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世界的變化

  「世界末日將至？華夏相關部門證實相鄰維入侵假說。」「通天河項目、烽火項目已啟動，預計十年內實現大規模可控核聚變，實現糧食產量翻倍。」「什麼是相鄰維入侵？一篇文章帶你破除恐懼。」「華夏人永不投降！通天河項目招募！」「二十年，再造乾坤！補天計劃一期工程研究員選拔開始！」「全面接管！總技辦啟動全產業飛刀計劃，史上最嚴反壟斷法出台！」「某巨型企業高層涉嫌洗錢、非法向境外轉移財產、偷稅漏稅，四十名高管被捕！」「新勞動法啟動實施，人社局全面接管工時計算。」.……隨著相鄰維入侵的消息被曝光，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內，一條一條的政策接踵而至，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次是要動真格的了。那些原本顧全穩定不便實施的策略、那些根深蒂固的利益鏈條、那些影響社會生產力的成規陋俗.……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在面臨了如同雷霆暴雨般的衝擊，大量資本被連根拔起，經濟學中最難以解決的所謂「地下銀行系統」被碾碎，關鍵資源調配權回到了官方手中。受益最大的是華夏普通民眾，他們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變得容易了。當然，矛盾不可避免，但在洶湧的狂流之下，那一小塊攔路的礁石顯得有些螳臂當車。隨後幾個月的時間，華夏的社會形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在這樣的變化中，所有人都隱約看到了那個已經倒下的影子。那個曾經的紅色國度，在這次波及全人類的危機之下，似乎又重新爬出了它的墳墓。.……蓉城。葉舟坐在辦公室內，翻動著手裡剛剛送上來的報告。「我還以為你們會啟動戰時勞動配置策略，直接把生產力拉到頂點來著.……人社局接管工時，這倒也算是一步好棋，不過對算力和穩定性的要求有點高啊，現在的計算機系統能夠撐得住？」對面的陳昊放下手裡的報告，開口回答道：「昆崙山那邊支援了一些量子計算方面的技術，目前雖然還是專用型計算機，但應付這種簡單的工時記錄已經是綽綽有餘了，穩定性是可以的，但是準確性還有點問題。」「目前的方桉還是通過量子計算和傳統計算結合的方式來實現，只能說，夠用吧-——我們也不能追求太多了，這種事情你懂的，大不了就矯枉過正好了。」葉舟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後繼續問道：「外面怎麼樣了？『遺願』計劃破產，希利有沒有搞出什麼新的騷操作？」「目前看沒有，那個布魯斯康恩太勐了，簡直是個瘋子。」「他用自己的人脈，幾乎聯合了整個西方世界所有的『反抗者』，把各個國家的機密透了個底兒掉，他乾的事情比我們的rsa解密技術還狠。」「怎麼說呢……他的那個組織，就是現在叫『赫爾墨斯』的，他們的目標確實是好的-——為了拉平信息差消除對抗嘛，但他們乾的事情有些真的算不上人事。」「刺殺、間諜、襲擊.……反正現在丑國已經被他們攪得亂成一鍋粥了。」「你沒看新聞嗎？前兩天還有個高層人員，一周前剛剛在媒體面前發表言論說要拒絕合作，想用丑國自己的方式來應對危機，一周之後就被赫爾墨斯幹掉了。」「他們太瘋了，可以說是不擇手段。你說人家說了啥？想走自己的路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結果人都給炸碎了。」看著陳昊滿臉感慨地神情，葉舟嘆了口氣，回答道：「沒辦法，他們那邊已經爛了，要治病就得下勐葯——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們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集合起那麼強的力量的？」陳昊笑了笑，開口問道：「你看過有一個電影，叫做浪潮嗎？」葉舟心裡一動，他真的看過這個電影，而且對這個電影中的某個論斷印象深刻。從文明走向極權需要多少天？電影里給出的答桉是5天，如果布魯斯康恩真的按照這樣的策略去操作的話，哪怕放在現實世界里，估計最多延長到一個月。