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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新生還是沉淪?(六)

  努力與堅持,成功者的演說。即便全是虛假,我也不會置之不顧,因為我知道,我被成功的**迷失了心胸。走吧,未來怎樣你怎能知道?即便是我都不曾知曉啊! 

  虛無之谷上空,烏雲密布,沉沉的世界。 

  藍劍站立在這個昏暗世界的一個不起眼的山頭,手裡拿著蟬翼。 

  閉目站在略顯黑色的山石上,回味著《舞劍》中的種種奧秘,就像是徜徉在萬千飛舞的劍魂長河中似的。 

  劍,古之聖品,至尊至貴,人神咸崇。 

  劍,百兵之君,近搏之器,短兵之祖。 

  劍,量身而定,攜之輕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 

  劍法,有快有慢,有剛有柔,有虛有實,龍飛鳳舞,飄灑大方。 

  劍招,以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掛、掃等為主。 

  應時而變,隨意而行,舞劍並非只有固定招式,而是心與劍合,劍與身合。 

  藍劍平心靜氣的體味著劍的世界,似乎忘記了身遭的一切,但是從外界看就像一把丰神俊逸,崢嶸鋒利的寶劍,不容於這個空間。 

  無我無他,有心有劍。 

  《舞劍》一共七路劍法,有狂猛,有迅捷,有奧妙無窮,有氣勢飛鴻,有淵博似海之深邃,有銀河九霄之高遠,更有萬劍齊仙之金色輝煌。 

  藍劍睜開眼睛,眼光如炬,有精光閃過,抬起劍,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劍。 

  剛開始藍劍並沒有直接訓練劍法,相反他需要打基礎。以前的他從未有過練劍的經驗,所以剛開始練那基礎的招式卻是最苦最累的。 

  劈,自天空橫躍而下,長劍自頭頂從背後直劈下來,劍光匹練,山石亂飛。 

  砍,站定不動,隨意起劍,然後雙手共持劍柄,運力於劍,狠狠地向下直去,一道白光,一道溝壑。 

  格,輕捷但不花哨,有技巧,更有心神意。 

  壓,以勢壓人,以劍手的劍意攝人心魂也是壓。 

  掃,看似毫無章法,但是技巧甚深,要把握時機、方位、還有用力的點。 

  藍劍在虛無之谷上方忘我的修鍊著,不知歲月更迭,不知煩惱憂愁。 

  汗水流淌,衣衫紛飛,劍光如瀑,山石亂濺。 

  先天之主在把他接過來之時告訴他,虛無之谷並無時間的概念,但也不能把它太不當時間了。 

  但藍劍知道現在的他只能把時間不當時間,沒有努力,哪有成果? 

  而且藍劍也被告知,自己其實出生已經上百年了,但一直以來都像是沉睡一般。即使如此,除了體質要好一點而已之外,他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用劍不知年,藍劍疲憊的時候便打坐休息,然後被先天之主接回人間,很奇怪的是,藍劍回去的時候發現都是黎明時分。 

  白天藍劍幾乎都是修鍊《八素沖靈訣》,而晚上依舊回到虛無之谷修行劍法。 

  至於先天之主,虛無之谷很少去了,一直逗留在人間,有時候還自己一人遊盪大陸,真當自己是一個遊方道士了。 

  烏鴉天玄,自從那次消失之後便再沒有出現在藍劍身前,先天之主說它有事情要做,短時間內藍劍應該不會再看到它了。 

  藍劍想放鬆的時候也和師父先天之主一起在塵世間打轉,也遇到一些修行者。但是修為都不高,最高的也只是上陽境巔峰,後來聽先天之主解釋才明白。 

  不同的人不同的路,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際遇。 

  凡人追求世俗榮華富貴的同時也追求長命百歲,而修行者,因為有實力,所以人間財富已經不太留戀,而是轉而去追求力量,更大的目的是為了長生,即使希望一直很渺茫。 

  而藍劍遇到的修行者大多是修為再沒有前進的可能,且又貪戀人間富貴的人。不過藍劍沒有遇到一個修行者當上人間帝王,原來是有冥冥中的規則阻止,不只是天在阻止,就連人都在阻止。 

