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跨越六百年的承諾

  「什麼人？」一個清冷的女聲忽然在青葉的身後響起，原來不知何時，在青葉身後屋門的位置，已經有一個身影站在了那裡，正戒備的看著青葉。 

  聽到那個聲音，青葉身體微微一顫，這才緩緩轉過頭來，看到了一個令他感到極為意外的身影，那正是身為妖怪的首領，曾經與小丑爭鋒過的九尾妖狐。 

  「是你？」青葉語氣中充滿著不可思議。 

  「青葉君？你怎麼會在這裡？」然而看到青葉的九尾，語氣中同樣滿是不可思議。 

  「這裡是你建造的？我是說這個試煉之地的創建者就是你嗎？」青葉有些急切的詢問道。 

  「沒錯，這裡就是我建造的。不過我現在更想知道，青葉君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里。」九尾妖狐用滿含戒備的眼神注視著青葉。 

  「你的房間嗎？原來是這樣，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啊。」青葉愣在了原地，口中喃喃自語著一些令九尾妖狐感到莫名其妙的辭彙。 

  「青葉君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雖說你我之間並非敵人，我也儘可能不想與你為敵，但是你擅闖我的房間這件事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我可不會就這麼算了。」九尾妖狐的身上開始釋放出龐大的妖氣，向著青葉壓迫而來。 

  於是青葉體內的純陽真氣自動反應，透體而出抵抗著這股壓力。 

  但是青葉卻也僅僅是抵抗著這股壓力，沒有絲毫反擊的意思。 

  九尾妖狐一開始氣勢洶洶的妖氣在感受到青葉並沒有與其為敵的意思之後，也緩緩收斂了一下，畢竟如非必要，九尾妖狐還是不想和青葉開戰的。 

  這一方面是因為九尾妖狐還想儘可能和青葉保持不敵對的關係，另一方面卻也是害怕將房間中的一切破壞掉。 

  這間房間在九尾妖狐的心目中還是佔據著很高的位置的。特別是青葉身後桌子上的鳳冠，九尾妖狐還真害怕青葉無所顧忌之下，不小心毀了鳳冠。 

  就這樣九尾妖狐繼續保持著妖氣對青葉壓力，同時又不過分，等待著青葉的解釋。 

  然而令九尾妖狐想不到的是，青葉卻是絲毫都沒有解釋什麼的意思。而僅僅是轉過身去，繼續面對著那頂鳳冠，怔怔的發起呆來。 

  九尾妖狐皺了皺眉，一時間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 

  靜靜發獃的青葉，和害怕毀掉鳳冠，而強忍著怒氣的九尾妖狐。 

  一直到青葉緩緩伸出手掌，一顆明珠就這麼從乾坤袋中滑落到了青葉的手中。 

  始終關注著青葉一舉一動的九尾妖狐。視線在那顆明珠出現時就發現了，卻依舊不解青葉這是什麼意思。 

  隨即九尾妖狐看到了，青葉伸手就將那顆明珠放進了近在咫尺的鳳冠正中心處那拳頭大的空缺。 

  那顆明珠就這麼嚴絲合縫的鑲嵌在了鳳冠的正中心處，九尾妖狐看著這一幕，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朕曾經說過。等到打贏了朱重八，就把他最寶貴的那顆夜明珠鑲嵌在這頂鳳冠之上，然後贏取愛妃你為後，沒想到朕終究還是食言了。」青葉淡淡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帶著一絲無奈，還有一絲顫音。 

  於是剎那間。九尾妖狐彷彿明白了什麼，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明白，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無法思考的狀態，發起了呆。 

  一直到片刻之後。九尾妖狐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她身上原本洶湧而出的妖氣瞬間消散，整個人都好像傻了一般定定的看著青葉的背影。 

