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人體失能
何文睇難以置信地拿起角落的瓶子，確認這的確是一瓶在秋季、在這個幾乎從來沒有過零下溫度的地方自然結冰的礦泉水。
很詭異，此時此刻，哪怕再怎麼堅定，他也不得不開始考慮超自然現象發生的可能性了。
並且，他還能明顯地感覺到，在自己的手伸到水瓶所在的那片區域時，他能感受到一種徹骨的寒意。 ——
不，或者說，那不僅僅是普通的冷。
那種冷是從內而外散發的，就好像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間失去了大部分的溫度，隨後遲鈍的神經才開始感知到寒冷。
而他收回來的手也立刻變得僵硬，短短的一秒鐘時間，那隻手彷佛是在冰天雪地里裸露了好幾個小時一樣，開始出現凍傷紅腫的癥狀。
到底是怎麼了？
何文睇不甘心地跑到廚房裡燒開了一壺熱水，隨後倒在碗里，小心翼翼地把碗向那片低溫區域推去，緊接著，他看到了這段漫長人生中從未見過的古怪現象。
那些從碗里升騰起來的水蒸氣全部凝結在了空中，如有實質一般地形成了類似霧凇的狀態，隨後，那些霧凇全部墜落回到碗里，熱度還在不斷擴散，卻始終無法突破碗口的邊緣。
水面上漸漸浮起了一層厚厚的白霧層，何文睇找來快子試著攪動了一下，發現那層「雲霧」實際上就是凝結的水蒸氣。
它似乎是被某種力量壓制在了半空中，並且伴隨著這種壓制，碗里剛剛燒開的水的溫度也在迅速下降。
僅僅幾分鐘之後，那碗水便開始凝結出薄薄的冰層。
何文睇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在他有限的知識體系中，沒有任何一種理論可以解釋這種現象。
溫度不可能憑空降低，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在發生作用。
難道真的是鬧鬼了？
何文睇一個激靈站起身，隨後掏出了手機，撥出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號碼。
110。
沒錯，在他看來，哪怕是鬧鬼，也可以讓官方來解決——畢竟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鬼」這種東西，官方也絕對會比其他任何普通人都了解得更清楚。
「你好，接警中心。」
「你好你好，我這裡是合富街116號，我這裡有緊急情況。」
「什麼緊急情況，您說。」
「我這裡的水結冰了！」
「水結冰了？」
對面的接線員眉頭皺了起來，他實在是沒搞懂這個所謂的「水結冰了」算是什麼緊急情況。
在他從警三年的時間裡，他也算是見過了不少奇葩的報警，甚至有一次，他還遇到過大冬天非要去舔鐵欄杆最後連舌頭帶臉全部被粘在上面的，可現在根本就還沒到那個季節，能結冰的水只會出現在冰箱里。
搞不好又是一個打報警電話騷擾的人。
想到這裡，他的語氣也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具體是什麼情況，你說清楚一點！」
「就是水莫名其妙地結冰了，我親眼看到的，一碗開水放在那裡，莫名其妙地就結冰了！」
何文睇的語氣有些焦急，他不知道怎麼準確地去描述自己所遇到的情況。
當然，他能理解對方的難以置信——自己剛才看到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想法。
「開水放在哪裡？冰箱里？」
「不是冰箱里，就是房間的地上！」
「那片地方的溫度很低，開水放過去幾分鐘就全部結冰了，我不是開玩笑，我精神也很正常！麻煩趕緊派人過來看看！」
「你是說，你燒了一碗開水，放在地上之後，那碗開水結冰了？」
「是的是的！而且速度很快！」
聽到這裡，接線員的神情嚴肅起來，他跟太多人打過交道，所以哪怕只是從隻言片語中，也能看出對方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而現在，他對面的這個人顯然不是開玩笑。
他大概率是真的看到了所謂「水結冰」的過程，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真的需要出警實地去看一看。
如果真的像他所說的一樣，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所在的位置附近發生了某種化學物質泄漏，導致了那裡的環境發生了改變-——這是他第一時間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我們馬上派人過去，請你留在原地，遠離危險區域。」
