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 上價值這種事情
「保鏢專程送拷貝《英雄》，零點蓉城牛氣上映。」
「組圖：《英雄》零點首映市民頂風冒雪看大片。」
「劇組撞人事件再起波瀾車禍傷者想看《英雄》。」
事實證明，砸下重金宣傳這一套對於任何時代，任何電影都是管用的。《英雄》這邊，首映之前基本上所向披靡，好的壞的都是等著一睹為快。
而且保密工作那叫做的一個嚴格。
就像新聞里說的，只有到上映當天，這個拷貝才會送到影院。而且上頭為了表示支持，直接禁了網上搜索「英雄」這個詞條——這時候你要百度，至少這一段時間是么得消息的。
一直到12月19號深夜，也就是20號凌晨，《英雄》正式上映，大家好奇心已經爆棚。對於現在還沒有觀看零點場習慣的觀眾來說，原本以為在這樣飄著大雪的深夜裡觀眾不會很多，但幾家地處繁華地段的影院上座率非常高，幾乎滿座。
於是臨時買票的人就有點傻：
咋還真這麼多？外面罵張一謀都這樣了，還這麼多人……
而這群人中，就包括黨昊他們第一時間來支持：
倆同學都在戲里呢。
老實說，也就是因為他們需要買一點偏僻影院的票。不然啊，也得一早就去先把票買了。
而才到電影院門口，就看見一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
劉曄，顯得特別神秘，圍著圍巾戴著帽子，站在黑暗處招手：「這邊！」 ……
「哎！」黨昊趕緊過去，才看見那邊還蹲著倆黑乎乎的影子。一看：喲，劉曄的小女朋友謝那，還有秦昊，都在呢。
「大忙人，姍姍來遲啊！」
謝那也不是第一次見黨昊了，何況她還是自來熟，上來就開個玩笑。
「抱歉抱歉，出門的時候總覺得門沒鎖。我公交坐了兩站之後，又回去檢查了一下。」
「那門鎖了么？」劉曄道。
「鎖了唄。」
「白跑一趟你這是，我說你啊，得改改你這毛病。要麼你就找一女朋友，幫你看看。」劉曄得意：「是不是，pipi？」
「別秀恩愛啊，我給你說我們這種單身人士情緒不好啊！是不是小秦，咱倆一起，不理他們。」
「誒誒誒，別走啊，對了你們前幾天去試鏡怎麼樣啊？」劉曄趕緊跟上，今天下起了大雪，路上有點滑，這麼一跑還真有點怕。
「當然是手到擒來了，不過那邊外國公司的也是夠嚴格，那合同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以為我是主角呢……」
劉曄愣了愣：「浩子不是在么？」
「他在也不好說吧，自己出去能帶著我們一下就不錯了。難不成，你還真給他難做啊？」
「.……」
「幹嘛？這麼看著我，我又不是真不懂，我只是懶得懂而已。」黨昊在劉曄驚訝的目光里，瀟洒地抹了抹鼻子：「走吧！今天咱高興，請客！」
哎，被社會毒打了一頓丟了工作，好歹也是要懂一些了。 ……
一群人一頓閑聊，上樓買票。
黨昊這種人果然最近在關注易拉克，劉曄關注《無間道》和《英雄》，謝那跟著關注金鷹節，而秦昊.……啥也沒關注。
這裡觀眾其實也不算少，就是廳有點小，幾十個座位吧。大家等著電影開始了，默默地走到最後一排坐下。
「長空，飛雪，殘劍，這三名趙國刺客十年來謀刺我王，令我王一日不得安睡。怎料今日，卻被我大秦壯士一舉擊破，從此我王，可以高枕無憂了！」
「臣等恭賀我王，天降壯士，減除刺客！」一片肅穆暗沉的黑里，周圍是一片密密麻麻秦軍，這規模這吼聲，一下子就讓人覺得嚇人。
這得多少群演？
「大王令，召壯士！」
李連杰於是也著黑色衣服，緩步上前。
屏幕上給了個遠景，不少人「哇」了起來。因為這密密麻麻的立在道路兩側的秦軍，少說也有幾千人。
而沿著台階拾級而上，似乎人都變得渺小起來。連帶著進了寬廣空曠的大殿，觀眾都嘖嘖稱奇。因為這個規模這個架勢，是從未見過的壯闊。
於是有人議論：
「真不愧是投資兩億多的電影！」
「何止，我跟你說，那還是有好多補貼下來，實際上只會更高。不過你說，這畫面陰沉沉的，也不太好看啊。」
「但還是看得清的。」
「是哦，後面應該也會有大場面吧？荊軻刺秦王么，還是萬軍從中取首級？」
「不知道，但是叫英雄，應該還是會蠻有趣的。」
「哼，無知。就拍到這裡，我已經找出兩處不符合史實的部分了！」 ……
老謀子取名字其實真的很喜歡取大名字，但又經常因為這些被噴。就比如說《長城》這個名字，如果一個商業點的，可能都還會少被噴點：不過也說不定，因為林浩的親身經驗，有些人總會找理由噴的。
例如他現在，主要被噴「崇洋媚外」。
好在這時候，觀眾還沒那麼多ETC。
而在這個黑色故事裡，無名與長空在棋館的一場打鬥。看得出力量感十足，但緊張的打鬥節奏配上老者盲彈的古琴，時不時還來個慢動作和人物特寫，劉曄他們看了充滿東方的寫意，但是.……
好像大家更喜歡看刀刀到肉。
