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帝都郊外的清水寺,是一處清幽雅緻的寺院。不同於白馬寺那般的香火鼎盛,這裡只偶爾有幾個香客來進香,更多時候只是一處清幽靜謐,不被俗世打擾的佛門聖地。
一道黑影快速的掠過清幽的寺院,直奔僧人休息的後院而去。
那是後院里偏僻的一間廂房,雪衫男子半靠在床頭小寐。他的唇色泛青,臉色蒼白。而床塌邊坐著一個女子,柔軟的腰肢,清秀的小臉,一雙嫵.媚清亮的眼眸此刻淚眼連連,親昵的依偎進雪衫男子的懷中。
黑影頓住了,恍如被一道悶雷劈中,那委屈帶淚的嬌顏,那滿眼心疼的神色……正是他最熟悉的女子!
廂房外,樹木繁盛。
淺綠色的嫩葉隨風飄蕩在他們的肩頭,時間變得分外漫長,黑影的視線被那些繁盛的綠葉映的有些模糊,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她仰起頭,主動吻上雪山男子那蒼白冰冷的唇。
她怎麼敢!?
她竟然敢!!!
她說要出宮,她說她不喜宮內沉悶的束縛,她說她保證會乖乖的……他都答應她了,不是嗎?可為什麼,她所謂的出宮……竟然是這般的不堪!?
黑影藏於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握緊,緊到掌心開始沁出點點鮮紅。
他的手中緊握著一對耳飾,那對銀色耳飾詭異繁複的華麗。一枚是夜炫常年帶在耳上的,一枚則是夜炫決定放開木木時,替木木帶在胸前的。木木身上的那枚他看的刺眼,可即使大婚後,她仍是一直帶著。一個在天耀,一個在南隅,本該天涯海角相隔的兩隻耳飾,為何會同時出現!
難道夜炫和木木的牽絆,即使他在努力,也無法徹底割斷嗎?
看著屋內親昵擁吻的兩人,他的神色漸冷。
直到她離開他的唇,他毫無意外的看清那雪衫男子的臉孔,溫潤如玉,清冷如仙,果然是他的弟弟——南隅夜帝夜炫!
屋內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扶夜炫躺下,然後理了理身上凌亂的衣衫,狀似不經心的瞥了一眼窗外,軟軟的聲音尾音上揚,獨特的猶如撒嬌一般,「阿玄,你好好養傷,我過幾日在來看你。」
語畢,她揚聲呼喚,「祁非,該走了。否則鳳的那些暗衛要起疑了。」
「是,小姐。」
祁非從黑暗中顯身,攔腰抱起女子,一個閃身消失在靜謐的寺院。
*
黑影靜靜的在門外佇立的良久,才推開門,緩步踏進來。絕艷俊美的臉孔此刻面無表情,鳳眸猩紅嗜殺。他一步一步走到床塌前,冷然的盯著床上陷入昏睡中的男子。
夜炫……
這張臉還是如此的俊雅,溫潤清冷的如同謫仙,和小時候相比,那股仙氣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重了。從小夜炫就猶如佛祖坐下的金童轉世,從小就獨佔母親的疼愛和呵護,就連生的契機都留給了他……
每一樣、每一樣……
每一樣他喜歡的東西,他都只能遠遠的看著,看著夜炫拿著它們玩耍。那年他和夜炫誤入山林,被猛虎襲擊。母親眼裡只看得到受了驚嚇的夜炫,即使他為了救夜炫整個肩頭早已血肉模糊,即使他夜半高燒不退,模糊的視線里看見的,永遠都是母親摟著夜炫,一遍又一遍的輕哄。
「為什麼?」
鎏鳳鳴立在床前,聲音悲涼蒼然,「為什麼你總是要一再的奪走屬於我的那一半,我們不是一母同胞嗎?母妃、寵愛、呵護……那些我都讓給你,可為何到了現在,你還是要來和我搶木木?」
夜炫靜靜的沉睡著,手臂上滿是猙獰的傷口。
鎏鳳鳴的視線停駐在他的手臂上,久久未動。眸底深沉一片,他伸手輕觸夜炫手臂上的傷口,輕笑,「葯人之血,劇毒無比。怎麼你就不怕傷了木木?呵……對了,我都忘了木木早就食下冰心鳳凰果,百毒不侵。」
沉睡在床塌上的夜炫根本無法回應,失血過多讓他昏迷,傷口未被好好料理,更是雪上添霜。鎏鳳鳴就這樣低頭看著他,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靜默了片刻,廂房內突然響起一聲陰涼的低語。
「夜炫,你本就欠我一條命,如今,還我可好?」
他的目光變得猩紅詭異起來,白玉般的十指慢慢凝氣運功,鋒利的指刀一點一點逼近夜炫的喉嚨。
「雙生帶煞,絕世天劫……你和我本就不該同時出生,如果沒有了你,那她從此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只是我一個人的……所以,你的命,還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