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白虎祭
聖龍立軒看著只剩一人的飯桌,嘴角苦笑,心想最終還是一場一個人的孤獨旅行。
凶禹城內人來人往,很少有人大聲說話,即便說話也是壓低聲音,生怕被別人注意一樣,這種危機感如此深重的現象讓聖龍立軒開始疑惑,有點不同尋常。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聖龍立軒找了個看起來比較老實可靠,不像陰險人物的路人詢問,這才知道雖然凶禹城向來氣氛比較冰冷,但也沒有到現在這種人人自危的地步。
萬事都有原因,凶禹城也不例外。
世間強者數不勝數,明面上是幾大勢力及其底蘊,暗地裡還有許許多多特立獨行的強者,有的是從這幾大勢力中分裂出去,還有的就是靠自身實力和運氣一步步高漲,最終成為能夠傲視一方的豪強。
蠻荒大陸整個南部洲方圓億萬里,千萬年來也是積累許多獨行客,即使沒有到達威海生的高度,但也不能小覷,就是四聖獸部族都要以禮相待,不敢得罪。因為他們雖然孤身一人,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與其他獨行客是一個整體,得罪一個就可能與其他獨行客產生糾葛。若非萬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得罪這個平均修為高的嚇人的團體。
千年來,南部洲上空流傳著幾句話,裡面藏有修為最高的幾名獨行客的名謂。
雲夢蒼梧望渺茫,九疑煙水亦荒涼;
莫言秋紉堪為佩,只恐難棲見鳳皇。
高居蒼梧鐵木上的雲夢仙姑;隱居煙水瀰漫的荒涼沼澤地中的九疑鐵人;時常臨風而立在蘆葦枝頭的秋佩山客;渾身如烈焰繚繞的冰冷神女,那傳聞是從四聖獸部族分裂而出的鳳皇。
聖龍立軒從剛剛得到的消息里知曉,鳳皇在近日裡將來到凶禹城,而她最見不得別人笑,越是會笑,越有可能被她抓去折磨。所以本來還有一點笑聲的凶禹城變得死寂,那些會笑想笑能笑的人都變得面色如鐵,比之其他平時不苟言笑者還要冰冷三分。因為不知道鳳皇什麼時候來,所以凶禹城內居民早早做了準備,而那龐家也沒有多大反應,因為沒有必要為這點小事惹怒一名強者。
鳳皇,帝境上階,雲夢仙姑、九疑鐵人和秋佩山客都是帝境中階,所以四人里以鳳皇為首,而且據傳他們四人私底下為莫逆之交。
至於鳳皇為什麼來,大概和凶禹城百年一遇的白虎祭有關。
白虎祭,相傳白虎靈王感嘆天下殺戮氣息太重,不甘心的亡者過多,於是每過百年就舉行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動,讓那不願就此死去的亡靈消散在世間,這種祭祀就叫做白虎祭。
白虎祭,有許多講究。
祭祀重器是由龐家拿出,如果傳說屬實,那幾件祭祀重器是白虎靈王親自打造而成。
屆時,凶禹城內所有居民都得停下手中的活動,面對著祭祀的方向東方,安安靜靜的跪倒。
祭祀由誰來主持,這是一個很講究的問題。魂靈的歸屬本質上說已經不屬於陽間,沒有人能夠去左右,所以白虎靈王認為他只是起到一個引導,作為媒介的作用。主持祭祀的人不到那天不會出現,因為是由天意決定。
有乞丐、有孩童、有女子、有瀕死老人,他們都有可能被天意附身來主持祭祀。上次的祭祀者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乞丐,在白虎祭結束之後便化為光雨消失在天邊,有人說他算得上是壽終正寢了。上上次的祭祀者是一位貧窮人家的毛頭小孩,主持祭祀后突然發現自己擁有至高的天賦修行,並且被龐家吸納,一步登天。所以對於修行者和想要站的更高更遠的人來說是一份機緣,只要被天意選中為祭祀者,就能夠成為人上人。但是白虎祭百年一次,凶禹城內上千萬居民,那千萬分之一的概率真是渺小,可是抱有希望的大有人在。
「三天後就是白虎祭,祭祀地點就在凶禹城外的十里坡。」
聖龍立軒沉默一會兒,決定到時候去看看,畢竟白虎祭在南部洲也是盛大節日,就是天火城、虛斗城和蒼龍城那天都受到影響,不準有一點殺戮,一旦有,必死無疑。吸引聖龍立軒的還有幾點,天意選定的祭祀者到時候會散發大道的氣息,使得修行者更好地悟道。聖龍立軒此時卡在日輪境巔峰,想要更進一步只能靠頓悟,循序漸進,那得需要更多時日了。
日輪境晉陞王者境需要奠基物,最好莫過於道劍,而聖龍立軒體內還有諸多天琴留下的大道之劍沒有消化,所以不擔心其他,順其自然聖龍立軒就能成為奠基最強的王者。
聖龍立軒一邊走一邊沉思,不知不覺來到一家兵器店門口,心中跳動一下,覺得奇怪,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吸引他,於是跨步進入店鋪。
兵器店的老闆是一位肥頭大耳,眼睛十分精明的胖子,身上金色的綾羅綢緞,粗大的十指上都帶上一枚戒指,用普通人的演算法就是一枚戒指等於一生的財富。
兵器店裡兼賣古董,字畫,但是不知為什麼,生意依舊慘淡的驚人,段玉文摩挲著中指上的銀白戒指,並不惆悵,看到聖龍立軒進來也沒有過多熱情,只是示意正在服侍自己的僕人過去看一下。
兵器架上掛滿刀槍劍棒、鉞斧鐧鞭,但是聖龍立軒的眼睛只是一帶而過,那些兵器品質確實不錯,就是一般王者境都不一定買得起,但聖龍立軒是何人,又如何能夠看上?
