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去北京（下）

  我跟我媽又茫然的原路返回走進了電梯，貌似電梯裡面還是剛剛的那群人，因為他們都帶著口罩，穿著一樣的衣服，只露著眼睛，「媽！這次咱們跟著哪個醫生下電梯啊？」「果兒，要不咱倆順著樓層個兒找吧？總有一個樓層是對的，」我那可憐的樸實的母親又一次發揮了自己不怕苦不怕累的愛子精神。 

  我跟我媽從電梯的－3開始，－3樓是地下室，走出電梯就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慘白的白熾燈照亮了一塊塊慘白的大理石地面，長長的走廊空蕩蕩的看不到人的影子，「媽！你說這個醫院有多大？有咱村大沒有？」為了打破這異常的安靜我開口道，「比咱們村大吧！」我媽抹了一把汗，「果兒，你不覺得這裡很奇怪嗎？」我媽抓緊了我的手，我們繼續順著走廊往前走著，時不時的滴水聲從走廊深處傳來，那恐怕是我這輩子走過的最深的走廊了吧！ 

  走廊在前面有一個拐角，我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媽咱們找個人問問吧！」轉過拐角，看到有個穿著白大褂的老人家正在用車拉著什麼東西，「大哥！請問一下，這裡是做檢查的地方嗎？」終於看到有人了，我媽激動的聲音竟有點顫抖，「啊呀！媽呀…你要嚇死我啊！哎呀！媽呀…心臟病啊…」那個老頭瞬間臉色蒼白，一邊用手拍著自己的xiōng部，一邊有點生氣的對我媽說，「趕快走吧！這邊不是你呆的地方，快走，快走…哎呀！媽呀！嚇死我了…」「對不起大哥，真是對不起，那個大哥，我跟我兒子迷路了，想問路去做檢查」，我媽一臉的歉意，這時我看到了那個老頭胸口的胸牌：停屍間管理員！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的，就覺得醫院裡的醫生難道胸牌上面不應該都是××醫生或者護士、護工的嗎？我覺得很奇怪就順口問我媽一句：「媽，停屍間管理員是幹嘛的？你看他的胸牌，他是停屍間管理員」，這次輪到我媽瞬間臉色蒼白了，大手攥的我胳膊生疼，我媽轉身抱起我，扭頭飛快的往電梯方向奔跑著，進了電梯，我媽看似才鬆了一口氣，一邊學著那個老頭用手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自己嘮叨：「媽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娘啊！心臟病了…」到底我媽也沒有告訴我那個『停屍間管理員』是幹什麼的，多年以後我知道了這個崗位職責后，輪到我拍自己的胸口了。 

  我們跟著一群進進出出電梯的人，從醫院的負三樓往上走著，貌似做這個事情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媽，坐電梯也可好呢！」我一臉無所謂的對我媽說，我媽滿臉憂愁的嗯了一聲，突然我媽問我：「果兒，進電梯時那個醫生讓我們做什麼檢查來著？」我努力的想了一下，「心電圖，應該是心電圖，」 

  我瞬間明白了我媽的意思，是的！出門在外鼻子下面一張嘴，問啊！幾經折騰終於摸到了心電圖室，而就在心電圖室門口那個醫生，正在那裡急得轉圈呢！我跟我媽一個勁兒的道歉，「唉！看吧，這就是我跟你爹讓你好好讀書上學的原因，多學點知識還是好的，」跟我爸的「棍棒下面出孝子」理論一樣，我媽也決不放棄任何可以說教我，讓我好好學習出人頭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