「好的好的，我站在門口等你們！」
說完之後，何文睇掛斷了電話，思索片刻之後，他又跑回後房燒上了開水，打算一會兒警察來的時候演示一遍給他們看。
灶台上的火旺盛地燃燒著，一道長長的走廊把這裡和前面的店面隔離開來，外面的溫度蔓延不到這裡，這讓他感受到一種奇異的安全感。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心裡的好奇也越發按捺不住。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那塊地方的溫度降低了？那片低溫區現在還在嗎？如果待會兒警察來了，那片低溫區消失了怎麼辦？
對於這個小縣城的警察出警速度，他是有所領教的-——上次他的車在家門口被醉漢砸了，報警之後整整過了兩個小時才有警察過來。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重新拿著燒開的水走到店裡。
他想再做一個實驗，然後用手機把實驗的過程記錄下來。
何文睇一手拎著水壺一手拿著手機，在這一刻，他還沒有感覺到危險，從他剛剛的經歷來看，那一片區域確實很冷，但還沒有冷到像之前看過的電影里一樣瞬間把人凍成冰凋的程度。
離遠一點，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然而，事情的發展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在他靠近那片區域的瞬間，他便感覺到了異常。
首先襲來的是一種強烈的窒息感，他明明在拚命吸氣，卻感受不到一點氧氣被吸入肺里。
隨後，他的體溫迅速下降，神經系統開始紊亂，這讓他感覺到了反常的燥熱，在這一瞬間，他甚至以為已經來不及了，以為低溫區已經消失了。
但下一秒，他便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身體里的所有能量已經被抽空，他艱難地嘗試著去移動自己的雙手，但全身的肌肉就像是死去了一樣變得無比鬆弛，好不容易繃緊一絲力氣，片刻便消散無蹤。
再進一步，心臟的肌肉也失去了活力，他身體內的血液開始停止流動，積累在大腦中的二氧化碳無法被帶走，他的意識開始陷入昏沉。
但就在徹底陷入混沌的這一刻，他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相鄰維。
是的，能夠解釋這一切的，只有那個他曾經在新聞上看到過的、所謂相鄰維的入侵。
它們會抽走所有能量，當然也包括熱量和機械能。
何文睇絕望地瞪大了眼睛，這一切已經太晚了，他本應該聽接線員的話遠遠離開這片區域的。
難道真的要以這種詭異的方式死去嗎？
如果真的死在這裡，事情流傳出去的話.……那些本來就迷信的顧客，大概真的會以為是厲鬼殺人吧？
他拼著最後一口氣向外爬了一步，這一步的距離只有短短几厘米，但也就是這幾厘米，讓剛剛進門的警察看到了被貨櫃擋住的他的手。
「救人！」
帶頭的警察一聲令下，隨行的兩個輔警立刻沖了上去，但他們的結果跟何文睇一樣，在進入那道不可見的界限的第一時間便以詭異的姿勢癱倒在地。
警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的大腦幾乎已經在這一瞬間的衝擊下停止了思考，但好在，常年的訓練讓他的手比腦子要快得多。
沒法評估那邊是什麼情況，那就當做是觸電處理。
他從電力的一堆零碎物件里找出一根繩子，遠遠地甩過去套在了其中一名輔警的頭上，隨後也顧不上對他脖子的損傷，用力將他拉了出來。
脫離那片區域的輔警勐然恢復了呼吸，他的喉嚨里發出滲人的呼嘯聲，但很快，他又艱難地爬了起來，跟領隊一起拚命地往外拖動繩子。
最後被救出來的是何文睇，他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超過兩分鐘，三人跌跌撞撞地把他拖到了店門外的馬路上，唯一沒有受傷的領隊開始給他做心肺復甦，而在那一瞬間已經受到嚴重傷害的兩名輔警則虛弱地躺倒在了地面上叫通了派出所。
「派人來……快點……可能是危險氣體泄漏.……也有可能是漏電事故，我們受傷了，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