再到紅色的故事，激烈又焦灼。
一開始，李連杰對陳道明一本正經地說：「經我調查，長空和飛雪曾經有過一夜之情。」就讓大家覺得好笑。
但正當林浩和張曼鈺出場的時候，飄然又堅定的風骨，恰到好處。他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感覺，不太遠，但你會相信是無名主動向他求字；也不太近，但說過了的，就是說過了的。
於是看如月飛雪為他矛盾，再看滿天飛羽射向書館，再到趙國的書生和殘劍的沉靜寫字……直到眾人覺得有些激蕩的時候，林浩的竹杖被一箭射斷。
空氣似乎都為之暫停了那麼一秒鐘。
「啪！」
然後他又臨空抓住一隻箭，繼續書寫。
音樂繼續！鼓點繼續！
「好！」電影院甚至有兩個男生低低地吼出一聲，而沒人責怪他們。
這種有點裝逼到極點的耍帥動作，包括前面的姿態，真的要做出來讓人信服，是很難的。萬幸的是，看過無數起點裝X文出來的林浩，很好地把住了這個勁兒。
不討人厭，甚至令人心嚮往之。 ……
全場不少觀眾此時都已經全然被帶入其中，這麼一個出場就人物飽滿鮮明的角色，還有兩大美女為他爭風吃醋的。加上這激蕩的劇情，爽文般的快感，還有那麼些帶入感……
就，大家很難帶入李連杰，也不覺得剛才爽。但就在飛雪和無名飛出，張曼鈺和李連杰在漫天飛羽中為殘劍擋箭的時候，那種感覺啊，就特么裝X裝的油而不膩的感覺……
說起來，就像是像是嗓子里塞了團火，燒得腦仁發疼，但又有一股上頭的熱血像潮水一樣顫慄地浮上來。
音樂愈發舒緩，殘劍雙手握著紅色的巨型毛筆，開始寫字。
「太……太.……」有人兩眼發直。
「我特么也想這樣！」有人滿心羨慕。
「就是啊，外面是千軍萬馬，但是我要寫字，那所有東西都擋不住我要寫字這個事情！」
「對！張曼鈺和李連杰都要為我擋箭！」
旁邊有人也跟著道。
這股氣勢磅礴又有些寫意的畫面，集中到矛盾重心林浩的身上，揮灑自如又渾然天成，彷彿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就這.……
「沒的說了。」
劉曄躺在椅子上，黨昊唉聲嘆氣：「用那小子的話說，裝逼，還是你最在行。」 ……
影片到這，一片大好。
然而，就隨著無名有些狗血的挑釁，和兩人之間的情感戲.……
說實話吧，林浩和章紫衣的床戲讓全場沸騰起鬨，但劇情吧，也就真的開始有點尷尬起來。就是故事有些單薄，事情有些不可信。
倒是章紫衣和張曼鈺的打戲，美極了。
接著影片開始第三個故事，一片藍色。
故事裡，秦王的版本殘劍飛雪是光明磊落、氣宇非凡，長空更是天下第一。所以長空不可能敗，飛雪不可能和他一夜情，而殘劍和飛雪更不可能反目成仇。
這一切，都是為了刺殺秦王。
而這從這一段開始，劉曄他們就明顯開始更感興趣，而觀眾則有點興緻缺缺了。
因為大家想看的是激蕩的色彩，宏大的場面，還有曲折的劇情。結果張導先告訴你一個故事，然後說誒不對，這其實是這樣的，哦，那可能是這樣的，咿，還會是.……
啥？
觀眾不是人均看過羅生門，但是有不少都覺得不太喜歡。畫面的優美程度和特技創造出的震撼效果不言而喻，但後續張一謀的價值上升似乎不被買賬。
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算了。
謝那覺得最看不懂的部分來了：秦王和無名要攤牌了，然後開始各種吧啦吧啦——如果她知道一個形容詞，就是有些中二，比如忽然秦王和殘劍開始心意相通了…… ……
就這，她還可以算了。
但當影片尾聲，秦始皇在即將被刺殺的關頭，說：「那便是不殺，便是和平.……」
「吁！」台下一片噓聲。
被教科書上的秦王已經概念深刻的觀眾，頓時特么感覺到「暴秦」你給我說和平？
無名接著飛身而起，結果沒有殺秦王？
這個裡面她不好細說，但是就自己來講是不爽的。謝那覺得自己平時就和他們很有差距，但是就這個吧，和她想的英雄不一樣？
連帶著最後一段殘劍飛雪的感情戲，台下都沒有多少認真看的意思了。觀眾面面相覷.……哪怕最後那個「萬箭齊發」射向無名的畫面夠震撼。因為末了，來個秦始皇統一六國后修建了萬里長城，護國護民.……
這個上價值的過程，似乎是有點蛋疼啊？
劉曄自己解讀，這部電影傳達也許就是為了天下和平，放棄刺殺秦王。但也要刺，忠義兩全這樣子。然後，都被大勢左右，無人是英雄？
但是吧但是吧但是吧.……
確實有點憋著。
有人可不憋著，出了電影院劉曄就看見了嶄新的標題：「《英雄》雪夜首映叫座不叫好，林浩也救不了。」
得，電話！
「喂？」那邊居然很快接了。
「喂浩子，我看完首映了，你.……看看國內新聞吧，你好像，被當槍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