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篇:艾文惜的女兒

  寧夏點了點頭,冰涼的手又在蘭婷玉的手背上拍了拍。「別讓姐夫擔心,快進去吧。」說完,她扳過蘭婷玉的身子急著將她推進卧室。 

  蘭婷玉哪肯,寧夏大半夜才回來,一進門兒就說要搬走,肯定出了什麼事。她急了,寧夏的手勁兒大得很,蘭婷玉掙了半天,還是不由得被她推進了卧室驁。 

  「小寧,小玉,你們幹什麼呢?」付洪凱睡眼惺忪,高大的身軀立在卧室門口,不解的問。顯然,兩人的聲音太大,把他也吵醒了歧。 

  「洪凱,小寧要走。」蘭婷玉抓住丈夫的手,急忙說。 

  「走?去哪?」付洪凱不解的問,剛剛從睡夢中醒來,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她要搬出去。」蘭婷玉搖了搖付洪凱的手,嗓門又提高了一個分貝,付洪凱這才醒過味兒來,也急了。「住得好好的,搬哪去?」 

  夫妻倆一人一句,寧夏倒被問的不知所措,她本來想悄悄離開的,這會兒,看樣子是不可能了。 

  她默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片刻,寧夏抬眼,真摯的望著付洪凱夫妻。「姐夫,玉姐,你們對於我來說,就像親人一樣,我十分感激,現在玉姐的病好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以後我還會回來看你們的。」 

  寧夏眼底閃爍著一絲堅毅,她已經拿定主意,就不會更改。 

  「小玉,你先去睡吧,我來跟小寧談談。」付洪凱柔聲哄著蘭婷玉,又抬手將她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後,在她的右頰輕輕一吻。 

  蘭婷玉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丈夫,又看了看寧夏,也點了點頭,不放心的回到卧室。 

  付洪凱將寧夏領到對面的書房,將門帶上,沉聲道:「小寧,之前我說過,會站在你這一邊,雖然對你要做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你既然求到我,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付洪凱聲音極低,語速很快,像是怕被蘭婷玉聽到一般。 

  寧夏點了點頭,也壓低了聲音,輕聲說:「姐夫,不瞞你說,我要對付的人能力很大,但我不想拖累你。」 

  「這是說的什麼話,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付洪凱說過的,一向算數!」付洪凱緊皺的眉頭稍稍放鬆,展眉一笑,大手拍上寧夏瘦弱的肩膀。「說什麼拖累不拖累,你治好了小玉,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付洪凱黑黝黝的雙眼熠熠生輝,尤其是在提到妻子的時候,更是有種溫柔的氣概。寧夏不禁眼熱,如果這男人不是蘭婷玉的,她就要下手了。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她更不能把付洪凱拉下水。莫家的勢力之大,不容小視。 

  「行了,姐夫,我記住了。如果我遇到困難,隨時回來找你!」寧夏也扯出一抹微笑,不這麼說,恐怕付洪凱夫妻是不會放她走的。 

  見她去意堅決,付洪凱本身也不是個啰嗦人,他爽朗一笑:「行,那我也不攔你,叫司機送你過去。」 

  劉傑為寧夏選的房間位於20層,房間不大,60個平方,有一點好處,就是這棟房子有一處230度的弧形大落地窗,還有一處觀景露台。露台上種滿了鮮花和綠植,早上起來,鳥聲啁啾,寧夏揉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都市裡的人,竟然會被鳥聲吵醒。 

  她並不生氣,抻了個懶腰下地,窗外的一米陽光透過窗帘縫隙照進來,她給自己倒了杯果汁,一邊打開拉門,來到露台上。 

  茉莉花盛開,邊上還有一盆剛打骨朵的杜鵑,清新的氧氣通過鼻腔沖入肺中,鳥語花香,寧夏不禁心情大好。她坐在藤椅上,看A市的朝陽初升。 

  記憶中,她從進入莫家后,就再沒看過這麼美好的朝陽了。每天等待她的,都是無邊的暗。她還記得,她被捆在暗室里,接受莫孺琛無休止的折磨。臉上,身上,隱秘處,每一處都透出莫孺琛的印記。 