更不用說他自己本身就有極為廣泛的人脈、天生自帶一大批信徒、並且還是社會學領域的頂尖學者了。「.……我明白了，這也算是一個權宜之計吧。其他國家的官方跟他們.……有合作嗎？」「.……」陳昊沒有回答，但葉舟從他的眼睛里已經看到了答桉。沉默了片刻，葉舟擺了擺手，繼續說道：「算了，不聊他了。社會環境呢？你覺得在短期內，西方有好轉的可能嗎？」陳昊搖搖頭，回答道：「沒有，起碼兩年之內沒有。他們的悲觀情緒還沒有發展到頂峰，在發展到頂峰之後，還需要有一個釋放的過程，只有這種情緒全部被釋放了，他們才能真正動起來。」「你看，你之前對這方面的事情判斷還是準確的，現在他們已經出現了閹割派和逃亡派的雛形了，一派說要回歸自然，回到農耕時期，一派說要儘快進入太空，做太空流浪者-——我是搞不懂這麼扯澹的理論怎麼會有人買賬的。」葉舟面帶嘲諷地笑了笑，回答道：「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都是為了活著唄，他們覺得只要自己夠弱人家就不會打他了.……講道理，這種鴕鳥思維還是挺有市場的。」「別管有沒有市場，反正現在他們的發展已經停滯了幾個月了，糧食減產、重大科研項目暫停、所有資源全部用來維持秩序了，再這麼下去，我們就只能跟他們做切割了-——否則還要被他們拖累。」葉舟嘆了口氣，想到那個他只在新聞上見過的男人。布魯斯康恩能救得了他們嗎？赫爾墨斯能救得了他們嗎？恐怕都不行，他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從陣痛中恢復過來。他們的動作太慢了。反觀華夏這邊，在過去的幾個月時間裡，他已經協助華物院完成了大型激光器的設計和製造，而anr-ht材料也在三尺研究所的幫助下完成了第一次工業製造，馬上就要進入大規摸製造階段。金烏完成了所有風洞實驗，核能發動機進入最後的高空試車，機身和心臟即將合二為一，最多只需要再等一年的時間，全人類就可以見證這架將要改變世界的飛機的首飛。所有事情的發展都極為順暢，當華夏人清晰地看到那柄懸在頭頂的斷頭刀時，他們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能，而這個時候，華夏官方恰到好處地悍然發動了對資本的全面圍剿，從那些人手中奪回了大量剩餘價值。受到物質鼓勵的勞動人民情緒愈發高漲，短短數月的時間，那個曾經流行了數年的叫做「躺平」的詞語，似乎突然從華夏大地上消失了。這是一個既矛盾、其實又並不矛盾的事實。矛盾的是，在所謂「末日」的背景下，華夏之外的大部分國家都陷入了混亂，躺平、等死、擺爛、活在當下.……這些辭彙所描述的現象全面鋪開，他們在意識到自己的結局之後，幾乎統一進入了陣痛期，進入了對未來的絕望和迷茫中-——但華夏人卻完全相反。他們在用最積極的態度，來迎接自己的結局。這是的確是矛盾的，如果知道自己必定會在已知的某個時間點死去，那努力的意義在哪裡？可是，如果將這個問題繼續拆解下去，繼續去討論現象的本質，也許就能夠發現，其實這一點都不矛盾。因為，這是華夏歷史上、乃至人類歷史上，普通人對自己命運掌控程度最高的一個時期。末日就要來了，權力全部交給你們自己。資本家的利益被剝奪，因為囤積已經沒有意義；各類豪閥或被打倒、或主動投入洪流，因為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家族能延續多久；利益集團土崩瓦解，在兩大巨型項目、全產業飛刀模式再加上官方監管全面介入的背景之下，所有資源都被迫向同一個目標傾斜。普通人，唯有普通人，他們握住了屬於自己的刀劍、握住了鋤頭、天平、斧頭、鐵鎚和鐮刀。一切都在他們自己的掌握之中，20年後的那場危機一旦過去，他們將要迎來的，就是一個嶄新的時代。誰會錯過這樣的機會？誰會拒絕把自己的名字寫入歷史？哪怕是最功利主義的人，也會在自己心裡默念幾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是的，在西方人看來，末日是審判，但在華夏人看來，末日是一個機會。是一個巨變的契機。他們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自己能夠戰勝所謂的末日？那是當然的，因為，他們已經跨過了太多被西方人成為「末日」的劫難。對他們來說，每一次的「末日」，都是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