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饑民怨聲
然,墨漳災情已經發生幾日,賑災錢糧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幾月前,全國所有糧倉糧食全部運往江萊賑災,這也就導致了發生地動的容陽府及周圍幾個府州縣一點存糧都沒有。
除了富貴人家還積存點糧食外,其他的百姓那是一點糧食皆沒有,已經開始餓著肚子了。
聰明一點、勤勞的百姓們前往附近小河尋找魚蝦等食物吃了,唯有那些懶惰,只想著食從口中入的百姓還在等待著賑災糧。
然,魚蝦也不是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這些天以來,沒有糧食的百姓幾乎將整條河流里的魚蝦全吃個精光,再者,這河流並不大,能有多少吃食,整條河流中難得尋覓到一條活著的食物。
吃完了河流中能吃的,便開始朝著那些樹皮草根進發了。
一些堅持不住的百姓開始在容陽府府衙門前大吵大鬧了起來,而這府衙門,受到地動的影響,除了門還健全外,裡面的房屋全部倒塌下了。
「糧食!給我們糧食!」
「給我們糧食!」
「這都多少天了,賑災糧呢!」
一聲聲囂張的話語在府衙門大吼大叫。
這時,一位身穿紫官袍之人從破損的衙門之中走了出來,一臉嚴肅的面孔,瘦弱的身材,頭戴烏紗帽,一頭黝黑黝黑的頭髮,瞧著模樣,應當是年齡並不大,大概就三十來歲的模樣。
越過還完好的門檻,看著鬧事的百姓,他提高了音量,大喊了一聲:「是誰在衙門口大吼大叫啊?」
他的一喊,這些方才還鬧事的百姓突然間啞口無言了,各個一雙雙目光看向了他。
瞧這架勢,這位說話的應當就是容陽府知府了。
「有本事鬧事,沒本事去城外找吃的去。」知府吼了一聲。
一聽,這些方才還氣勢囂張的百姓個個猶如犯錯的孩子一般,走遠了去。
「莫知府。」
一聲呼喚聲,匆匆走來了一位同是身穿紫色官袍的男子,一身微胖的身材,有些許白髮的頭上戴著烏紗帽走了過來。
這位,便是容陽府同知,姓王,名聞。
而方才的那位便是容陽府知府莫開平。
「莫知府,這賑災糧再不到,這百姓不得造反吶?」王同知有些擔憂。
一聽,再看著離遠的百姓,莫知府道了起來:「怕什麼,有本官在,他們能做出什麼事。今兒多少日了?」
「回知府,今兒亦是第十一日。」王同知回道。
「十一日,有人能撐住這十一日嗎?」莫知府自語了一聲,看著同知一話也沒再說,知府繼續自語了起來:「賑災糧再不來,我這容陽府日後不得成了一座空城。」
「莫知府,要不寫上一封信催催?」
聽著王同知的一語,莫知府點頭應了聲:「好。本官這就去。」道后,便走了進去。
在容陽府,有著這樣嚴厲的官員,百姓們自然不敢造次,而位於容陽府的河縣可就沒有這般好了。
河縣,位於一條長長的小河流旁而得其名,早些年之時,為了方便城中百姓,任職的知縣曾帶領百姓出城,往著距離河縣有些遠的小河流而去,在知縣的號召之下,從那條河流挖上一條溝渠,通入城中。
那條河流,從山間縫隙中流出,水流量極小,若是碰上洪季水流會大些,可若是碰上旱季,那水流量極小,小到在溝渠用放上一隻娃娃的腳便能切斷城中水源。
除這溝渠外,之前任職的知縣還曾號召百姓們修建一個大水池,這大水池位於城中,水池裡的水分成幾股水流延伸至每片區域,大大方便了百姓。
而今,受到地動的影響,河縣便因山體滑坡,導致一長條的溝渠被泥土及石頭淹沒了。
水流中的水被這龐大的山體阻擋了去路,導致城中的水池的水並未有所增長,反而越來越少,尤其是後面幾日,水池中的水不知不覺開始變得有些渾濁了起來。
地動發生之日,河縣的房屋同樣受毀,頓時成為了廢墟,就連同縣衙門一同倒塌在了地動之中,別說是衙門裡的房屋,就連門都裂開了。
此時,一群手中拿著鋤頭、鐮刀、斧頭的百姓聚集在這破碎的衙門前,大吼了起來。
「給我們賑災糧!」
「這就多少天了,這賑災糧哪去了?」
「是不是被你們給吞了?」
「就是,給我們賑災糧!」
聽見話語,身為河縣的知縣孫君澤踏過廢墟走了過來。
對,你沒聽錯,是孫君澤,就是京城中之前的孫府孫志才的大兒子。
如今的他,在這河縣當上了小小的知縣,身材不見胖倒是比以前瘦了許多。
自從當了知縣,孫君澤更加明白了這個世道有多不公平。
就拿在河縣當知縣這段時日來說,明明自己很認真的在改善民生卻遭到了百姓的不理解及唾罵。