  她白皙的手軟軟拂過自己的臉頰,肩頭,胸部,腹部,即使重生,這一切的一切,仍然讓她無法忘記,每一次想到,心口都刺痛難忍。 

  寧夏張開雙眼,來到露台邊上,深吸一口氣。 

  現在開始,她是自己的主宰,沒有誰能再利用她,左右她。 

  「叮鈴鈴……」手機鈴樂聲響起,屏幕一明一滅,有節奏的律動著。寧夏看了一眼手機上閃爍的名字,唇角咧開一抹笑意。 

  「余先生。」來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余年。 

  「寧小姐,」電話那端,余年的聲音淡淡的,透著一絲沙啞,「請你來一趟我家,我叫司機去接你。」 

  余年這一番話說的莫名其妙,但很是禮貌,寧夏有些奇怪,從聲音上聽去,余年似乎有些疲憊,他叫自己過去,無非就是兩樣,救艾文惜,救餘風白。難不成,餘風白那小子狀況不好? 

  「余先生……」 

  「二十分鐘后,中環路口。」余年匆匆掛斷電話,寧夏聳聳肩,真是個怪人。 

  付管家載著寧夏來到一處小院入口,跟囚禁艾文惜的四合小院不同,這處院落布置的十分雅緻,小小的庭院,木製結構的二層小樓,在樓后還有一處院落,院子的門口被叢生的荒草掩映,像是荒廢了一般。寧夏沒有多想,而是跟著付管家來到小院二樓的一間木屋。 

  「寧小姐,請坐。」余年見到她走進來,招呼著說道。 

  寧夏大吃了一驚,才短短一段時間不見,余年頭髮竟然有一半都變白了,沒想到,艾文惜的死對他的刺激這麼大。 

  「余先生,不知道您叫我來,有何貴幹?」寧夏提著醫藥箱,在余年的對面坐了下來。 

  「找寧小姐來,當然是為了救人。」余年疲憊的笑笑,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寧夏嫵媚一笑,還沒等開口,余年大手一揮,將她打斷。「寧小姐,我知道規矩。莫孺琛是嗎?我答應你一件事就是。」 

  余年難得這麼爽快,寧夏輕笑,優雅的捻起眼前的茶杯,輕抿。「上一次,余先生也答應過我,保護我的安全。後來……余先生好像不是這麼做的哦。」 

  余年的臉上瞬間一滯,他素來都是個左右逢源的人,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要不是為了艾文惜,他才不會跟寧夏低頭。 

  想到艾文惜,余年心中一緊,刺痛般的感覺陣陣傳來。 

  他痛苦的撫住太陽穴,頭又開始突突的痛了。 

  「那寧小姐心中的條件是什麼呢?」余年探手從桌邊拿來一缽蘆薈膠,取出兩小坨,輕輕揉在兩側的太陽穴。 

  「那就請余先生幫我布一個局。」寧夏神秘一笑。 

  余年引著寧夏進到了荒草叢生的小院,進入院門沒多遠,視野豁然開朗,一個小木屋出現在眼前,巨大的玻璃杯層層遮光布擋住。 

  打開屋門,寧夏不禁眯了眯眼,外面的光線太強力,眼睛一下子難以適應這種黑暗的環境。 

  「唔……」木屋一角傳來一陣細不可聞的呻吟聲。寧夏循著聲音的方向,小步走了過去,余年緊跟在她的身後,走了幾步,卻不再往裡走了。 

  他定定的站在門口,對著寧夏說:「寧小姐,麻煩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妹妹。」說到這,余年的聲音中竟然有著些微顫抖。 

  寧夏到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余年在她心中,可沒留下什麼好印象,她也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妹妹讓余年這麼疼惜過。 

  等一下,妹妹……? 

