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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景希是你跟他的兒子吧?

  「家裡怎麼回事?爸媽,出什麼事兒了?」 

  溫婉柔和的女聲打破了一屋子僵持的氛圍,也引得正劍拔弩張的一群人循聲望過去。 

  包括剛剛站起身來的白筱。 

  門口玄關處,站著一個打扮清婉的中年女人,烏黑的長發挽成髮髻盤在後腦勺,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哪怕已經年過四十,臉上依舊找不到歲月銘刻下的痕迹,看到她的剎那,令人聯想到四個字:出水芙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白筱轉過頭看到門口女人時腦海里先是浮現出這句詩,然後大腦里嗡地一片空白盒。 

  明亮的燈光忽然變得無比刺眼,白茫茫地,刺得她的眼睛泛酸泛疼,胸口裡的心臟跳得紊亂而急促。 

  她能想起的只有那張被她夾在書本里的黑白照佻。 

  —————————— 

  蘇蔓榕回家之前特意去禮品專賣店帶了一份禮物,算是給今天小叔子相親對象的見面禮。 

  她剛下車就聽到郁戰明憤怒的吼聲,還有玻璃砸到地上的破裂聲,急匆匆地進門就看到這番情形。 

  「家裡怎麼回事?爸媽,出什麼事兒了?」 

  蘇蔓榕來不及換鞋就進了屋,腳邊是一塊玻璃碎片,上面還有血跡。 

  瞧見郁戰明一臉怒氣、捂著胸口,剛想過去安撫,結果就察覺到旁邊有兩道視線定在自己身上。 

  蘇蔓榕轉頭和白筱的視線對上,腳步也不由地一滯,臉上的神情微微變色。 

  —————————— 

  「紹庭,你剛才說的都是鬧著玩的對不對?」郁老太太雖沒郁總參謀長那樣氣憤,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說完希冀地看著郁紹庭,希望他能順著她的話點頭,然後告訴他們他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但顯然現實總是不盡人意的。 

  郁紹庭面對郁老太太懇切的眼神紋絲不動:「你們要是不信我可以出示幾年前航空公司發來的函件。」 

  「逆子!」郁戰明隨手奪過二兒子手裡的藥瓶又要砸過去。 

  郁仲驍按住郁戰明的手:「爸,有話好好說,也許小三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苦衷?他有什麼苦衷!」郁戰明高聲喝道,滿是失望和氣憤:「跟外面的女人孩子都生了!」 

  郁老太太看向郁紹庭:「小三,是不是真像你二哥說的有苦衷,是被人陷害才有了孩子?」 

  「景希是我心甘情願生下來的。」 

  「你都聽聽,你們都聽聽!這總不是我冤枉他了吧?」郁戰明怒不可遏。 

  郁紹庭抬頭望著對面的眾人:「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不希望有外人在場。」 

  「喲,都這會兒了,還給我擺譜!」郁戰明氣到了極點,忍不住譏笑:「你當你那點破事是國家/機密啊?」 

  郁紹庭煞有其事地點頭:「關係到父親你的聲譽,還有郁家上下的聲譽。」 

  郁戰明呵呵了兩聲,指著郁紹庭抬頭對二兒子說:「都喊上父親了……」 

  郁仲驍猝不及防,手裡的藥瓶已經被郁戰明搶走狠狠地擲向郁紹庭:「我他媽砸死你得了!」 

  藥瓶砸在郁紹庭的左肩,力道很足,砰地掉在沙發上,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郁紹庭看向裴祁佑,聲音低緩而鄭重:「祈佑,我們一家人有話說,你是不是先迴避一下?」 

  一聲「祈佑」硬生生地壓了裴祁佑一個輩分。 

  裴祁佑扯出一抹笑,眼中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已經起身:「既然這樣,那我先告辭了。」 

  郁苡薇對郁紹庭這話很不贊同,什麼叫不希望外人在場,祈佑是她的未婚夫,但想想郁紹庭那點事,她也沒什麼興趣,倒是對那個小破孩同情了幾分,或者說是幸災樂禍,堂堂郁家孫子居然是私生子,呵! 

  郁苡薇當即就跟著起身:「那我送你出去。」 

  裴祁佑什麼也沒說,只是離開時眼梢餘光落在不遠處的白筱身上。 

  白筱的臉色蒼白,像是遭遇了什麼打擊,本就纖瘦的身體搖搖欲墜,似乎稍稍一碰她就會跌倒。 

  到了現在她是不是還想著跟郁紹庭在一塊兒? 

