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男人，要有骨氣
牛奔的手放在車門上，目光極度平靜地落在林海天的臉上。這一刻，若不是答應過林佩詩不生氣，若不是想到林海天是林佩詩的父親，牛奔有無數種辦法讓林海天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
「我信！」
緩緩的開口，牛奔俊雅的面容流露出一絲嘲諷，「可是，那又如何？」
打回原形？牛奔怕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從村裡出來，憑藉的是自己的本事。誠然他能進入瀛台市第一中學，靠的是林海天的幫忙。但對牛奔而言，人人艷羨的瀛台市第一中學，他並不稀罕。無論在什麼學校，他都可以成功地走出去。
林海天本是怒氣盈胸，看牛奔的目光氣勢十足。可是當牛奔的嘲諷目光看來，他心底深處竟有一絲的惶恐不安冒了出來。
一個少年，不過十六歲之齡，怎麼可能讓他產生惶恐？林海天心底忽然升起一陣更強烈的惱怒。這種惱怒，屬於惱羞成怒，是因為他對牛奔產生了恐懼而產生的憤怒。
「臭小子，你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周末，給我一個答覆！」
林海灘最終壓制了自己的惱怒，從車窗處，他看到等候在外的林佩詩。心裡便明白，眼下要逼迫牛奔做出決定，有些不現實。
「林副市長，我已經給了您答覆，再見！」
牛奔推開車門，徑直下車。
林海天坐在座位上，沉默無語。牛奔的決然之舉，讓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話。這句話，一度也是林家男人必須牢記的話語。
男人，要有骨氣！
「我錯了，老爺子也錯了！」
靜坐車內，林海天長出一口氣。曾幾何時，林家的男人，已經忘記了他們自小被教育要牢記的這句話，體制內廝混又如何？無論何時何地，林家男人的骨氣都不該丟。
高天打開車門上車，啟動車子，輕聲詢問：「市長，我們去哪兒？」
「回家！」
高天不再言語，駕駛車子，緩緩離去。作為林海天的秘書，偶爾兼職司機，高天可是林海天的心腹之人。對林海天相當地了解，他上車的瞬間，就發現林海天的心情不佳。隱約明白怎麼回事的高天很聰明地選擇了緘默。
沉默是金，話多的人，往往禍事多。
目送奧迪車離去，林佩詩緊緊抓著牛奔的手，很快手心冒汗。
「好啦，回去上自習吧，我去辦調班的事情！」
紀馨艷假裝對林佩詩和牛奔的小親密視而不見。學校是禁止早戀的，生怕影響了學生的成績。然而，紀馨艷相信牛奔和林佩詩不會因小失大。
「麻煩紀姐姐啦！」
林佩詩留意到紀馨艷的眼神，觸電般鬆開了手。
紀馨艷微微笑著，緩緩而行。
校園內，林佩詩和牛奔並排走著。
林佩詩很想知道牛奔和自己的父親談了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大概能猜到兩人的談話內容，然而沒有聽牛奔親口確認，她心裡終究有些七上八下。
「佩詩姐姐，想問你就問吧，你不問，我怎麼知道你想知道呢？」
「不準貧嘴！」
林佩詩嗔怒地看向牛奔。只是心情卻在牛奔開口的瞬間輕鬆了不少。牛奔能用這種口吻說話，說明事兒並不大。若不然，牛奔的心情不會這麼好。儘管牛奔是男孩子，可是畢竟比她小點兒，她可不相信，牛奔的心理素質在她之上。
牛奔呵呵笑著，道：「佩詩姐姐，不用擔心，沒什麼事情的。林叔叔通情達理著呢！」有些事情，牛奔寧可自己扛著，也不想林佩詩跟他一起煎熬。
林佩詩微微笑，道：「我相信你。不過，這個事情，我也會努力的。」她揮動白嫩嫩的小拳頭，像是宣誓自己的決心。
……
林海天的心情一點兒也不平靜，或者用波瀾洶湧來形容更加貼切。
回到家中，林海天將自己關在書房，給自家老爺子打了電話過去。他豪情萬丈地說出「男人，要有骨氣」的家訓，卻被老爺子劈頭蓋臉一番教訓。
林海天據理力爭，卻依舊被老爺子一通臭罵。
「為什麼？您老人家從小這樣教育我們，為什麼現在卻忘了自己的話？」
一向孝順的林海天忍著無邊的羞怒，壓抑自己的怒火，沉聲發問。
林家老爺子哼了一嗓子，同樣沉重的話語從話筒里傳進了林海天的耳中。
「此一時，彼一時。曾經咱們林家多牛，你再看看現在。林家像什麼樣子？男人，要有骨氣，說起來輕巧。可是，要做到這一點，我們林家，可能徹底玩完。老三啊，時代不同了，做人，也得變啊！」
林老爺子苦口婆心，他對自己這個三兒子一向看重。林家能不能重新崛起，就看林海天在體制內能走多遠。
