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桂元緯辭官
翌日……
距離兩日期限僅有最後一日了。
然,戶部尚書岑文星已經奉命前往墨漳賑災了。
戶部撥出錢糧的事還未解決,對此,兵部尚書桂元緯有些急了。
從皇宮中走出來,兵部尚書桂元緯就匆匆趕往蘇府而去。
而此刻的左相蘇雲起也是剛剛回到府中,屁股上的凳子還未有坐熱,管家呂歡便已經匆匆稟報來。
「老爺,兵部尚書在外求見。」管家呂歡道。
一聽,左相蘇雲起什麼也沒有多想,道了聲:「請。」
進了老爺蘇雲起的書房,兵部尚書桂元緯急忙行禮來:「下官叨擾左相。」
「免禮。坐。」
一坐了下來,桂元緯就將心中的疑問問了起來:「左相,這錢糧的事還未解決,你怎能讓岑尚書就先去賑災了?」
「桂尚書,你可知自從地動發生之日至今有多少日了?朝廷一粒米現如今都拿不出來,那些地方哪還有什麼存糧?再不讓岑尚書前去安撫百姓,這要是造起反來,這可如何是好?」左相蘇雲起道。
聽著左相蘇雲起的話語,兵部尚書桂元緯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瞧著桂元緯啞口無言,蘇雲起道來:「這錢糧的事,你自己與戶部的官員想法子,過了明日,若是再拿不出來,本相只好把你官免了。」
一聽到要把自己官給免,這怎能受得了,兵部尚書一職可是自己打拚多少年方才得到的。
「左相,我兵部確實未得到這錢糧啊。」桂元緯無奈著。
看著桂元緯沒有法子的模樣,蘇雲起嚴肅的道了起來:「這本相可不管,這問題是你兵部與戶部的事。如今岑尚書已經前往賑災的路上,你自己與戶部的相商,過了明日拿不出這錢糧,本相絕不會心慈手軟。」
聽著左相蘇雲起這麼一說,兵部尚書桂元緯已經聽出來了,這明擺著自己的官職早晚保不住嗎。
此時的兵部尚書桂元緯心中有些生意了:「既然左相這麼一說,那下官就只有最後一句要問。要是明日,下官拿不出這錢糧,戶部亦是,你,可否會兌現承諾,一同將岑尚書的官職免去?」
「會。」左相蘇雲起毫不猶豫的道出了這麼一個字。
這時,並不是兵部尚書桂元緯站了起來,不高興的面孔看向了左相蘇雲起:「好,那桂某告辭。」
道后,兵部尚書桂元緯走了出去。
原本自稱下官的兵部尚書桂元緯此刻改成了桂某,從他的面孔上看得出來他已經對著這官職已經知曉不保了。
左相蘇雲起微微一笑,繼續做起了手中的差事來。
而兵部尚書桂元緯走出蘇府之時,仍是那一臉不高興的面孔。
這一切,似乎讓這位身為兵部尚書的桂元緯早就預判到了。
這次,他並未往著自己的桂府而去,而是往著一家麵館走去。
「老闆!來碗餛飩麵!」桂元緯喊了一聲。
「好嘞!」
「一碗餛飩麵!」
桂元緯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在聽著一同吃面的那些百姓歡聲笑語,不知為何,桂元緯有些羨慕起了他們的生活來。
「客官,您的面。」小二道了一聲便將面放置在了桌上。
看著一碗滿滿的餛飩麵,再看著餛飩麵上的蔥花、香菜、及各種配料,不知不覺,桂元緯憶起了往事來。
「客官慢用。」
接過面來,桂元緯拿起一旁竹筒里的筷子,兩支筷子插入面中,正欲要吃之時,回憶了來:
那是在幾十年前,那時的弘道帝還很年輕,自己的父親還很年輕、健壯,那時的自己也才是幾歲的小娃。
「元緯,想吃什麼呀?」
「那邊。」幾歲的元緯指向了那邊的面鋪。
「混沌啊。」
當時的元緯才幾歲,剛讀了點書,雖說年齡已經不是很小了,但父親怕把自己的孩兒給弄丟了,這才在大街中抱著。
矮個子的元緯被抱著父親的懷裡,那時的他就感覺父親的視野很大。
「老闆,來兩碗餛飩麵!」
「好嘞!」
「兩碗餛飩麵。」
父親同自己坐在了一張空桌子對面,父親的面容在別人的眼裡看來是嚴厲的,可在幾歲的元緯眼中是位慈祥的。
「二位客官,你們的餛飩麵。」小二將面放在了桌上。
「二位客官,慢用。」
當時的自己也就五六歲的年紀,而父親身為大墨朝的大將軍,很少回來,那次得已回來是因為打了一場勝仗,延陽城準備一場慶功宴,自己才得已見到父親。
父親不在時,家中是母親打理,自己又不能出來,管得很嚴,當時的自己天天僅能吃府中的飯食,很少有機會吃到外面的飯食。
元緯看著這面,頓時就咽了口水來,正當伸手從旁邊的竹筒里取筷子之時,父親早已取出來了。
「給。」