  就像先天之主之前所說的六大門派,他們制定下規則,正魔共遵,不準修行者稱為人間帝王。這也算是維護了凡人世界的秩序吧?藍劍默默想道。 

  這一年,藍劍十八歲,他已經到達靈玄境上階,接近巔峰。 

  靈玄境中階巔峰是彩雲全部化為白色,上階就是在白雲上方出現通玄路,通玄路是金色的,一共十三階。 

  跨入第十階算作登堂入室,一般意義上的靈玄境巔峰。而藍劍現在就是在靈玄境上階巔峰掙扎,每次感覺自己能夠跨上的時候都以失敗告終。 

  這裡的跨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用腳邁上階梯,而是用心神。 

  用心感受著自己的存在和通玄路的存在,心神就像是粘附在階梯上,一點一點的跨。如果機遇不到,或者說修為不夠,心神就會像是懸浮在半空腳,雖然已經在第十層階梯之上,但就是壓不下去,很難受的感覺,能夠讓人吐血。 

  藍劍此時盤坐在床上,準備再一次的衝擊第十層!!! 

  元海內,密布著白色浮雲,似是把整個元海分成兩半一樣。藍劍也曾打探過白雲下面是什麼,但是無果,好像深不可及似的。 

  一旦想到以前元海是圓形的,藍劍的心中就會有更大的好奇,白雲下面總不可能都是白雲吧!? 

  一次次的無功而返,藍劍也不再耗費那麼多的心力追求自己暫時無法明白的東西了。 

  看著白雲上面的通玄路,藍劍不自禁的感到一股壓抑,那種無論怎樣凝聚精神也沒有絲毫著力感的體會實在是讓人感到可怕。一次不行有第二次,第二次不行還有第三次,但是越向後越難,心裡就像是有陰影一樣。 

  藍劍用心神感知通玄路的點點滴滴,漸漸地感覺就像是要和它融為一體。但是藍劍瞬間從這種感覺里撤出身來,他知道,又失敗了。 

  如果不把自己當做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是不能登上更高的台階的,本就是一體,哪裡都是目的,那麼還有機會爬的更高嗎? 

  「操縱如心,昏沉自然生,散亂自然歸。」 

  藍劍又一次入定進去。 

  這一回藍劍沒有直接就去通玄路,而是凝聚心神和白雲,讓白雲在自己的心神之下,這樣他會有一點控制感。 

  漸漸地向下,停留在以前的那個位置上時藍劍發現自己還能接著繼續,不由心頭狂喜,就在那最後一瞬間,藍劍的心神上一股腳踏實地的感覺油然而生。 

  靈玄境巔峰!藍劍這樣狂喜的默默告訴自己,在第九階上他已經停留了有半年的時間了。 

  睜開眼,藍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臉色也有一些蒼白,衣服都開始潮濕起來。 

  靈玄境其實是最考驗耐力、精神意志的一個境界,耗費的是時間,花費的是精力,但是可能毫無結果。所以在這一關停步不前的人是太多太多了,這就導致能夠跨入藏虛境的人都是強者,或者說是天賦優異之人。 

  藍劍也是因為沉睡了百年,體質得到大大強化,若不然不到二十歲也絕不可能到達靈玄境巔峰。 

  藍劍也是苦盡甘來,一次次的嘗試,看似沒有進步,但是心神的意志一直在增加,若不然那浮雲能夠讓他控制一絲一毫嗎? 