  裴祁佑低頭看了眼郁苡薇,跟其他人告別,然後攬過她的腰離開了。 

  —————————— 

  從家裡出來,郁苡薇倚在裴祁佑懷裡,仰著頭問:「是不是特驚訝?說實話我也嚇了一跳。」 

  裴祁佑彎了彎嘴角,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搭在她腰際的手收回了。 

  郁苡薇瞅了眼自己的腰,有點失落,但還是主動挽住他的手臂:「走吧,我送你出去。」 

  裴祁佑這次沒把車開到大院里,而是停在外邊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兩人出去的路上,正巧遇到牽著一條吐著舌頭的沙皮狗往回走的郁景希。 

  顯然郁景 

  希也很不待見他們兩個,尤其是裴祁佑。 

  張阿姨追上來就看到自家小少爺在跟苡薇小姐的未婚夫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裴祁佑先移開眼,對郁苡薇說:「走吧。」 

  郁苡薇撇撇嘴角,瞟了眼郁景希,挑了挑眉,小可憐蛋,還有心情在這裡遛狗。 

  郁景希惡狠狠地瞪著郁苡薇:「看什麼看?二蛋,上去咬她!」 

  戴著狗圈的沙皮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真的汪汪大叫著往郁苡薇衝去,嚇得郁苡薇忙躲到裴祁佑身後。 

  如願以償地看到郁苡薇嚇青了臉,郁景希仰著小臉哼著歌繼續遛狗去了。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小孩子!」郁苡薇氣得直跳腳。 

  裴祁佑盯著郁景希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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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裴祁佑跟郁苡薇離開后,陷入寂靜的客廳只有郁戰明憤怒的喘息聲。 

  郁紹庭眼尾掃了眼站在邊上的白筱,看她臉色不對勁,他也知道自己急了些,但如果一直拖著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給自己跟兒子正名,倒不如現在都攤開來說清楚。 

  「也許我說出來你們會覺得匪夷所思,但它確實是真的,景希他……」 

  郁紹庭剛開了個頭,旁邊傳來水壺被碰翻在地的聲音,他循聲偏頭,白筱的褲子濕了大塊。 

  白筱的眼圈猩紅,郁紹庭明顯察覺到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有些顫抖,他皺眉,白筱又往後退了兩步,他起身想要去拉住她,白筱卻拿過沙發上的包,看向郁戰明和郁老太太:「我還有點事,對不起……」 

  「筱筱……筱筱!」郁老太太心急如焚,這現成的兒媳婦算是落空了嗎! 

  白筱扯了扯唇角,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看向郁紹庭:「三少可不可以先送我一程?」 

  郁紹庭眼神有些陰鷙,顯然很不滿她現在的舉動。 

  但白筱就像是跟他耗住了一樣,直直地望著他風雨欲來的眼眸,一定要他送她走。 

  「小三,你送白小姐先回去,有什麼話回來再說。」郁仲驍看出白筱好像有話要單獨對郁紹庭說。 

  郁戰明卻嚷起來:「不是有話要說嗎?等著呢,要說趕緊說,要不然一輩子都別說!」 

  郁紹庭盯著白筱看了大約一分鐘,然後冷著臉拿了大衣轉身出去了。 

  他步子邁得又大又快,白筱跟在後面有些吃力,幾乎一到門外她就跑上去拉他的手。 

  郁紹庭甩開她的手,反握住她的胳臂,拖著她到角落一棵大樹的陰影下。 

  白筱明顯感覺到一陣陰沉的氣勢朝自己湧來。 

  郁紹庭氣得不輕,攥著她的手臂力度很大,白筱吃疼,卻沒掙扎,而是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白皙修長卻很瘦,骨關節突起,指甲修剪得也很整齊,白筱摸著他的手指,原本翻湧不定的心緒逐漸平定下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原本緊繃的肌肉漸漸在放鬆,那股怒氣也慢慢地褪去。 

  白筱抬頭髮現他面色不善,握緊了他的大手:「我真的有事,不要不高興了好不好?」 

  郁紹庭皺眉望著她,然後抽回了自己的手:「我送你回去。」 

  「我想帶景希一起回去。」白筱跟在他後面說。 

  郁紹庭驀地轉過頭,目光凌厲地射向她,她在他臉上看到想要掐死她的狠勁。 

  白筱也知道現在事情變得很糟糕,但她無法說出自己心底的那個秘密,在得到求證前她不敢告訴任何人,而有些話說出去已經收不回來,她又怎麼放心讓一個孩子留下來面對大人們苛責的眼神呢? 

