了出來。
若真能將其推行下去，不僅會造福萬千百姓。
就連朝廷的稅收，也會大幅度提高，是真正的國之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