  走下床,頭微微動了兩下,緩解一下疲勞,推開房門,一束陽光射到身上,暖洋洋的感覺。 

  現在是冬天,剛剛下過一場紛揚大雪。 

  漫步庭院,淡淡的陽光中,白光爍爍。 

  看了一下師父的房間,發現毫無人跡,知道師父又出遊人間了。 

  「最近越來越頻繁了?」藍劍小聲嘀咕著。 

  推開大門,街上幾乎沒人,剛巧看到嚴生,嚴生正坐在門口被冬日陽光照耀著,一副農家人的模樣。 

  看到藍劍,嚴生連忙站起來張口道:「藍老弟,好久不見啊!過來坐坐啊!」看起來十分高興。自從嚴生媳婦病好之後,他們一家的生活也慢慢好轉過來,他知道,是託了這旁邊的一老一少的福了。 

  藍劍看到他打招呼也是微微一笑:「嚴大哥,怎麼就你一人啊?」藍劍和先天之主剛開始幾乎不見人,除了病人來訪。所以嚴生看到的機會很少,但是他也知道這兩人不是尋常人,沒有事也就不去打擾人家,但是打心裡是感激的。 

  「孩兒她娘和兩個小鬼回娘家了,就我一人在家呢。」嚴生走過來說道,手裡提著兩隻凳子。 

  「來,一起坐坐吧。」說著的同時,嚴生將一個木凳遞過來,這是他自己做的。 

  藍劍看著這隻雖然不是高貴華美,但是小巧結實的凳子開口說:「嚴大哥好巧的手啊!」 

  看著藍劍接過凳子坐下,嚴生說道:「藍老弟客氣了。粗家人的手藝哪能和你們比啊!你們都是方外高人。」 

  藍劍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什麼方外高人啊!嚴老哥你就別打趣我了,一介凡夫而已。」 

  嚴生望著藍劍不置可否的說道:「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和周圍的一切不一樣嗎?」 

  藍劍轉過頭,看著嚴生那被烈日晒得有些泛紫色的皮膚,還有那已微斑白的頭髮說道:「這怎麼說?」藍劍一直以來以為自己過的就是平凡人的生活的。 

  …………………………………………… 

  我的想望啊我的逝去!你是曾經的我的夢想!對不起,不知從何時起我已經忘記我是誰了?那個少年,單純的少年,你存在於哪個時代?找不到你了,這是我現在的懊悔。 

  藍劍看著嚴生,等待著他的下文。 

  嚴生沉思一下,反問道:「你覺得我的生活怎樣?」 

  藍劍倒是沒有想到嚴生會如此說,微微思索一下,似是不確定的說道:「不太好。首先嚴大哥你仕途未通,肯定與你大理想、大方向相悖,其二,生活總有許多不盡如意的地方,嚴大嫂多病,兒女需要負擔,還要時時刻刻受到突如其來的生活壓力的襲擊。」 

  嚴生看著藍劍英俊的臉龐,細細的聽著他的講話,只是靜靜地聽著,等到藍劍說完,這才接上口:「曾經我也這麼認為的,你知道嗎?」 

  「哦?」藍劍驚疑一聲,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曾經是什麼意思? 

  嚴生繼續說道:「我在你嚴大嫂生病之前,總是一心想著功名,對家裡事絲毫不進行過問,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嚴生似是有些懊悔,然後開口:「我當時對你嚴大嫂還有一種鄙夷的態度,所以對於生活上的重活都不做,認為這不是我應該做的。我若做了,我便認為這是自降身份之舉!」嚴生說完之後看著自己那雙黝黑的滿是老繭的手,似是有些嘲諷。 

  藍劍也把目光注視在嚴生那雙手上,黑色的,粗大厚實,手心處老繭叢生,手心手背上還有做農活時留下的划痕傷疤,真正是比庄稼人還要庄稼人了。 

  「嚴老哥,你現在不是很好嘛!嚴大嫂也感覺很幸福的。」藍劍安慰的說道。 

  但嚴生卻像是毫無感覺,突然,嚴生抬起頭來看著藍劍,將藍劍嚇了一跳。 

  「嚴大哥,怎麼?」藍劍聲音有些遲疑。 

  「可是我現在還是有一些看不起你嚴大嫂。」說完這話后,嚴生的頭重重的低下,有些不敢面對藍劍的目光。 

  藍劍此時心頭也很複雜,沒有想到嚴生至今還存留這樣的想法。 

  「嚴大哥……是因為自己曾經是書生的緣故嗎?」藍劍猜測道。 

  「可能吧,這是讀書人的通病,眼高手低,總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可就在我放棄功名之後,我卻覺得庄稼人的生活才是最適合我的。對於你嚴大嫂,那種念想暫時是很難完全摒棄的,也算是我曾經的理想吧。」嚴生的聲音中有著某種歡快的語調,很久沒有這麼暢快的說過話了。 