  「你們站在門口做什麼?」孩子稚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白筱錯開郁紹庭那雙盤踞著怒氣的黑眸,回過身看到郁景希拉著一條沙皮狗,賊溜溜地瞅著他們。 

  她過去蹲在郁景希身邊:「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郁景希看看白筱,又瞅瞅白筱身後綳著臉的郁紹庭,用氣音低低地問:「爸爸答應嗎?」 

  「只要你答應,爸爸也答應。」白筱摸了摸他的臉蛋,被夜風吹得冰涼冰涼的。 

  郁景希把狗給了張阿姨,有點小急切:「那什麼時候走啊?」 

  白筱用雙手捂著他冰冰的耳朵,心頭泛起一陣柔軟:「就現在。」 

  —————————— 

  外面傳來轎車引擎的發動聲響,屋子裡的人已經怒氣難消。 

  郁戰明揮開二兒子的攙扶上樓,書房門關得極重。 

  郁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無奈地嘆了口氣,發現大兒媳婦居然還站在那裡,臉色並不是太好。 

  「蔓榕,身體不舒服的話就上樓去休息吧。」 

  蘇蔓榕從悠遠的思緒拉回神,扯了扯唇角,但還是沒撐起笑容:「我沒事。」 

  郁老太太看了眼蘇蔓榕手裡的禮盒,蘇蔓榕解釋:「這個原本打算送給小三的對象 

  的……」 

  「還什麼對象呢,被這混小子這麼一弄,哪個清白人家的姑娘還願意嫁給他?」 

  郁老太太越想越心酸:「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存心讓我難受,這個白老師多好的一姑娘,而且對景希又好……」說到景希,老太太悲從中來,他們家到底造了什麼孽,怎麼會出這種事? 

  蘇蔓榕聽了老太太的話,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囁嚅的雙唇失了血色,一雙眼緊緊地鎖著郁老太太,聲音也沙啞:「媽,你剛才說……那個女孩姓什麼?」 

  郁老太太今晚自己也心煩意亂,沒察覺到兒媳婦的異樣,嘆息著說:「姓白,單名一個筱字。」 

  蘇蔓榕手中提的禮盒從手裡掉落,摔在地上,發出一陣叮噹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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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地藝境公寓。 

  郁景希站在五十八層落地窗前,兩隻小手趴在玻璃上,一張小臉都貼在了上面。 

  小傢伙顯然沒在這麼高的樓層眺望過豐城的夜景。 

  其實原本是回星語首府的,半路上,郁紹庭一句「去金地藝境吧。」讓她改變了主意。 

  衛浴間里傳來洗漱的動靜,白筱打了一盆熱水到沙發邊,郁景希過來洗腳。 

  郁景希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為自己洗腳的白筱:「我剛才其實還想在奶奶家吃水果沙拉的。」 

  白筱握著他厚厚的小腳丫:「景希很喜歡爺爺奶奶?」 

  郁景希把玩著剛才在小區外超市裡新買的玩具車:「喜歡啊,雖然爺爺有時候臭屁了點,奶奶就對我很好啦,只要我拿話哄哄她,她就高興得什麼都聽我的。」說著自己得意地咧嘴笑起來。 

  白筱替他擦乾淨腳,又給他穿上拖鞋,小傢伙已經蹦蹦跳跳跑去看動畫片。 

  望著郁景希爬到床上鑽進被窩,靠在床頭縮著小脖子,熟門熟路地用遙控器打開電視,白筱覺得這一刻的安寧有些不真實,公寓里的傢具都已經拆封,哪怕布置過依然還少了些人氣。 

  衛浴間的門開了。 

  白筱轉過頭,郁紹庭濕著頭髮、穿著浴袍出來,手裡是換下的襯衫和西褲,見他隨手往沙發上一丟,她過去拿起來整齊地摺疊好,一雙手從伸手慢慢滑向她的腰,從后摟住她。 

  把衣服擺好,白筱拍了拍他的手:「我去拿葯。」 

  郁紹庭鬆開她,靠在沙發上,視線跟隨著她在公寓里走來走去。 

  藥膏跟棉簽還有創可貼都是剛才路過藥店時買的。 

  白筱拿了從卧室出來,發現郁紹庭正凝望著自己,頗為深情的眼波,也很溫柔,她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一些,但還是走到他的身邊坐下,用棉簽沾了些藥膏往他額頭塗。 