這麼多年來,君澤臉上黑了不少,而似乎也忘了娶妻。
如今的他算來也有二十九歲了,過完了今年就已經三十歲了。
「各位鄉親們,聽本官說一句。」看著個個手中拿武器的百姓,孫君澤心裡有些慌來,畢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大局面:「各位,如今賑災糧還未到,各位鄉親們暫且先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等賑災糧到了,本官自會通知大家,可好?」
聽著孫知縣的一聲話語,並未瞧見有何好轉。
「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要不是幾月前,你把全部糧食轉移走了,今天大夥能餓著肚子嗎?」一百姓大吼道。
聽著這百姓一說,作為河縣知縣的孫君澤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畢竟自己也是受到上面的指示。
看著孫君澤被百姓們刁難,女子將手中的東西放了下拉,走至知縣孫君澤一旁,大喊著:「你們不信,我信!賑災糧沒有道來,我們拿什麼給你們?你們仔細瞧瞧,這麼多年來,孫知縣瘦了幾圈了。要是衙門中有糧食,他至今還會餓著肚子嗎」
說話的這位是縣衙門的廚娘李子喬,如今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給縣衙門做飯也有三四年的時間了,好像是從孫君澤擔任河縣知縣后,李子喬方才當上這衙門的廚娘的。
她一臉黃彤彤的面孔,五官還算好看,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定會更加美麗。
在李子喬擔任火房廚娘的這些年裡,知縣孫君澤與著縣衙門的其他大小官員皆已經習慣了李子喬的飯菜,就像是白吃不厭一般。
李子喬的一說,認識她的和不認識的百姓皆沉默了起來,一雙雙目光看向了瘦弱且有些面黑的知縣孫君澤,看著真如那姑娘所說,只好搖搖頭,散去了。
瞧著李廚娘這麼有用,身為河縣的知縣孫君澤一臉笑容的看向了廚娘李子喬:「謝謝你了。」
得到孫君澤的誇讚,李子喬滿臉笑容:「是我該謝謝你。要不是當年,你收留了我,讓我當這火房廚娘,不然,還真不知道現在我是不是在街上乞討呢。」
聽著李子喬這麼一說,再瞧見她那美麗的笑容,不知為什麼,自己卻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在有李子喬的出面,不然孫君澤還不知道嘴笨的自己會落得什麼個下場。
此時的容陽府及周邊受到地動影響的府州縣皆在等待著朝廷的賑災糧到來。
而朝廷這邊,此時的賑災糧還在準備之中。
實行了禁海令,在支助將軍夏紹元掃滅倭寇上的錢糧已經停了部分下來,可兵部尚書桂元緯卻久久拿不出來這錢糧。
按照這個理兒,戶部的錢糧已經給至了兵部,而今已經取消部分用於抗倭的錢糧應該由戶部支出才是,可戶部卻說是在兵部手中。
而兵部卻不承認此事,說是錢糧自從上一次撥給了抗倭上便再也沒有得到過。
還有,按理說,凡是支出去的錢糧,給了哪個部,戶部應該有記載,拿出記載的冊子便是,可工部卻聲稱那次由於記錄官員的疏忽,並未記錄在冊。
這就導致了,過了幾日皆未能拿出錢糧來。
「傳戶部尚書與兵部尚書過來。」
「好。」
過了一會兒,兩尚書走進了丞相府中,看著左相蘇雲起的眼神,兩位尚書似乎沒有一點害怕的面孔。
「這過去了幾日,你們兩怎麼回事?這賑災糧再不籌集出來,這還如何賑災。你兩看看,這有幾本是當地官員遞上來的奏疏。」
「左相,我戶部的錢糧那日確實是支出了,只是未有記錄在冊,這事,左相應該問桂尚書才是。」戶部尚書岑文星道。
一聽,兵部尚書桂元緯有些急了:「我兵部可是一點錢糧都未收到。岑尚書,你比我年長几歲,不會這般糊塗吧?哪有沒有記錄就將錢糧撥給我兵部了。」
「我可沒糊塗,這確實未有記錄在冊,皆是我戶部負責記錄官員的疏忽,未有記錄在冊。桂尚書,錢糧確實是支出了,你可莫想抵賴,好私吞這錢糧。」兵部尚書道。
「岑尚書,你可莫要冤枉我,有沒有得到這錢糧,我最清楚不過了。」
瞧著兩人議論個不停,左相蘇雲起聽不下去了。
「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