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亡命歸途（二）

  八十三、亡命歸途

  馬車似乎停下來，外面有些騷動。

  郁語晶想伸頭去看，被司徒豫澤微微用力困在懷裡動不了。

  司徒豫澤從窗帘縫往外看了一下，疑慮重重。

  有人在問車夫：「幹什麼的？車裡是什麼人？」

  「軍爺，我是鄰縣受雇的車夫，就負責趕車趕路。車裡是一個孕婦和她傢伙計，我也不認識。」

  「都下車，我們要檢查！」

  「是是是，我這就去叫！」車夫拉開門帘，「小姐，咱們還沒到，半路遇上軍爺檢查，您慢點，小心下來！」

  「好。」郁語晶知道無法迴避，和司徒豫澤對望一眼，由他扶著慢慢下車，站到一隊士兵面前。

  眼前竟然是六七個穿司徒軍服的人，郁語晶欣喜了，回頭看司徒豫澤，他卻一臉戒備，神色凝重。

  郁語晶和司徒豫澤都沒有開口，看著那一隊司徒軍，靜觀其變。

  為首的士兵上下打量郁語晶，又盯住司徒豫澤看了一會兒，拿出一張紙仔細比對。他忽然拔掉槍栓，對身後的士兵下令：「冒充少帥的人找到了！少帥有令，格殺勿論！」

  司徒豫澤早有防備，對方還沒開口，他就攬過郁語晶轉到馬車背面，迅速藏到路邊的大樹背後。對方子彈打來的時候，他已經護著郁語晶往更遠處的大樹背後挪去。

  「豫澤！那個車夫！」郁語晶不忍心傷及無辜。

  「語妹，情況緊急，沒辦法救他。我們先走！」司徒豫澤扶著郁語晶儘快往樹林深處躲避。

  司徒豫澤回手擊斃了一個追兵，郁語晶驚叫：「豫澤！」

  「他們不是我的人！既然說抓到假冒格殺勿論，那個刺殺你的男人已經出現控制我的軍隊了！」

  司徒豫澤又擊斃一個已經逼近的追兵，拉著郁語晶繼續跑，「我死了，整個司徒軍就會成為他們的武器。現在不能婦人之仁，我們必須活著回去！」

  這片樹林雖然有幾棵大樹，卻不是很茂密，不適合躲避，只是比一馬平川稍微好些。司徒豫澤護著郁語晶，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跑不遠，也躲不快。更要命的是，再跑就穿過樹林接近山腳，路不好走，更加跑不快也無處容身。

  「語妹，你不要看，我必須殺光他們！」司徒豫澤把郁語晶的腦袋護在懷裡，破釜沉舟，回身一槍一個擊斃追逐他們的人。有一兩個遲疑要不要追，追來的都死在他身後的樹林中。

  但是，他的子彈用盡了。他只能扶起郁語晶繼續跑。

  最後剩下的兩個人看到了希望，又追過來：「站住！別跑了！你已經沒子彈了，還帶著個大肚子女人，往哪跑！」

  司徒豫澤確實退無可退，護在郁語晶身前，盯著那兩個追兵依然氣勢凌人：「我才是司徒豫澤，你們這兩個有眼無珠的傢伙！跟了我司徒軍十幾年，連自己的主帥都不認識！誰給你們的命令，敢對我格殺勿論！」

  「我們只是按月拿軍餉的小兵，我們能見幾回主帥？上頭怎麼下令，我們就怎麼執行！你不是假的你跑什麼，你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不是假的也不是好人！」其中一個看似領頭模樣的漢子叫道。

  「好！我不跟你計較！你說得有道理，軍隊管理層的問題，不能讓普通士兵去判斷。別忘了司徒軍的軍規，不論戰時閑時，不得傷害百姓！你執行的命令，只是對假冒者格殺勿論，路邊的車夫，和我夫人，你們放他們走。」

  「豫澤！我怎麼可能自己走？！」郁語晶緊緊揪住司徒豫澤的衣襟不鬆手。

  「那個車夫本來我們就沒動，早就自己嚇跑了。這個姑娘肚裡還有孩子，是個男人也不會動她。你讓她走，她要是肯走，我們就放人！」

  「語妹，你先走！」

  「豫澤，我們好不容易才重逢，你讓我一個人走，看著你去死？」郁語晶撲在司徒豫澤懷裡，對那兩個士兵說：「兩位軍爺，你們是我丈夫軍隊的部下，今天卻對你們的最高長官舉起槍，逼他把子彈打進自己人身上！如果你們錯了，你們有沒有想過，整個司徒軍都會落在不法之徒手裡，你們會被操控殘殺曾經的朋友親人，或者被敵人殘殺！到時候你們兩個就是全軍的罪人，會愧對多少兄弟多少家庭！

  我深愛我的丈夫，我決不離開他偷生，你們如果非要殺他，就是要我們一家三口的命。對假冒少帥者格殺勿論是命令，不得傷害百姓就不是命令嗎？何況，這兩個命令中，有一個你們聽了十幾年，有一個不辨真假。

  兩位軍爺如果是跟了我丈夫十幾年的兵，應該知道我丈夫是個驍勇善戰的將軍，身份可以假冒，槍法也可以假冒嗎？你們難道看不出你們在追殺的人才是司徒將軍？以我丈夫的聰明自負，如果有人假冒他，他會親自捉拿當眾處決，還是會讓普通士兵格殺勿論？只有做賊心虛的冒牌貨，不敢面對我丈夫，才會發動他的軍隊搜捕他。你們被人利用謀殺自己的主帥，不怕軍規處置嗎？」郁語晶據理力爭，毫無懼色死死擋在司徒豫澤胸前。

  「你怎麼證明他才是我們的督軍？」剩下的兩個孤零零的追兵，其實也沒多少底氣，郁語晶的話不無道理，他們稍稍放鬆戒備，反問回去。

  「豫澤……」郁語晶看司徒豫澤，這個人至少還說得通，看來有希望。

  「你們是哪個營哪個連的？」司徒豫澤問。

  「23營1連。」

  「副營長尤彪的勃朗寧是兩年前我親自嘉獎送給他的，他應該很珍惜吧。1連新上任的連長是叫白岩廣？趙營長跟我力薦說這個人勇猛善戰通情達理，我卻聽說他是個死腦筋的愣頭青，壓了2年多，今年出兵之前我才勉強同意給他委任的連長。23營，長期駐守承德，確實不經常見到我，不認識我也正常。」司徒豫澤極有條理，娓娓道來。

  「你咋說話呢！誰說俺是死腦筋愣頭青！看你說的都對，但你這說法，我不服！」臨陣對峙，對面的士兵竟然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