  漸漸的，這個背影與記憶中的那個背影重合，兩行熱淚緩緩從九尾妖狐的眼中滑落。 

  「陛下？」九尾妖狐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這兩個字。 

  「愛妃，好久不見。」青葉緩緩轉過身來，用帶著顫音的聲音對九尾妖狐說道。 

  「真的是你嗎，陛下？」九尾妖狐依舊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一般的追問著。 

  「是我，卻也不是我。」青葉嘆了口氣說道。 

  「此話怎講？」九尾妖狐急切的追問。 

  「應該說，那是前世的我。」青葉嘆了口氣說道。 

  「前世？陛下你是轉世投胎之後，覺醒前世的記憶了？這怎麼可能？沒有經過修行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覺醒前世記憶的啊！」九尾妖狐依舊是不敢相信。 

  於是青葉便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娓娓道來，簡單的講述了自己當初兵敗準備自殺時，卻被純陽之祖呂洞賓所救，成為了修行之人，最後轉世投胎的事情。 

  因為只是大概的說明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所以很多東西都沒有細說，然而即便如此，卻也聽得九尾妖狐一陣陣唏噓了。 

  「好了，我的事情說完了，說說愛妃你的吧！」青葉看了看九尾妖狐說道。 

  而此時此刻兩人卻是已經坐在了院中石桌邊的石凳上，一如前世時兩人對弈所坐的位置，只是現在的兩人手上並未持有棋子，而僅僅是在聊著天罷了。 

  那平平淡淡的語氣，就彷彿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聊著一些分開之後各自的經歷，不時講到好笑的地方還會會心的笑一笑，是那麼的無拘無束，帶著一種看透人生的洒脫，無悲無喜，有的只是淡然。 

  沒錯，在經過最開始得知互相身份的那種激烈情緒之後，已經經歷了數百年時光洗禮的兩人，對於分分合合早已經看透的兩人，此時此刻雖然會因為重逢而喜悅，因為當初的遺憾沒有真的成為遺憾而高興，卻並不會用大笑或者大哭來表達此時的心情。 

  僅僅是猶如好友一般的聊聊天，無意間眼神碰撞在一起時的會心一笑，就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 

  「我的事情啊，正如陛下您所看到的這樣，我其實是一個狐妖，就好像妲己褒姒那樣的狐妖。」九尾妖狐絲毫沒有避諱自己的身份說道。 

  對於現在的兩人來說。這也不是什麼需要避諱的事情了。 

  「這麼說，你當初跟我在一起目的並不單純啊！」青葉笑了笑說道。 

  「是啊，不過後來我卻是真的愛上了陛下的。」九尾妖狐看了青葉一眼說道。 

  「我知道。」青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了解。 

  於是這件事就此揭過，如果是六百年前青葉得知這件事，那麼一定會很憤怒，可現在心中所有的卻只有平靜。時光就是這麼一個東西，它能輕易讓曾經在乎的東西變得微不足道。 

  就好像當初九尾妖狐接近自己的目的不單純這件事一樣，如果是當初的青葉，肯定會很憤怒。 

  但是現在的青葉，只需要知道九尾妖狐當初確實是愛著自己的就足夠了，至於接近自己的最初目標是什麼，那又有什麼重要的。 

  而這也正是當初九尾妖狐不敢告訴青葉她自己的真實身份。而現在卻能輕鬆說出來的原因。 

  因為當初年輕氣盛的青葉會在乎，而現在的青葉只在乎當初的九尾妖狐對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對於最初接近自己的目的，現在的青葉已經不在乎了。 

  「我現在有時還會想起當初的事情，想著如果那次陛下出兵時。我能跟在陛下身邊，而不是留在了折桂宮裝飾這座陛下送我的宮殿的話，一切也許就都會不同了，起碼在陛下你兵敗以後。以我當時的能力，還足以帶著陛下遠走高飛。去過平靜的生活。」九尾妖狐淡淡的說道。 

  「也許吧，不過以我當時的性格，肯定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隨軍出征的。」青葉笑笑說道，對於自己當初是什麼樣子。青葉還是很清楚的。 

  「可即便是這樣，我也可以暗中跟著陛下啊！」九尾妖狐情緒稍稍有些激動了起來，看來她平時確實沒有少思考當初的事情，今天算是終於有機會將這些話說出來了。 

  「是啊，但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如果當初你救了我，我也就不會遇到師父了，更不會有現在轉世后的我了。」青葉看著九尾妖狐笑了笑說道。 