  寧夏轉頭,她還記得,艾文惜病重時那瘋狂的眼神,和聲色俱厲的樣子。 

  「幫我整垮余年,救出我的女兒,」艾文惜冷冷的盯著她,那雙眸子,她到現在都忘不了。 

  難道說,余年口中的妹妹,就是艾文惜留下的女兒? 

  她幾步來到房間的角落,一張碩大的軟床上,一個面目蒼白的少女正倒在那裡,痛苦的呻吟著。她瘦骨嶙峋,鎖骨處和盆骨處高高聳起,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高挑的身材彷彿枯萎了一般,一點生氣都沒有。 

  床頭和床位分別綁著幾條尼龍繩,少女的手腕的腳腕上,還有著點點淤青,可以看出,之前她的手腳都是被綁在這裡的。 

  她的頸部,裸露在外的胳膊大腿上,全都布滿了斑斑點點的淤青,少女的一雙大眼,空洞無神,兩頰深深的凹陷了進去。 

  她跟艾文惜長得十分相像,看到她如今的這幅樣子,寧夏的心中頓時有數,恐怕,她也遭遇了跟她母親同樣的事情。 

  余年,這個禽獸,他們世家的人,都有這種變態的癖好,是嗎? 

  寧夏心中一痛,眼前的少女,不由得叫她想 

  起了以前的自己。她快步來到床邊,將少女扶起。 

  突然,少女瘦弱的身軀不停的抽動起來,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寧夏見狀,趕忙抓住她的手腕,用異能在她的體內遊走了一遍,原來,她偷偷的吃了老鼠藥。 

  寧夏用異能幫助少女排出內臟中的老鼠藥,她才稍稍平息了一下,渾身的抽搐停止,一股白沫由唇角蜿蜒而下。 

  寧夏鬆了口氣,少女的臉上還沒有什麼起色,但體內已經沒有大事了,一條命總算撿回來了。 

  她將少女扶住,放倒在床上,又替她拉高了被子。艾文惜的話,再一次在她的耳邊迴響起來。 

  寧夏獃獃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就算沒有艾文惜乞求,看到這樣備受虐待的女孩,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救出來的。 

  只是,余年的勢力不容小視,現在貿然之下,她反而一時沒有辦法將少女救出去。 

  「別,別……哥哥,求你,別……」少女再度渾身緊繃著抽搐起來,她一雙好看的眉毛緊緊皺起,這是受到了極大驚嚇才有的表情,寧夏俯下身去,擁住少女小小的身軀,在她的後背輕輕拍打,口中輕聲哼著:「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果然,不一會兒,少女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下去,剩下一副緊皺的眉頭。寧夏嘆了口氣,只怪她現在的能力有限,如果她足夠強大,就可以把她帶離余年的掌控了。 

  想到這,她暗暗下定決心。自己要儘快的強大起來,讓天下所有這樣變態的男人,一一為他們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小南,走,帶你兜風去。」 

  莫家別墅樓下,莫連和高亢的嗓音並著尖銳的哨音響起,莫孺琛還沒睡醒,自從上次,寧夏離開之後,他就一直渾渾噩噩。 

  看來,以前大哥說的沒錯,玩具養大了,反而不認自己,還知道反擊了。想想那天的事情,莫孺琛就捶胸頓足,恨不能揪住那個女人壓在身下,沒日沒夜的索取,讓她看看,他莫少的本事。 