  他半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只是視線停在她臉上不肯移開。 

  「你晚上不回去了嗎?」白筱邊問邊偏頭躲著他,濕熱的吻落在臉頰上。 

  「嗯。」他應得有些敷衍,已經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沙發上。 

  白筱下意識地往卧室里看了眼,郁景希歪著小腦袋靠在床頭睡著了。 

  但她的雙手還是輕輕推著他,郁紹庭察覺到她的不樂意,抬起頭,深沉的眸子盯著她:「不想做?」 

  白筱望著他的臉廓,線條在柔和的燈光下流暢而立體,她拉回有些飄遠的思緒,搖頭:「沒什麼。」 

  柔韌的唇重新落在她的臉上,一點點往下,她的毛衣被他掀起。 

  白筱發出一聲輕吟,望著天花板的視線卻格外清晰,突然,她像是被驚醒,雙手揪緊身下的沙發,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郁紹庭發現了她的異樣,雙手撐在她的兩側直起身,「怎麼了?」 

  白筱望著他的眼睛,心底一陣悸動,捧著他的臉,主動仰起頭親吻他的薄唇,「戴套好不好?」 

  郁紹庭望著她看了幾秒,然後回應她的吻,回答漫不經心:「家裡沒有。」 

  「……我剛才買了。」 

  「洗洗去睡吧。」他撿起地上的浴袍穿在身上,隨手拿過茶几上的煙盒跟打火機。 

  白筱跟著坐起來,看著他指間那根香煙明明滅滅的火星,一陣淡淡的煙草熏味瀰漫在空氣里,她也拿過自己的毛衣和褲子套上,理了理凌亂的頭髮,然後趿著拖鞋回卧室去了。 

  沒多久,傳來卧室門關上的聲響,拖鞋走路的聲音由遠及近。 

  郁紹庭抬頭,白筱已經在他旁邊坐下,手裡有一盒岡本。 

  白筱拆了一個套子,兩道灼灼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令她臉頰發燙,但她還是厚著臉皮繼續。 

  費了一番功夫剛替他戴好,人一陣天旋地轉,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扎著馬尾的頭繩被他取下,瞬間,一頭長發散落在沙發邊沿,輕輕掃過地板…… 

  結束后,他捏了捏她的臀:「下次再走神,弄傷你別跟我哭。」 

  白筱的手指穿過他又黑又硬的頭髮,有些心不在焉,隨 

  即被他攥住了手指,送到那兩瓣薄唇邊,細細地親吻,帶著愛憐,她怕癢,蜷縮著身體忍不住笑出聲:「別親那兒……」 

  他不但沒停反而吻得越加細密,郁紹庭撐著上半身,氣息急躁卻不失溫柔:「再做一次。」 

  白筱圈著他的肩,「輕點,別吵醒孩子。」 

  「這會兒倒想起孩子來了?」他狹長的黑眸彎彎,眼角那道細紋帶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和性感。 

  白筱的手指摸過他的鬢角,突然一頓,然後看向他:「你有白頭髮。」 

  白頭髮在某種意義上代表了年齡問題,尤其在做/愛的時候談論男人的年齡,就像在質疑他某方面能力。 

  彷彿沒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白筱手指輕輕一動,一根短短的頭髮橫插到兩人中間。 

  說是白髮,更像是銀髮。 

  有些話題一旦被提及,就難以再被忽略。 

  郁紹庭看著身下明眸皓齒的女人,皮膚細膩找不到一點細紋,天生的娃娃臉讓她看上去像極了那些剛出中學校園的女孩子,不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她已經是一個快六歲孩子的親媽? 

  他們之間隔著十年的差距,真準確地說是十年零五個月。 

  郁紹庭俯低身,圈緊她的腰,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等到你六十歲照樣能滿足你。」 

  白筱被他這句話說得面紅耳赤:「下流!」 

  不過隨即忍不住想,他七十歲了難道還硬的起來嗎? 