  藍劍聽完嚴生說的話后,抬起頭來看著街道上的茫茫白雪,也沒有再提這事,而是問道:「嚴大哥,那為什麼認為我和師傅與眾不同的?」 

  嚴生看了看藍劍,淡淡的笑說道:「你和你師傅的手段我那天已經看過了,瞬間消失的能力能是普通人嗎?如果只是這樣,那也並不能說明你們的與眾不同。」 

  「哦?還有呢?」藍劍有些好奇。 

  「你們有這麼大的能力卻願意偏居一隅,不是不凡,那是什麼?」嚴生條條是道而且簡潔的分析說。 

  藍劍默默想了一下,嚴生說的也差不多,但是心中卻有了些許計較:「嚴大哥,那你認為這樣的生活怎樣?」 

  嚴生像是想到自己似的,眼睛里有憂鬱閃過,但是瞬間變得清亮:「關鍵要看你自己怎麼想啦!比如說我,我現在就安天樂命,不會計較那麼多。倒不是看破了名華富貴,而是想平淡一些,只想好好地維護現在的這個家。至於你,不同的人不同命,而且有些事不能夠逃避,你就且走且行,路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想那麼多干甚呢!」 

  嚴生說完話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後看著對面屋上的積雪說:「子曰:『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矣。』」聲音高亮,抑揚頓挫。 

  藍劍看著身前的莊稼漢模樣的嚴生,不由得嘴角露出微笑,也站起身來,接著說:「『山成而但少一簣,中途而廢,其止耳,吾自止耳;平地而方覆一簣,其進者,吾自往耳。蓋學者自強不息,則積少成多;中道而止,則前功盡棄。其止其往,皆在我而不在人也。』」 

  嚴生驀然聽到藍劍的話,黝黑滄桑的臉上也不禁浮現笑意:「藍老弟,好學識!」 

  藍劍有些不好意思:「嚴大哥說笑了,略懂而已。功敗垂成,系乎自心。一簣之繼則成其功罷了。」 

  「恩,堅持而已。」 

  嚴生看看天氣也不早了,對藍劍說道:「藍老弟,我先回屋了,有點事要做。」 

  「恩,我也是,喏,這是凳子。」藍劍說著彎腰把凳子拿給嚴生,然後看著嚴生接過凳子走回屋。然後抬起頭看看天空,時間確實不早了。 

  但藍劍其實並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在看到南面的那座巍峨之山後,於是有了過去看看雪后大山的想法。 

  想到之後,藍劍一揮袍袖,將房門關緊,慢悠悠的走離小鎮,邊走邊看著那些小孩嬉戲玩耍打雪仗,嘴角浮現一種輕鬆莫名的笑意,但是眉頭卻有一些皺意,眼睛里也有一些沉重的倦意。 

  在遠離南山鎮后,藍劍便掠向高空,向著山頂飛去,只見高空下白雪茫茫,還有青松的綠色印記。 

  站在高山上享受寒風徹骨的涼意,藍劍的腦袋十分清醒,又有些麻木,但是甘苦自知,從他那滿含笑意的臉上是看不出來的。 

  突然,藍劍像是感受到什麼震動一樣,睜開眼望著南方,那裡似乎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彷彿是戰鬥,充滿了冷血與殺伐。 

  稍微猶豫一下,藍劍便縱身向他所感知的方向飛去,似大鵬展翅般迅捷,猶如海燕翱翔海面般飄逸。 

  大約飛了盞茶時間,藍劍停住身形,看到數十裡外有白揚揚的雪花從下方飄向天空,於是藍劍向下方墜去,此地已經離南山鎮有數百里之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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