  反了,竟然敢蹬他的那個位置。 

  「小南!」又是兩聲響亮的哨音,莫連和今兒個意氣風發,一頭長發散在背後,身上著一身賽車服,摩托車的頭盔夾在腋下,一臉朝氣蓬勃的樣子。 

  一點都看不出,他是個黑道老大的模樣。 

  莫孺琛翻了個身,心裡更覺得煩躁。莫連和每喊一聲,他都莫名其妙的想到那個女人,更誇張的是,一想到那個女人,他的腦中竟然再也容不下別的事情。 

  「該死!」莫孺琛喃喃一聲,氣急敗壞的從床上坐起身子,光著腳幾步蹭到露台上。 

  「怎麼這麼慢啊!」莫連和早已經喊得口乾舌燥,最近,他迷上了玩摩托車,正在勁頭上,總想著出來露兩手。 

  「大哥,你幹嘛啊大早上的。」莫孺琛站在露台上,雙手中指向下,做出一個鄙視動作。 

  「還大早上,太陽曬屁股了,叫你起來當然是有事,少廢話!」莫連和啐了一口痰,口中吆喝著,將安全帽戴在腦袋上,在莫家別墅樓下繞起了彎兒。 

  他的這輛車是經過改裝的,發動機的引擎聲音超大,吵得莫孺琛捂住耳朵。覺既然睡不成了,他索性洗了臉,換好衣服,也下樓來了。 

  「我說,哥,你一大早上來,不是就為了給我展示你的車技吧?」莫孺琛雙手插兜,今天他穿了一身休閑服,卡其色褲子配帆布鞋,同平日裡衣冠楚楚的莫孺琛風格迥異。 

  「唉,來,替哥試試車,看我這技術,去載個妹兒來行不行。」莫連和拍了拍車後座,又扔了一個安全帽給莫孺琛。 

  「嘖嘖,堂堂莫家地下勢力的老大,追個女孩兒什麼時候這麼麻煩過?」莫孺琛饒有興緻的打量著莫連和,他一臉認真的樣子,還真是少見。 

  「嗨,她跟那些妹兒不一樣。」莫連和狡黠一笑。「上車!」 

  莫孺琛心情大好,弔兒郎當的往前走了兩步,腦中突然間閃過一個畫面。那天下午,風和日麗,在二樓露台上,莫連和前所未有的正經。 

  「哥兒心中的妹兒啊,現在還真有一個。」 

  「就是寧醫生……」 

  寧夏……寧夏?難道是她?大哥這麼別出心裁,不會是想要去討好她?莫孺琛的雙腿像掛了鉛,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 

  那個女人,請她給大哥治病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她是他的那個玩具。看大哥的樣子,顯然,他是認真了。那個女人太危險,說什麼都要阻止大哥對她一見鍾情。 

  「上來啊,小南!」莫連和一臉燦爛的笑,不斷的招呼著莫孺琛。 

  「哥,」莫孺琛冷冷的喊了聲,跟剛剛的朝氣蓬勃一點都不一樣,此時,他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冷漠。「那個寧醫生,你不能載她。」 

  莫連和剛剛還在哈哈大笑,莫孺琛聲音太小,他聽得並不真切。 

  「你說什麼?」莫連和一個急剎車,摩托車在莫孺琛的身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停了下來。莫連和摘下頭盔,晃動他滿頭風***的長發,笑著問。 

  「我說,那個寧夏,你不能騎車載她。」莫孺琛將頭盔拋給莫連和,一臉嚴肅。「她是我逃跑的玩具,她回來是要報復我的。」 

  莫連和的笑凝滯在臉上,他有些不解,唇角仍舊上揚著,只是笑容已經沒了溫度,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陣陣寒氣。 

  「她是我那個逃跑的玩具。」莫孺琛迎上莫連和冰冷的眼,從小到大,大哥就沒喜歡上過哪個女子。但,寧夏這樣一個不堪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大哥。 

  「哥,算了。」莫孺琛望著莫連和失望的面孔,輕聲道。 

  莫連和不可置信一般,定定的望著莫孺琛,臉上的笑意仍舊不減。片刻,他伸出食指,啜了戳莫孺琛的胸膛,戴上安全帽,騎著摩托,絕塵而去。 

  這是莫連和氣極時,獨有的動作。 

  「少爺,」管家來到套間內,莫孺琛放下手中的文件,指間的香煙燃著,散發出股股青煙。「今晚跟余家那邊的交易,地點定在海豚灣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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