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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陸務觀

  年輕書生擺擺手,「一群俗人,不足為道。」

  看著年輕書生的樣子,李清霄越發來了興趣,「聽小先生剛才所,自己這肚子里是有能救國救民的良策咯?」

  聽著李清霄的發問,年輕書生微微差異,「你信我?」

  書生抬起頭,盯著李清霄看了片刻,隨即笑了笑,「算了算了,與你說了又如何?帝都沉浮三載,信我的達官貴人也並非沒有,可又有誰敢於用我法子呢?」

  李清霄思索片刻,聽這書生話里的意思,應當是有人曾經看上過他的策論,可因為某些原因並不為人實踐。這樣的書生到底是有真才實學還是空談大論呢?

  其實引起李清霄注意的也只是他方才能在這等場所大談國事,自己同為書院學子且同樣有家國情懷,面對這樣文人難免是有些相惜之感。如今這書生越是不將口中所謂的良策講出,李清霄的心中便越是瘙癢難耐。

  隨即,李清霄略微思索,便做出了一副咋咋呼呼起身要走的模樣。

  「唉,看來這也是個滿口空話之人,我還以為在這裡遇到了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畏畏縮縮避之不言,枉我還以為遇到了同路之人,句句都是達官貴胄,哪裡能真正看到民生疾苦?」

  聽著李清霄的譏笑,年輕書生終於是有些坐不住了,幾欲起身說些什麼。

  李清霄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微笑,果然,他猜得不錯,先前書生不理會眾人嘲諷只是因為眾人言語並未戳中他的痛處。

  如今自己說他不知民生疾苦,還是肚無點墨空口白談之輩,這樣的侮辱可謂是徹底打到了書生的痛處。

  書生搖搖晃晃起身,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指著李清霄,「你又如何敢與我稱同路之人?你就可知民生疾苦了?」

  李清霄故意輕蔑一笑,「我自寧州來,期間見到的民生疾苦還不多嗎?我至少可以憑己之力幫助所能幫助的人,而不是在此醉生夢死!」

  李清霄醉生夢死四字落下,就如一柄重鎚敲到了書生心頭。

  一時,書生眼神獃滯不知所思何物,看向自己手中的酒壺,書生笑了起來,笑的卻是很痛苦,只是看著,眾人都能感受到他那錐心的痛。

  「醉生夢死,哈哈哈哈,不醉生夢死又如何?憑我的出身,誰會聽我所言?」

  說話間,書生轉到五樓的開闊露台之上,其餘人看著他來,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嫌惡神情。

  看著此時眼前百里碧波,霧氣朦朧而起,書生久久不語。

  江慕雪看著此時落寞的書生,有些責怪的看著李清霄,「人家也沒招惹你,你怎麼這般出言傷人?」

  李清霄小聲的在江慕雪的耳邊說道:「我就是想詐詐他,看他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誰知道他整個人……」

  忽然,一陣悠遠的胡笳聲在樓里蕩漾開來,胡笳聲起,樓內其他舞樂聲頓時停歇。謝無憂一臉得意的說道:「這是我樓內最好的樂師—諾迎霜所演奏之音,為表尊敬,諾迎霜音起,其餘歌舞便要停下,這是我樓內的規矩。

  小李兄弟也是好運氣,諾樂師可是不會輕易奏曲,用她的原話來說,便是非興之所至、心之所向,便奏不出停雲之音。」

  此時,就在這煙霞樓七樓之中,一位身穿淡粉羅裙的年輕女子正倚靠在臨湖一側的圍欄之上,輕奏胡笳。而她目光所至,正是那醉酒書生。

  就在眾人沉寂在這略帶憂傷的天籟之音中時,年輕書生卻是流下一行清淚,隨即開口大聲吟道:

  「夜聞清笳夢起,醉游處,不知何地。鐵騎無聲望似水。想邊關,雁門西,平陽際。

  欲眠南風裡,漏聲斷,月斜煙霞。自許封侯在萬里。無人知,文千卷,意難平。」

  書生醉酒,憑欄歌,無人這般風流。

  音起詞起,詞落音斷。彷彿諾迎霜便是為他所奏。

  這一刻,就是那些方才出言譏諷的酒客也是目光複雜的看著書生,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李清霄這時也是被書生隨口吟出的詞鎮住,一時呆愣。