林海天苦笑，道：「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會拿佩詩的幸福來做交換！」
「混賬，戴檳那孩子哪點兒不好？」
林老爺子咆哮出聲，即便是遠隔千里，老爺子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林海天都能感受到老爺子的怒火。
「我不管，只要佩詩不喜歡，天王老子也沒用！」
同樣怒火衝天的林海天有史以來第一次主動掛斷了林老爺子的電話，霸道而無禮。
遠在京城的林家四合院里，林老爺子捏著話筒，聽著耳中傳來的嘟嘟聲音，先是一陣錯愕，繼而發出肆意而張揚的大笑。
笑聲是十分開心的，彷彿之前跟林海天通話時的那種憤怒都是假的。而事實上，那些憤怒，那些語重心長的教導，真的就是假的！
林老爺子是林家的不倒翁，別說牛奔對他有救命之恩。便是牛奔跟他不相干，只是一個得到他孫女喜歡的窮小子，只要這小子有志氣，有志向，他都不會插手。所有的一切，老爺子都是苦心孤詣的。
林家的確是在走下坡路。而原因，並不是林家的家訓跟不上時代變化。導致林家走下坡路的原因恰恰相反，正是林家的不少人習慣了為了利益而屈委曲求全，忘記了林家的家訓。
林老爺子將希望寄托在三兒林海天身上，豈能不好好錘鍊一番？
先前一通電話，老爺子壓迫之下，林海天屈服了，讓老爺子一度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等到林海天想通了，跟老爺子據理力爭的時候，林老爺子那個開心啊。只是，老爺子兀自展現他精湛的演技，最終逼得林海天邁出了堅定的質變的關鍵一步。
「唉，怎麼讓乖囡原諒我這糟老頭子呢？這，似乎有些麻煩啊！」
笑過之後，林老爺子糾結了。為了算計他的兒子，他可是利用了自己的乖孫女，想來小丫頭一定恨極了自己這個無良爺爺吧。
「還有那臭小子，指不定怎麼……阿嚏……」
林老爺子連打幾個噴嚏，不由苦笑，一定是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呢。
老爺子的感應還真准！
牛奔正在心裡對老爺子橫加指責，暗自盤算，等再見到林老爺子，要怎麼給老人家一個深刻的教訓。
「麻煩，真的很麻煩！」
少年看著課本，卻完全是心不在焉。
「喂喂，牛主任，在想什麼呢？」
「還能想啥，想佩詩唄！」
坐在牛奔兩邊的喬小嬌和喬小俏姐妹一問一答，跟演雙簧一樣。
牛奔翻翻白眼，左右瞅了瞅這姐妹花，輕聲道：「問你們個問題啊！」
「什麼問題？」
喬小俏興緻勃勃，能讓牛奔這麼糾結的問題，想來一定很有趣。她根本就不認為牛奔在想的問題會是學習上的問題，這個傢伙的腦袋太聰明，若是他都弄不懂的學問，她們姐妹倆估計也是沒戲。
「你說，如果你們的男朋友，把你們的爸爸、爺爺收拾了一通。原因是因為他們不允許你們跟你們的男朋友在一起，你們會怎麼看這件事情？」
「表亂說，我們沒有男朋友！」
姐妹倆不愧是雙生女，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一致的答非所問。
牛奔再翻白眼，道：「我是說假設，假設你們有男朋友！」
「他敢！」喬小俏冷哼一聲，「敢對我爸爸和爺爺動手，看我不削死他！」
「可他是為了能跟你在一起，出發點是好的啊！」
「誰信啊！」喬小嬌開口，撇了撇嘴，道：「為了跟我們在一起，就可以對我們的家人動手。那豈不是說，以後為了什麼事情，只要在他看來是理由充足的，就可以對我們動手？哼，這樣的男人，丁點兒不可靠！」
聞聽喬小嬌的這番回答，牛奔頓時如同被扎破皮的氣球，蔫了。
「喂，你該不會是想要對你未來的老丈人動手吧？說說，誰是你女朋友？是不是林佩詩？」喬小俏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一雙明媚的杏眼閃爍著賊亮的光芒。
牛奔抬手，直拍額頭。他真是昏了頭，這種事情，怎麼能向這個八卦妞兒問答案，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表胡說，我是在想一個深刻的問題！」
牛奔嚴肅地瞪了喬小俏一眼，必須將這小妞兒八卦之火撲滅，若不然，星星之火，必然燎原。到那時，牛奔一準兒會被燒得焦頭爛額。
「切——誰信啊！」喬小俏撇撇嘴，低頭看書。只是她慧黠的眸光，表露了她內心的好奇。只是這小丫頭也是很聰明，這種事情，必須旁敲側擊方能窺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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