見到聖龍立軒不曾猶豫就來到字畫面前,段玉文有些好奇的看向聖龍立軒,進入這間店鋪的有百分之九十是看兵器的,剩下的百分之十也是草率的過濾一下字畫,然後被比兵器價格還要高上幾分的字畫嚇得倉皇而逃。
店鋪中掛了七幅畫,都是山水畫,一般人只看了片刻就離開,但是聖龍立軒僅在第一幅畫前就停留大半個時辰,但是後來消耗的時間越來越少,自後站在第七幅畫面前停下,暗自驚奇,不知道何人才能畫出這般意境十足的山水?
乾坤之理,山川之質,能以筆墨畫讓山川顯形,都不是一般人物。
段玉文站起來,對聖龍立軒好奇心大熾,來到聖龍立軒面前,沒有說話,示意僕人離開,而聖龍立軒也好像進入畫中,不理會身遭諸事。
「山川萬物,有反有正,有偏有側,有聚有散,有近有遠,有內有外,有虛有實,有斷有連,有層次,有剝落,有豐致,有飄渺,此生活之大端也。」
「山川萬物薦靈於人,有胎有骨,有開有合,有體有用,有形有勢,有拱有立,有蹲跳,有潛伏,有沖霄,有磅礴,有嵯峨,有奇峭,有險峻,一一盡其靈而足其神也。」
聖龍立軒記得小時候聖龍豪將自己帶到樓閣之上,遙望遠方山脈,將一本《石頭畫語錄》扔給他,讓他在半個時辰內背下來,一共三萬字,聖龍立軒模模糊糊的只記得三分,並且隨著記憶流逝而忘得差不多,此時看到這幾幅畫突然想起那書中的兩段話,莫名的感覺心神澈明,《石頭畫語錄》上的大半字句突然浮現在腦海,異常深刻,隱隱覺得最近是自己晉陞王者的時機。
「規則有感情就是道,至於規則,只是一種掌控手段。」聖龍立軒念叨玄冥對他說的這句話,此時想來對照著這幾幅畫,眼睛愈加明亮。
規則是掌控,許多王者境只是想著駕馭天地力量,十分呆板,而道是用心去溝通,然後讓規則甘心為自己所用。如果能夠在王者境用心去溝通,是不是代表能夠更早的擁有帝境的些許能力?
聖龍立軒搖搖頭,覺得自己不是那唯一,前人也當有人這麼想過,但是因為某些原因而放棄。
「小兄弟覺得這幾幅畫怎樣?」段玉文突然開口,實際上這幾幅畫都是他自己所畫,但自己是個修鍊廢材,空有大意境大志向而無用武之地,他自信若非自己天賦太差,現在至少不會弱於族中那幾名天之驕子。可是沒有人看好他,因為在強者為尊的世界里,沒有力量,卻有一身書生氣是件十分遭忌諱的事情,會有許多人刁難。
聖龍立軒轉身看向段玉文,微微一笑,道:「這山水畫含萬物於其中,且畫受墨,墨受筆,筆受腕,腕受心,如天之所造,地之造成,幅幅都是絕佳畫作!」
段玉文聽完之後滿臉笑容,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起來十分開心,但是又有些落寞,畢竟這只是畫面功夫,歸根結底,自己想要的還是力量。
「是不錯,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段玉文落寞說道:「小兄弟接著看,等你看完,我們再好好聊聊。」說完直接回到原有座位望著門外人來人往怔怔出神。
聖龍立軒莞爾,沒有拒絕,接著來到存放古董的架子上。
吸引他的是一塊玉佩,上面刻有「聖」字的紫色玉佩。
聖龍立軒感覺沉沉欲睡,來到一個神秘的世界,但是外人都看不出有絲毫異樣。
段玉文此時想到那位神秘老者遞交給自己的《石頭畫語錄》上的一句話,想到自己的處境和自己的高遠夢想,忍不住道:「吾道一以貫之,皆在一人一筆一墨之一任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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