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花里胡哨一百招，我只有兩招
而在另一邊，一間會議室里，一個特殊的專家團隊正圍坐在一起，他們剛才已經聽完了總技辦關於丑國在之後的糧食戰役中可能採取的策略的分析報告，但他們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特別的神色。甚至可以說，他們連關心都不怎麼關心。如果認真看去，哪怕只是一個普通人也可以很清楚地發現這些人與那些固定思維下的專家學者的區別，他們中稍微正常一些的幾個穿著進出實驗室的防護服，起碼還像個研究人員的樣子，但其他人，就很難說了。皮膚黝黑的、穿著破破爛爛t恤、滿頭大汗、褲腿上沾了許多泥點的中年男人；手裡拿著草帽不斷扇著風，恨不得湊到空調底下去的女人；有些拘謹地坐在一邊奮筆疾書，根本不管陳昊說了些什麼的小年輕；還有，從會議一開始就在小聲吵架、直到現在陳昊說完了都還沒有停下來的兩個老人。這大概是整個華夏最務實的團隊之一，就在兩個小時之前，他們還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要不是總技辦派了專人去請，恐怕他們還真就不一定給面子過來參會。而他們這些人雖然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但他們的目標卻出奇的高尚，那就是：讓整個華夏的所有人，都吃得飽飯。為了這個目標，他們已經經歷過了數代的傳承，其中最老的已經接近70歲，最年輕的才剛剛大學畢業。兩個老人沒有注意到陳昊的報告已經結束，仍然自顧自地在爭吵著：「.……krn2根本就不是問題的重點，誰不知道krn2能增產啊？現在的問題是你的靶向敲入效率到底怎麼提高，你說用以前的crispr\/cas體系，像什麼翻譯增強子、轉錄調控元件之類的策略，在a＆c-bemax體系上還能用嗎？根本用不了！」「所以我跟你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基於已有的文檔去做解讀，先在技術上推測出a＆c-bemax系統的工作方式，嘗試優化敲入效率，然後再去做實驗。」「要不然，你操作也操作了，種也種了，到時候效果沒有達到語氣，浪費的是誰的時間？」他對面的老人神色嚴肅，停頓片刻之後回答道：「你這是磨刀不誤砍柴工的思維，但是你要搞清楚，現在我們手裡的本來就是一套成熟的系統，不是我們以前那種一點點摸索出來的破玩意，你再去做太多的解讀是沒必要的-——不是沒必要，是在現在這種時間有限的情況下不能去搞。」「你想搞懂這個編輯器，我也想搞懂這個編輯器，但是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搞懂操作方式，先把實驗做起來，至於後面的事情，在戰場上學習，邊打邊學嘛！」「那萬一有問題呢？算誰的？」「那玩意你分析不出來什麼新東西呢？時間不還是浪費了？實在不行的話，咱們折中一下，我給你撥兩個人專門去做解讀，但是實操實驗我必須要先做起來。」「時間很緊了，4個月之內，我就要收第一茬稻看結果，我們真沒時間浪費了。」「.……你總是這麼急，飯要一口一口吃啊。」「吃個屁，這次我們干不好，有人就要沒飯吃了！」聽到這裡，原本持反對意見的老人終於嘆了口氣，默默地點了頭。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就算我們再怎麼加急，你這4個月的目標也太離譜了，從培育農桿菌到移栽就要起碼73天，4個月之內收稻，那真是一點餘地都沒給你自己留啊。」「還留什麼餘地？你剛才沒聽上面那人說嗎？丑國鬼子都開始動手了，現在農業是他們唯一的優勢領域，他們不可能不全力以赴。」「既然他們都全力以赴了，我們不是更需要全力以赴？」「好了，就這樣吧，剩下的我們回去再討論。」說完之後，兩人一齊住了口，轉身看向在不遠處微笑著看著他們的陳昊，臉色有些尷尬。「小同志，不好意思啊，我們遇到了一個問題，急著要討論完，沒有打擾到你吧？」「沒有沒有，您討論的問題更重要，我這隻不過是給大家介紹下背景罷了-——不過看起來大家都不太想聽啊。」聽到這話，老人爽朗一笑，隨後開口道：「說真的，你的信息太多太雜了，咱們這都是在地里、在實驗室里摸爬滾打的人，看問題都是簡簡單單的。」「目標是什麼、需要做什麼、怎麼去做，就這三要素。」「你看啊，我幫你總結一下，你這次說的內容無非就是這樣。」「丑國鬼子要動我們的糧食了，我們要保證糧食安全，所以要增產糧食，增產糧食要通過基因編輯a＆c-bemax系統實現。對不對？簡單的幾句話就概括了。」「您老批評的對，是我考慮不周了。」陳昊謙虛地回答道。實際上，在召開這次的通氣會之前他就已經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不過出於謹慎性考慮，他仍然是把目前的情況完整地彙報了一遍。對方聽不聽是一回事，自己說不說是另一回事。如果因為自己的主觀判斷導致遺漏了關鍵信息、進一步引起蝴蝶效應的話，那這個糧食增產計劃的問題就大了。這不是誰來負責的問題，他不怕負責，他怕的是華夏人吃不飽。不過，看到在場這些人的反應，他的信心也隨之增長了幾分。有這些人在，有他們一代一代地傳承下去，要吃飽，總不會是什麼難事吧？最後簡單交代了幾句之後，陳昊安排專車把在場的專家送回了各自的工作崗位，而這次簡單的會議，也標誌著在之後的糧食戰役中最重要的底牌已經開始了構築。等所有人走出會議室后，葉舟從相鄰的另一家小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怎麼樣，你覺得的能順利嗎？」陳昊開口問道。「順不順利我不知道，但是其實我們的目標沒有那麼嚴格，只要能保證在今年內大規模增產的水稻種苗能出來，就足以終結對方的所有操作了。」頓了一頓后，葉舟繼續說道：「說實話，我也覺得你跟這些專家講得有點太多了。」「什麼現貨期貨啊、什麼成品價格倒掛啊、什麼撬動官方槓桿啊、什麼植物傳染病——哦，這個倒還算是有用。」「不過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花里胡哨！」看到陳昊略有些委屈的眼神，葉舟趕緊解釋道：「我不是說你花里胡哨啊，我是說丑國的操作。」「他們總是打這種心思，以為自己在技術上已經做到了極致，所以做什麼都想通過技術手段來達成，但是他們完全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咱們最常做的事情，還是以力破巧。」「實際上，只要有兩個依仗，這場糧食戰役我們幾乎是必勝的。」「第一個，超大的糧食儲備量。」「第二個，不停出現的快速發育、持續增產的新種苗。」「前者我們幾乎已經做到極致了，現在只要把後者補上，在糧食這個領域，我們將會傲視天下。」「所以啊，真不用管跟這些專家說這麼多，這個項目跟其他項目都不同，咱們總技辦的原則只要一個：要人給人，要錢給錢！」陳昊深深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明白。今天這場會主要也是出於謹慎性考慮，之後的操作，肯定還是會去適應他們的工作方式的。」「嗯，我知道，其實你這樣做才是對的，我們承受不起意外嘛。」停頓了片刻之後，葉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後接著說道：「不過，有時候我覺得，在這一個領域上，我們可以自信一點。」「禾下乘涼的夢我們都敢做，搞一個小小的增產，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麼難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