  做完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凌晨一點多,郁紹庭抱著她去洗了澡。 

  衣櫃里掛了許多還沒摘吊牌的男裝跟女裝,都是一些休閑類的家居服。 

  穿了睡衣回到卧室,郁景希歪躺在床上,微微張著小嘴打著輕鼾,白筱把他放平在床上掖好被子,然後躺在他的左側,沒一會兒郁紹庭洗漱好進來,看到的就是母子相擁而眠的一幕。 

  郁紹庭在床邊站了會兒才掀開被子上床,把母子倆同時攬進了懷裡,雖然有一些擁擠。 

  良久,白筱睜開了眼睛,側頭望著已經睡過去的男人,拿開他的手背輕聲下了床。 

  她走到客廳沙發邊,拿起郁紹庭的西褲,把手伸到褲袋裡想拿車鑰匙,卻摸到了一個小小的藍絨盒子,借著玻璃窗上透進來的月光打開,低頭入目的是一道晃眼的光,她眨了眨眼才看清—— 

  是一枚鑽戒。 

  白筱撫摸著鑽石的稜角,回頭往卧室望了一眼,心裡卻甜甜的。 

  是送給她的嗎?什麼時候買的? 

  白筱望著戒指卻沒進一步的動作,盯著看了會兒,把盒子合攏放回褲袋裡,拿了車鑰匙下樓。 

  剛才在來的路上,她發現了儲物格里的手機,而不是郁紹庭說得丟在辦公室里。 

  從手機通訊錄里翻到她想要的那個號碼,白筱把手機放回原處,鎖了轎車重新回到公寓。 

  床上父子倆面對面摟著睡得正香,白筱坐在床邊看著他們相像的五官輪廓,卻沒有一丁點的睡意。 

  ———————————— 

  次日,白筱起得很早,看了會兒電視就跑去做早餐。 

  冰箱里有昨天在超市買來的食材,她蒸了小籠包,又煮了一鍋粥,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流理台上。 

  郁紹庭穿著西褲襯衫走出卧室,聞到一陣粥香,透過半毛玻璃看到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靠在門框邊看了會兒他才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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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時候起來的?」低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白筱回過神轉頭,看到郁紹庭走過來。 

  白襯衫領口和袖口的紐扣都沒扣上,他半個身子籠罩在晨光里,看上去清雋而充滿朝氣,眉眼間還帶著清晨起床后才有的懶散,白筱調小煮粥的火,「怎麼不多睡會兒?」 

  「昨晚沒睡好?」郁紹庭看到她眼下的青暈,微微皺眉。 

  「可能認床睡不著。」白筱轉回身,拿起勺子攪拌了下粥:「早飯馬上就好了。」 

  郁紹庭扣好袖口的紐扣,上前撩起她散落的髮絲替她勾到耳後:「以後住在這就習慣了。」 

  他的動作很溫柔,倒顯得跟他原本倨傲、目中無人的性格格格不入。 

  白筱面頰微微泛紅,他打開冰箱門時掃了她一眼:「都一把年紀了還動不動就臉紅。」 

  白筱擰眉,替自己辯解:「被熱氣熏的。」 

  郁紹庭扯起唇角,笑聲也很輕,然後拿了瓶水就出去了。 

  —————————— 

  白筱端著盤子出來就看到郁景希光著小腳丫、拿著根牙刷、滿嘴白泡沫地到處跑。 

  瞧見白筱,郁景希一邊用小牙刷往嘴裡刷來刷去,一邊晃過來,繞著餐桌轉了兩圈,然後站定在白筱身邊,伸著脖子往餐桌上瞟了瞟:「早上吃什麼?」 

  「南瓜粥,小籠包,還有樓下買的煎餅。」 

  小傢伙似乎對早餐 

  很滿意,晃進了洗手間,然後傳來清脆的童音:「爸爸,這是我的杯子。」 

  安靜了會兒,洗手間里響起男人不耐的嗓音:「刷個牙哪那麼多話?」 

  父子倆吃早餐時,白筱進卧室收拾,床上都是新買的用品,她疊被子的時候感覺到有人進來,卻沒有回頭,自顧自地整理床,起身的時候被人拉入了懷裡:「吃過早餐可以收拾。」 

  穿著拖鞋的白筱比郁紹庭矮了一大截,被他摟著,鼻子剛巧碰到他的鎖骨位置。 

  郁景希坐在椅子上,瞧著相擁出來的兩個人,輕哼著撇開頭,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餅。 