接過筷子的元緯把兩支筷子插入餛飩麵中,筷子一攪動,一大團面挑了起來,熱氣騰騰的,當時的元緯哪知曉燙不燙,就放入了口中,頓時感覺嘴裡猶如開水燙了一般。
「燙!燙!」元緯喊著。
父親瞧見元緯的樣子,哈哈大笑,笑后,急忙從一旁取下一杯子來,將水倒上,遞給了元緯:「來,喝口水就不燙了。」
接過水后的元緯急忙喝了一大口,果然像父親所言,真不燙了。
「這面啊,燙。吃的時候吹一吹,就不那麼燙了。你再試試看。」
父親的一話,元緯嘗試了起來,真如父親所言,吃慣的府中飯菜的他,突然覺得這餛飩麵好好吃。
「爹,你快嘗嘗,很好吃!」元緯一臉笑容的看著父親。
「好。」父親笑眯眯的應了一聲,拿著筷子挑起面來,嘗了一口,看著滿臉笑容的元緯:「嗯,還真好吃。」
「爹,你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啊?」
父親搖搖頭:「爹不在,你要照護好自己,等爹回來,繼續帶你來吃這餛飩麵,好不好?」
「好。」元緯一臉笑容的應了聲。
「你要聽話,要聽你娘的話,好好讀書,以後啊,當了官,咱們兩個一起還來這兒吃面。」
「好。」
當時僅有幾歲的元緯哪能判斷父親所言真假,可父親的期望並不假。
那次的父親見到元緯也算是最後一面了,剛剛贏了一場仗,並未代表著就永遠沒有戰爭了,後面還有好多的戰爭。
那次,父親回去后,就在一場墨朝與祁國的對戰中犧牲了。
從那以後,父親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回憶著回憶著,不知不覺,桂元緯的眼眶濕潤了起來,不小心把幾滴眼淚掉入了面中。
轉頭一看,面鋪的老闆還是當年的那個老闆,只是容顏老了許多,而這家的小二似乎已經換過了,而那張以前坐過的桌子似乎也不在了。
桂元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來,餛飩麵的味道仍是當初的那個味道,可面卻不如從前的那般燙嘴了。
不知是面變少了,還是何原因,從前的那碗面很大很大,大得吃完了就走不動了,可如今的面還沒吃幾口,便已經見到湯底了,而肚子也只是七分飽。
吃完了面,兵部尚書桂元緯將銀子放在了桌上后便往著自己家中而去。
穿梭在人群中的他,不知今日為何這般牽挂在戰場中死去的父親,眼眶不知濕潤了多少次,但眼淚卻在一次次的堅強著不要掉落。
走著走著,很快就到了桂府。
桂府的大門已經變了許多,感覺這個世間無時無刻皆在變動著,可自己心中對父親的懷念卻未曾改變。
嘆了口氣,桂元緯走進了府中。
「老爺,回來啦。」正夫人蔣氏帶著笑容走了過來。
看著老爺還是一臉不高興的面孔,蔣夫人問了來:「老爺,您這幾日怎麼了,跟我說說,莫要自己一人藏著掖著,說出來心情好些。」
桂元緯嘆了口氣,問起了孩子來:「知明、赫元可回來了?」
「還沒呢,老爺。應當是還有要事沒忙完吧。怎麼了,老爺。」蔣夫人有些擔心來。
桂元緯搖搖頭:「不是什麼大事。」
看著老爺有心事的樣子,身為正夫人的蔣氏哪能坐得住,問了來:「老爺,到底是怎麼了?你說說,這不要嚇著我啊。」
看著夫人擔心的模樣,再加上一路上的思慮,桂元緯只好道了來:「明兒起,我這官不當了。」
「不當了?」蔣夫人很是意外。
「近日,戶部壓根就沒往兵部撥過錢糧,那戶部尚書硬說是撥過。左相還放下狠話,兩日內戶部或兵部拿不出錢糧就把我倆官給免了。你也知曉,這戶部尚書是什麼人,是左相的親家,又是他最大的支持者,左相自然站在他那邊,怎會免他的官。」
「今日,戶部尚書突然去墨漳賑災,他這一走,這戶部的事.……,誒。他們這就是在明擺著想把我官給免了。」
看著夫人一時間說不上來話,桂元緯自語來:「正好,還有幾年,我也老了,這早點辭官又未嘗不可,當了幾十年的官,當得也夠了。」
「老爺,你莫太難過了,總有一天會過去的。」蔣夫人道出了句話語來。
說起來,在大墨中,幾乎每個富貴人家皆有幾個妾,唯獨兵部尚書桂元緯一個妾沒有,僅有正夫人蔣氏一位正妻。
翌日,兵部尚書桂元緯主動辭去了官職。
空出來的官職由岑安澤擔任。
說起來,這岑安澤便是當今戶部尚書岑文星的大兒子,年僅三十二的他就當上了兵部尚書,在這六位尚書之中算是最年輕的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