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有內味兒了
2000年的時候，有一個窮不拉幾，叫《站台》的劇組，裡面有個吭哧癟肚的叫賈樟柯的苦逼導演，帶著和他吵架過不久的男主演叫林浩，陪著勸架的餘力為，以及牽線的市三尚杉.……
這麼一群人，各懷心思地來到了世界上三大電影節之首。
恰逢那一年，華語大放光彩。
但可惜，他們都並未笑到最後。
轉眼已經是05年了。曾經合作過兩位第六代，多次入圍戛納電影節的林浩最近幾年專註商業，也並沒有再來沖獎，但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讓他要來這邊一趟。
這些原因，或許是因為品牌商贊助了戛納，林浩要去刷臉；或許是因為參演的商業片要在這裡首映，他也要出席；再或許就是這次這樣的，自己帶著劇組來這邊。
就像當初市三尚杉帶著自己來一樣。
不知道幾年後劇組的人回憶起來現在，會不會也有一番感慨？
「當然沒有，我和寶強昨晚很早就睡了，對吧？寶強。」黃勃擠了擠王寶強，試圖掩蓋事實。
「啊！嗯！」王寶強拚命點頭。
奈何豬隊友的話，比厲害的對手更要命。林浩盯著王寶強，一眼就看出昨晚大半夜在外面大叫的，一定就這倆。
但他也沒說，只是搖頭吃完自己碗里的青豆，就交待道：「行吧，你們下次記得出門戴上翻譯。」
「嗯，哦不，我們沒出過門啊？」
林浩眨眨眼睛，看的兩人一臉心虛，才道：「這裡是法國，你們一個英文才學了那麼丁點，一個啥也不會，就別自己出去亂晃了。讓小丁陪你們去，好好逛逛，然後挑兩件紅毯穿的衣服。」
「老闆，這個法國都是花歐元吧.……」
黃勃訕訕笑了一下，又補了一句：「我在國內買了一套，就是那個.……」
「你那個太老土了，丟我的臉。出去小丁帶你們看，我給你們報銷。」
「謝謝老闆！老闆我們走了！老闆再見！」 ……
然後果然，林浩覺得自己想象中，黃勃和王寶強徜徉頂級電影節的幻想真的沒有實現。
這倆貨除了一開始為了自己的禮服而頭疼腦熱，頭昏眼花，頭重腳輕之外，其餘的時間都纏著丁柏耀帶他們逛這邊的景點，而不是欣賞什麼電影。
真的，人家都是往戛納走，只有這倆想從戛納出去。結果坐飛機感覺沒過多久就到的兩人，得知戛納到巴黎要五個小時的火車后，就深感遺憾。
看來是去不了了。
他們雖然平時也算是屁事沒有，偶爾有採訪帶上他們，也都是當擺件以及尷尬笑聲發聲器：「哈哈！」「嚯嚯！」「嘻嘻！」
但是吧，也不敢耽誤了正事。
好在剩下的人們，都覺得戛納特別美妙的，尤其是寧浩了。
國內的電影圈子，如今和國外的接軌還不是那麼多，而且第一次遇見全是交談著電影事宜的城市，他也是足夠興奮。
真的爽，哪怕是語言不通，但是也有人願意在翻譯的幫助下和他聊天。電影節還沒開始，但來到這裡的人每一個都和電影相關，故事早就一大筐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傳奇的歷史。
所以第一天林浩下樓去接受採訪的時候，就看見寧浩在路邊和人聊天，總算覺得自己提早帶他們來是對的：至少有一個人陶醉在了這個氛圍里。
而他們無疑也是幸運的。
背靠林老闆這種高級別大號，可以沒有多大壓力，隨便幫忙撿包，撿到的包還多數是自己的。
這是絕大多數劇組都沒有的待遇。
整個戛納很多人別說參加主競賽，或者參加競賽，他們多數都沒這個機會。多半是來看看電影，交流，尋找機會，以及自己去電影市場賣片。 ……
林浩當然不用自己跑電影市場了，片商都很賣他面子，搶著預定首映門票。
所以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在紅毯的時候出現，給劇組帶來歡呼和關注，給快瞎了眼的王寶強擋一擋，拉著僵硬的黃勃往前走動，和唯一還算冷靜些的寧浩、袁泉一起往前走，提醒今天匆匆趕來姜武要多笑兩下。
然後在紅毯的末尾，和主席問好。
再給老熟人介紹新朋友。
之後，就和眾人一起電影宮觀看開幕影片：《旅鼠》。
這部開幕兼競賽的電影是法國片，講的是一對中產階級年輕夫婦，因科技丈夫調職，搬到法國南部小鎮，邀請賞識他的上司夫妻來家裡晚餐進而引發的故事。
夫妻感情的誠信、背叛、精神出軌、敘事混合幻想與寓意。但導演手法平淡，題旨不夠創新，評價不高。
怎麼說，披著情感外衣的「鬼片」？
也行吧，能把參賽片選做開幕片，多半說明它不是特別具有競爭力。
這個舉動的更多意義在於鼓勵法國原生導演，然後向世界介紹法國電影的新生力量。所以電影結束，林浩配合著給與掌聲，並在開幕式后被媒體記者圍住的時候，講了幾句客氣的誇獎。
回到酒店，就看見一幫記者堵在門口。 ……
今年戛納華語力量很強，所以記者也明顯變多。
除了紅毯上的劇組們，還有章子怡、舒淇、成龍、古天樂、劉曄之類的演員，以及評委身份的吳宇森，還有楊德昌，三爺、攜《無極》而來的陳凱歌夫婦……
以及。
賈樟柯也來了。
「我現在正在籌備一部叫作《刺青時代》的電影，講述的是75年的少年的一個故事，現在還在籌備劇本，有望在年底開拍。」賈樟柯笑嘻嘻道。
「75年.……」記者心中想到了點什麼。
「對啊。」賈樟柯點點頭，有意無意道：「這事蘇童的書改的。」
「這個少年是什麼樣的呢？」
「他叫小拐，是一個渾身是傷、喜歡騎著摩托車到處亂撞的男孩，在外形看上去要夠狠、夠猛，感覺特別會打架的那種。」賈樟柯進一步說明。
記者撓撓頭：
騎著摩托車，夠狠，夠猛？這誰？
這不就是，馬達么…… ……
「如果我走了，你會像馬達一樣去找我嗎？」
這段對話，曾經無數次在心裡撩動記者的心靈，以至於她聯想到這裡不由得臉色泛紅。
嗨，賈樟柯一看記者這樣子就明白了。不管他說什麼，對方都會內心把林浩認定成為自己的第一男主。
可真不是，這一次的男主演他希望是一個年輕的小孩，十四五歲吧。他是打算去南京、溫州一帶的戲曲、武術學校挑人，林浩嘛.……
年紀大了。
咳咳，總之現在拉著林老闆給自己製造熱度，騙.……拉投資是沒跑的。
所以這邊，記者果不其然問道：「會是林浩嗎？我記得他在《蘇州河》.……」的時候，賈樟柯正想著怎麼忽悠，就聽見有人在喊：
「林浩來了！」
於是再見來不及揮手，眼看著挖不出什麼新東西的記者，紛紛湊到了那邊去。
所以剛下車的林浩接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林浩，請問你將再一次和賈樟柯合作《刺青時代》，感覺怎麼樣？」
感覺怎麼樣？
刺青時代？
林浩一臉懵逼：什麼鬼，小時代么？唉呀媽呀，有內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