  —————————— 

  郁景希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張煎餅一碗粥,挺著小肚皮迫不及待地守著電視機看動畫片。 

  白筱喝了半碗粥就沒胃口了,望著郁紹庭說:「今天你要上班嗎?」 

  「怎麼了?」郁紹庭抬眸。 

  「我今天有些事要處理,可能沒辦法帶孩子。」白筱不放心在這種情況下把孩子放去大院。 

  昨晚郁戰明的火氣並不是假把式,她不可能讓他們遷怒於郁景希。 

  郁紹庭一雙漆黑的眼眸盯著她:「什麼事?」 

  白筱發現郁紹庭這個人很會摳字眼,她明明要強調的是後半句,他卻揪著前半句發難了。 

  「就是一些私事,等我處理好告訴你。」 

  郁紹庭看了她一會兒,見她嘴巴緊得不肯透露,也沒再強迫:「我帶他去公司呆一天。」 

  白筱見他碗里沒粥了就起身要幫他去盛,他卻忽然轉頭問:「到底什麼事?」 

  「等我辦好再說。」 

  「我陪你一起去辦。」郁紹庭直直地望著她神神秘秘的樣子,想要把她看穿看透。 

  白筱看了眼卧室,然後低頭親了親他的薄唇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卻反被他摟住坐在他的腿上,低醇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什麼事這麼見不得人,難道是背著我去跟小年輕約會?」 

  白筱被他逗樂,剛想回頂一句,卻發現他雖然語氣玩味但眼神卻很認真,不像跟她開玩笑。 

  她靠在他的懷裡,握著他擱在她腰際的手背:「我讓和歡陪我去。」 

  —————————— 

  郁紹庭送白筱到星語首府門口,她沒讓他把車開進去,下車時郁景希本能地跟著爬出來。 

  郁景希把車門甩上,站在白筱身邊:「走吧。」 

  看他這副架勢,白筱就知道車裡的男人沒告訴郁景希今天自己不能照顧他的事,或者說,郁紹庭是故意為之,想讓郁景希「監視」她,她敲了敲副駕駛座車窗,很快車窗下降,郁紹庭望出來。 

  兩人對視了幾秒,誰也沒說話,最後還是郁紹庭先移開眼,對著郁景希道:「上車。」 

  郁景希哦了一聲就爬回車裡,父子倆驅車離開了。 

  白筱進了小區,走到公寓樓下就瞧見裴祁佑從車裡下來,還是昨晚穿的那一套西裝。 

  他走過來,臉色並不算好,眉頭微蹙:「昨晚你去哪兒了?」 

  白筱看了他一眼,沒回答,打開防盜門就準備上樓。 

  裴祁佑長腿往前一邁就要跟著上樓,白筱堵在樓梯口:「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難道沒話要對我說嗎?」哪怕她站在台階上,他依然比她高出一點,望著她的眼神有點咄咄逼人。 

  「沒有。」 

  裴祁佑:「我倒是有話想跟你說。」 

  「那是你的事,聽不聽由我,現在我不想聽,請你離開。」 

  「你昨晚是不是跟郁紹庭在一起?」 

  白筱皺眉,他死死地盯著她,扯出一抹嘲笑:「郁景希是你跟他的兒子吧?」 

  「不知道嗎?」裴祁佑輕笑,但目光直逼她的眼底:「幾年前的事情仔細去查查總歸是有線索的。」 

  白筱聽得來了火:「裴祁佑,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熱衷八卦?你未婚妻知不知道你徹夜守在這裡?」 

  果然,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你就那麼想嫁給郁紹庭嗎?」 

  「他覺得我不錯,剛巧我也蠻喜歡他的,自然就走到一起了,難不成你以為離過一次婚我就打算孤獨終老嗎?以後我的事情就不勞煩你插手來管,我已經不欠你們裴家了,也不想再跟你們扯上任何干係。」 

  說完,白筱轉身徑直上樓。 

  —————————— 

  回到公寓,白筱胸口彷彿憋了一股子氣,又坐了會兒,才想起自己今天要辦的事,她從手機里翻出昨晚得來的號碼,遲疑了幾分鐘,她才撥了過去,很快那邊就接通,傳來優雅而溫婉的女聲:「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白筱。」白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那邊沉默了片刻,白筱聽到腳步聲,應該是蘇蔓榕起身走到某個角落,不想讓其他人聽到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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