  「是啊，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看來我還是著相了。」九尾妖狐剛剛有些激動的情緒，再一次平復了下來，嘆了口氣說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說起來當初我在修鍊有成之後，還真的聽說過你的名號呢，只可惜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傳說中的妖狐竟然就是你，所以好幾次和你錯過了，始終沒有見到過你。不過那個時候的我即便是見了你，恐怕也是認不出來了，就好像你現在的形態，和當初我們在一起時，差距可是很大的。起碼從外貌上我是認不出你的，至於你的氣息，當初我還是個普通人，哪裡能記住你的氣息。」青葉想到了前世的事情，搖搖頭笑著說道。 

  「但是我卻可以認出陛下您啊，如果那個時候的您出現在我面前，無論是您的樣貌，還是您的氣息，我都可以認出來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轉世的關係，陛下您的氣息已經變了太多了，如果不是我現在已經確定了您就是陛下的話，真的是已經很難從您的氣息中分辨出當初的影子了。」九尾妖狐搖了搖頭，一副嘆息的樣子，顯然是為當初的錯過而感到惋惜。 

  「怎麼？你現在還能從我的氣息中察覺到當初的影子嗎？」青葉好奇道。 

  「當然能了，雖然經過了轉世，但有些東西卻是不變的！之前遇到陛下您現在的這幅樣子時，我就能從您身上察覺到很親切的感覺，只是當時根本就沒有往您是陛下轉世這件事上考慮！所以才沒有認出您來，但是現在知道了您是陛下的轉世之後，再仔細分析您的氣息，很多東西就一目了然了。」九尾妖狐看著青葉的眼神中閃動著光芒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啊，即便是我的氣息還能找到當初的影子，但是很多東西卻都已經不同了啊！」青葉嘆了口氣。 

  「陛下已經不是當初的陛下了，我又何曾還是當初的我呢，六百年的時光，改變的東西真的是太多太多了。」九尾妖狐點了點頭，對青葉的話表示認同道。 

  「然而終究有一些東西，卻是難以割捨的啊。」青葉伸出手撫摸著石桌上刻著的棋盤，還有那道自己無意間刻上去的划痕。 

  「是啊，所以我才建造了這座折桂宮，一切的一切都和當初一樣，只是人已經不一樣了！對了陛下，我能問一下那顆明珠是怎麼回事嗎？」九尾妖狐想到了那顆青葉當初許諾要從朱重八手上奪來的明珠，不解道。 

  畢竟當初青葉都已經兵敗了，又怎麼可能從朱重八手上拿到明珠呢。 

  「那顆明珠啊！是我在轉世之前，從崇禎的手上拿來的！前世的我雖然也活了三百年，可是這三百年間卻是始終都沒有謀奪過這顆明珠，一直到最後要轉世了，才發現自己始終還是放不下，那顆明珠應該算是轉世前的我最後的執念吧！所以我就想辦法把它拿到了手中。」青葉笑了笑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其實我也和陛下一樣呢，三百年間始終沒有想過去謀奪朱家的這顆明珠，因為我一直在等，哪怕那個時候以為陛下已經不在了，卻依然在等，等陛下為我取回這顆明珠！一直到當初清軍入關的時候，我因為擔心這顆明珠遺失，這才去了一次紫禁城，結果這顆明珠卻已經不在了。」 

  九尾妖狐同樣平靜的講述著當初的事情，最後才露出一個笑容。 

  「所以對於這顆明珠，我其實早就已經放棄了，只是沒想到，我今天終於等到了，等到了陛下為我取回了這顆明珠。」 

  「六百年了，當初的承諾，我終於做到了，愛妃。」青葉看著九尾妖狐點了點頭。 

  「是啊陛下，您做到了。」九尾妖狐同樣點了點頭，手掌在石桌的棋盤上向前延伸。 

  同樣的青葉的手掌也在石桌的棋盤上向前延伸，一直到兩人的指尖相碰。 

  就這樣，兩人的五指指尖接觸，手掌也重合在一起，相顧對視，微笑著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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