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再次見面

  事態後續的發展正如所有人預料的一樣，柳家成功拿下了免疫重建項目18%的份額，僅次於國家醫藥管理局所持有的21%的股份。這也就意味著，除了國藥局以外，柳家將成為免疫重建項目最大的話事人。並且，在這個跨度超過三年的大型項目中，一旦中途監管失當，讓柳家吞併其他參與者，提高自身所佔份額，那麼能夠制裁他們的，就只剩下行政強制力。而在這個現代社會，行政強制力的使用是絕對要慎之又慎的。不管怎麼看，官方這次似乎都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許多人說，官方大概是想藉助柳家的力量緩解多項目并行的資金壓力，但官方卻忽略了，柳家本身也是一隻敲骨吸髓的怪物。很可能，資金的壓力還沒有緩解，更大的危機又會浮現。然而，在普通民眾所看不到的地方，葉舟卻絲毫不擔心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柳家的壽命，估計是看不到來年開春的冰消雪融了。現在他要做的事情，是按照跟瑤瑤的約定，飛到餘杭去看她。從生病到現在兩個月的時間，這個小姑娘的病情已經基本穩定，醫護人員也開始允許探望，所以早早的，瑤瑤就通過陳力給葉舟打來了電話，邀請他到餘杭一起吃小籠包。她其實跟葉舟並不是那麼熟悉，但懂事的她卻通過各種途徑了解到了正在進行的免疫重建項目-——也猜到了這個項目跟葉舟的關係。對她來說，這是葉舟給她的第二次拯救，她必須在她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去報答葉舟。「現在她具體的情況是怎麼樣的？除了病情之外，生活方面有困難嗎？」飛機上，葉舟開口對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陳昊問道。「做了兩次小手術，主要是針對腎臟的，預后不錯，基本已經恢復了。我查了他們發過來的方案，主要是用非甾體抗炎葯對症治療，也做了一些青蒿素療法，身體狀況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常見的骨質疏鬆和腎臟損傷也沒有出現。」「生活上肯定是沒問題的，她現在可是bci項目的核心-——第一個通過腦機接入互聯網的人，你想想這分量。」「給她的照顧絕對是第一梯隊規格的，咱們又不是電影裡面那種反派，動不動就切片研究，這次她生病，負責她的後勤組都嚇瘋了，生怕一道命令下來把他們全發配了。」「不過我們考慮她這病有不可預見性，最後也沒給處分，發了幾個警告而已。」聽到陳昊的話，葉舟點了點頭，沒有再問。飛機平穩地劃過華夏領空，在進入南部戰區範圍后，從羊城起飛的兩架殲二十接防，一路護送兩人的專機降落到餘杭蕭山機場，隨後，兩人轉乘大巴，前往浙大bci研究所。在專門開闢的生活區的一棟小樓里，葉舟見到了闊別已久的瑤瑤，相比起四年之前初見時，她已經長高了不少，新裝上的機械義眼連接了avs模塊，在bci總機的指揮下顧盼生姿，儼然像是一個健康的、漂漂亮亮的金釵少女。跟葉舟預想的不同，瑤瑤在見到他時似乎還有些靦腆和羞怯，她站在陳力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問了好，說了幾句特別官方、特別客套的感謝話語之後便不再言語，這時候葉舟才意識到，不管她是多麼重要的一個角色，但她到底也還只是個十一歲半不滿十二歲的小孩子。葉舟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麼話題，只好像一個惹人煩的家長一樣開口問道：「瑤瑤，生病的時候，學校里的功課沒落下吧？」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理論上來說，在bci系統的加持下，小學到初中那些東西怎麼可能難得住對方？但沒想到，瑤瑤卻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沒問題的，我每天都自己做題。」「其實也沒有多難，數學都很簡單，就是流體物理比較困難……」「哦，流體物理是很難——等下，你上的是大學課程？」葉舟有些驚訝，但隨即又釋然。這才是對她這樣的人才的正確使用方式，畢竟在bci系統成熟之後，思維訓練才是最關鍵的任務，那麼再從基礎學起就沒有意義了。聽到葉舟的問題，一旁的陳力插嘴回答道：「她是一年前開始學大學課程的，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專業方向可言，我們挑選的都是相對注重思維訓練的學科-——這是教育口的同志在負責。」「這也是bci項目的一個分支，如果之後大規模鋪開的話，學科邊界會變得非常模湖，瑤瑤現在就是要探索這種模湖邊界下的教育方式。」葉舟微微點頭，這是他也早就想到的事情，但官方的執行效率確實又一次給了他驚喜。「所以，她算是同時在學習人類所有現有學科的知識？」「不算。」陳力搖了搖頭，解釋道：「我們沒法把這種方式定義為『學習』，因為在大多數時候，她只是用bci系統對人類的知識體系進行走馬觀花的瀏覽而已。」「信息會短暫地經過她的短時記憶區，然後經過大腦處理，在長期記憶區形成一個標籤，下次需要調用信息的時候，標籤就會變成程序中的指針，直接指向需要的內容。」「可以說，瑤瑤現在應該是全世界最博學的人，但是，她也可以說是全世界知識最淺薄的人……這是個重大的矛盾，要怎麼去解決這樣的矛盾，我們還要繼續探索。」葉舟嗯了一聲，他被陳力有關學習的定義吸引了注意力，正打算繼續問下去，一旁的陳昊卻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說道：「好了好了，技術性的東西以後有的是時間討論，我們今天是來看瑤瑤的好不好。」一邊說著，他一邊微笑著轉向瑤瑤的方向，面帶笑容地開口說道：「瑤瑤，我看你之前發的視頻里不是在玩泡泡瑪特的玩偶嗎？我給你帶了一個。」陳昊從隨身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個已經去了包裝的玩偶，那是一個飛天造型的小玩意，葉舟看到，瑤瑤的眼神明顯亮了起來。他略感無奈地暗暗嘆了口氣。看來，要怎麼跟小孩子打交道，還是像陳昊這種真正養過小孩的人才清楚。因為這份禮物，幾人見面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下來，陳昊順勢拉著幾人一起走進小樓的休息室，幫著瑤瑤一起擺弄她的那幾個玩偶，而葉舟則坐在一旁，跟陳力聊著之後晚飯的安排。從瑤瑤的身上，葉舟看不到任何病態的跡象，但是他也知道，有一顆定時炸彈被埋在了她的身體里。現在的醫療技術能做的只是不斷地延長炸彈爆炸的時間，而想要真正拆除這顆炸彈……就得看免疫重建項目組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