  謝無憂更是大笑出聲,「好詞!好詞!今日,我煙霞閣再得千古名篇,還請先生題名!在下定要讓這好詞千古傳誦!」

  書生袍袖一揮,「《夜遊宮·煙霞月》」

  李清霄也出言喊道:「敢問先生名姓!」

  「陸務觀!」言罷,書生直接一頭栽下樓去,這一幕可是嚇壞了無數酒客。就是謝無憂這一刻也是大感不妙。

  這個距離,就是他也無法在書生落水之前將其救起。

  五層樓的高度,正常人掉下去就算是水面也決計討不到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李清霄輕身躍起,游山步踩到極致,在空氣中留下道道殘影,就在陸務觀落水的前一刻穩穩將其接住,隨後僅是在水面上借力一踩便是直接返回到五樓看台之處。

  這一幕著實驚呆了無數人,無數人對著李清霄的身影開始議論,李清霄不想多生事端,扶著已經徹底醉倒的陸務觀與謝無憂一起走向了七樓。

  按照煙霞閣的規矩,普通遊客只是可以在煙霞閣前五層活動,至於六層,那是要有一定名望聲譽之人才可以到達,而七層以上,只有經過謝家嫡系的帶領才可登上。所以此時七樓之上並無太多人,只有三三兩兩的酒客在互相交談。

  在一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謝無憂、謝雅帶著李清霄與江慕雪會見了諾迎霜,見禮過後,四人徑直走上了第八層。

  第八層上,此時除了幾名酒侍並無其他酒客文人或是歌舞伎,比起其他樓層清凈了不少,就恍若站在世外山巔聽著世間熙攘一般。

  李清霄尋了一處坐塌將已經徹底醉過去的陸務觀放下,幾人都是饒有興緻的圍坐在一桌,不等謝無憂安排,便有酒侍端上酒菜。

  謝無憂此時顯得格外興奮,「哈哈哈,想不到這位陸務觀還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今日這篇《夜遊宮》,就是放在我原先讀過的名家大篇里也是不輸分毫。」

  李清霄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眼睛微微眯起,「看來謝大哥沒有聽過這位陸務觀陸先生的事迹啊。」

  在場幾人都是來了興緻,急切的看向李清霄,江慕雪踹了踹李清霄,「別賣關子,直接說。」

  李清霄訕訕一笑,繼續說道:「陸務觀這個名字你們不熟悉,可陸無冠呢?」

  幾人眼瞳頓時一縮,謝雅介面道:「李少俠的意思這陸務觀就是那十三便作《海清秋》名滿京都的陸無冠?」

  「能有先前那番說辭那番際遇的,除了陸無冠我想不出還有誰?」

  江慕雪此時還是一臉懵,「這陸無冠又是誰啊?」

  李清霄輕輕在江慕雪的腦袋上瞧了瞧,「你這腦子裡除了武學秘籍江湖爭鬥,就沒有半點墨水,回去我要有時間定要給你補些名篇佳句,不然你這空有一副仙子皮囊,一開口就露餡了。」

  江慕雪不服氣的嘟嘟嘴,「你厲害,一會兒清濁書院,一會兒青城劍宗,誰能跟你比啊,文武全才。」

  其實江慕雪也並非胸無點墨,只是大多數的經歷都花在了修鍊上,在品讀百家之上倒是沒怎麼用心。如同李清霄這樣的在江湖上是少之又少。

  謝無憂此時也出來打圓場道:「小李兄弟就別取笑江妹子了,就是我自詡腹有詩書也是不曾知道這陸無冠之名啊。」

  李清霄飲盡杯中清酒,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要說這陸無冠其實也不是這位真名,這位真名入股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陸觀子,陸無冠只是京中眾人對他的稱謂。陸無冠十三歲名動京城,卻因為自身出身低微被那些達官貴人視作越矩之人。

  因為他年少輕狂,曾在酒樓怒罵當朝權貴,所以在歷年科舉中被朝廷官員針對,屢屢落榜,在他十六歲那年終於是考過進士,可得到的卻是一份連烏紗帽都沒得帶的小差事,這才有了陸無冠之稱。

  之後陸無冠隱姓埋名,不知所蹤,相傳故事版本甚多,有說他被權貴暗殺,有說他鬱郁不得志落水而亡,還有人說他對朝廷無望隱於山林。如今看來隱於山林之說倒是可信幾分。」

  眾人聽完李清霄所講的故事都是有幾分感慨,這樣的才子卻是因為得罪了權貴便失去了前進的道路。

  不過這時,謝雅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李清霄的身上,寧州,清濁書院,青城山劍宗,難道這人真是傳言中的那位?看方才他救人時爆發出的力量,可是連二哥也做不到。

  李清霄發現了盯著自己的謝雅,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謝雅也瞬間回神。

  略微有些尷尬的道:「讓李少俠見笑了,是謝雅失禮,不過謝雅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李清霄微微一笑,「無妨,儘管問。」

  謝雅點點頭,「敢問李少俠可是寧州州府之子李清霄?」

  李清霄微微一愣,你聽說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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