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憂慮的產生

  此時，雲尾縣醫院幹部病房裡。這件病房雖然名叫「幹部病房」，但實際上，隨著一系列的官方組織改革動作，它早就已經失去了所謂「服務幹部」的職責，而是成為了一間以優質服務為標準的、類似於機場vip室一樣的高級護理病房。此時此刻，前期受傷的兩名輔警和何文睇一起，就住在這樣臨時安排的幹部病房裡。兩名輔警分別叫李晨浩、李榮剛，相比起現在還在病床上無法起身地何文睇來說，他們的身體狀況要好得多-——畢竟他們受到熵增跳變區的影響時間更短，身體受到的傷害也相對更小。「所以這件事情最終定性了嗎？確定是相鄰維入侵？」李晨浩一邊給何文睇剝著香蕉，一邊跟李榮剛隨意地聊著天。「誰知道呢？我們反正又沒有第一手的信息，不過從老大的口氣來看，基本上應該是板上釘釘了。」「想不到啊，之前還覺得所謂的相鄰維入侵是件很遠的事情，居然現在就讓我們撞上了。」「誰說不是啊。」李晨浩嘆了口氣，把香蕉遞到何文睇手裡，隨後繼續說道：「這玩意兒也太可怕了，我當時真的就跟撞鬼了一樣，渾身動彈不得，呼吸也呼吸不上來，全身的力氣都沒了……哎，你說，以前那種說鬧鬼的、說鬼壓床的，會不會跟相鄰維入侵也有關係？」李榮剛搖了搖頭，回答道：「沒有那麼邪乎，鬼壓床之類的，不都說是什麼睡眠麻痹嗎？那種對身體又沒有本質性的傷害，跟我們不一樣啊。」「你看老何，百分之四十的肺泡壞死，肝臟細胞也死了一大片，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聽醫生說，還好來得及時，要不然估計都救不回來了。」一旁的何文睇苦笑一聲，實際上現在他已經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後續也沒有安排手術治療方桉，只能是慢慢靜養，等身體組織自我恢復。從他自己的感覺來說，除了覺得疲憊和呼吸不暢，其他一切都還好——這倒是得益於他的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差，沒有其他基礎疾病，否則這一關還真熬不過去。「上面說了怎麼辦了嗎？」他沙啞著嗓子開口問道。「怎麼辦？反正醫療費國家給你買單，以後養老估計也不愁，但是家屬肯定是還不能探視的，現在咱們都是高度保密人員，咱們在這聊的信息一點都不能漏出去。」「你也知道咱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心理，如果讓他們知道有可能哪天莫名其妙撞上這種事情，估計整個國家都要亂起來。」何文睇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對相鄰維入侵這件事情，國家是打算怎麼辦的？」卧床休養的這幾天里，他也沒有閑著，恢復行動能力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回了自己的手機，隨後在手機上查閱了所有能找到的有關相鄰維入侵的資料文檔。這些文檔他並不是全部都能看懂，但基本上也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相鄰維入侵很難搞，目前無論是哪一個國家，都還沒有摸索出真正有效的能夠應對相鄰維入侵的辦法。「你不是查資料了嗎？通天河項目、烽火項目，這都是為了應對相鄰維入侵做的項目。」「烽火項目搞的是核聚變，解決的是能源問題；通天河項目搞的是土地，解決的是糧食問題。」「這兩個問題一解決，咱們應對相鄰維入侵就有底氣了-——起碼不會出現大規模餓死人的情況。」「不是，不是……」何文睇的表情有些著急，他張了張嘴，費力地想要伸手去拿一邊的水杯，李榮剛見狀連忙把水遞了過去，喂他喝了兩口。喘了幾口氣之後，何文睇才終於緩了過來，隨後，他儘可能地穩住呼吸問道：「我是說，像我們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像我們這種情況？」「就是.……好好的在家，喝著茶，吃著飯，突然就死了，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聽到何文睇的話，李榮剛和李晨浩兩人愣了一愣，他們都理解了對方的意思。是的，相鄰維入侵的問題，絕對不是一個整體的問題，像這樣的意外事件還會不斷發生，這一次沒有出人命已經算是幸運，可下一次呢？等到這種情況大規模出現的時候呢？誰能保證自己不是下一個？誰能保證自己的親人不是下一個？這是一種巨大的不安全感，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社會秩序的崩潰幾乎可以說是一種必然。李榮剛咽了一口口水，隨後有些猶豫地說道：「不會發生得那麼頻繁吧.……我聽說，現在的相鄰維入侵還是小規模的，傷害性也不大，之後等國家理清楚了，給大家科普了危險區域的特徵，遇到的時候遠遠避開就好了。」「這種小概率事件，跟你走在路上被車撞死差不多.……甚至概率還要更小，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吧？」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從他的臉上，另外兩人都能看出來一種深深的憂慮。這種憂慮並不是來源於對死亡的恐懼、甚至也不是來源於對當前技術、對官方的不信任，而是來源於一種.……無能為力。是的，相鄰維已經開始侵蝕這個世界了，它的力量已經開始投射在普通人的生活之中，並且險些奪取了三條生命，可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要不要想辦法離人多的地方遠點？會不會農村地區發生危險的概率比較小？」李晨浩試探著問道。「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如果真的跟人有關係的話，第一次入侵應該發生在帝都魔都才對……沒辦法，好好生活吧。」說到這裡，李榮剛笑了笑，隨後繼續說道：「你看，這也不一定是壞事，之前咱們總是想著票子房子什麼的，現在呢？賺那麼多有什麼用，說不定明天就死了-——還死得毫無徵兆的。」「出院以後我得多花點時間陪陪家裡人，我的時間可不多了。」「你倒是有家人，我連個老婆都還沒有……」「會有的，出去以後抓緊談個戀愛結個婚，要不然……我們以後肯定是沖在第一線的，別到時候犧牲了，連撫恤金都沒人去領。」李晨浩鄭重地點了點頭，三人對視一樣，神情沉重。然而，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對於他們的憂慮，在另一邊，已經有人啟動了緊急而全面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