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逢
「雪無痕？她這麼強嗎？」顧天文知道雪無痕，但僅限於觀雪樓少主的身份，對雪無痕的實力沒什麼了解，因為雪無痕很少和人動手。
「我也剛知道，我只見過她一次。」文青陽也很意外。
被雪無痕死死壓制的帝女越來越驚訝，同輩中從沒有人能打過她，就算是流雲公主也只能和她打成平手，而今天竟然被一個突然冒出的少女壓著打。
帝女不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誰，也沒興趣知道，她只想把對方擊敗。
帝女運轉天地之力遊走在自己絕招的線路上，力量陡然大增，逼退了雪無痕，她的氣勢開始增強，手中長劍上的天地之力越發強大。
雪無痕向天伸出右臂，五指張開，黑色火焰瞬間布滿周圍的天空，然後她將右手虛握放在左腰間，隨著這個動作，天空的黑色火焰聚集在她的左腰邊形成一把刀的樣子。
「你們離開這裡。」雪無痕面無表情道。她的氣勢強過此時的帝女，腰間的刀狀黑色火焰不住的吞噬周圍的天地之力，就連顧天文的天地之力都差點脫離他的控制。
「我們走。」文青陽看形勢就知道雪無痕強過帝女，他們留在這裡只是累贅。
顧天文也不想多待，雖然雪無痕剛剛救了他，他現在走了屬實不好，但是他待在雪無痕身邊渾身不自在。
帝女揮劍時，身後出現一道鳳凰虛影，高九丈，雙翅展開時寬十丈，虛影隨著帝女的揮劍飛向雪無痕。
雪無痕『拔出』腰間黑色火焰的一剎那，黑色火焰猛然散開形成火海，灼燒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顧天文轉頭看著逐漸消失在火海中的建築群，看著在火海中掙扎翱翔的鳳凰虛影，心悸不已。
顧天文是同輩中的佼佼者，他的實力已經能進入高手行列，而雪無痕和帝女展露的實力直逼高手中的巔峰者。
文青陽二人停在一座院落前，顧天文感慨道：「都是天縱奇才啊。」他本以為帝女就算比他強也強不了多少，所以他才認為他和文青陽聯手能勝過帝女，現在看來，簡直痴人說夢。
「對，你永遠比不上。」文青陽運轉世界之力調理自己的身體。
「我就沒從你嘴裡聽見過好話。」顧天文撇了文青陽一眼：「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們怎麼也算共患難了吧。」
「文青陽。」
「沂洲新一代第一人？哎呀，幸會幸會。」顧天文燦爛的笑道。
「拉倒吧，一點都不誠心。」文青陽聽出了顧天文話里的核心。
「怎麼會呢，我對沂洲新一代第一人敬佩有加。」顧天文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們是誰？在這裡幹什麼？」一道洋洋盈耳的聲音從二人身後響起。
聽到這道聲音，文青陽驟然僵在原地，眼神變得茫然無措，諸多情緒瞬間充斥在心中。她怎麼…會在這裡？
顧天文看向身後，然後呆住了，她的眼前是一位少女，十八九歲的年紀，身材纖細，曲線玲瓏，穿著粉白色的裙子，少女臉上不施粉黛，但是精緻無瑕，美的好似天上絕色，少女的眼睛很甜美，裡面流露出的一絲笑意讓這種甜美到達了極致。
顧天文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優雅地道：「姑娘，請問有什麼事？」
少女笑了起來，笑容直接印在顧天文的心裡：「這是我家，你們堵在我家門前問我有什麼事？」
「啊，是嗎？」顧天文表情誇張：「抱歉，是我們的過錯。」顧天文彎腰鞠躬。
「沒事啦沒事啦。」少女羞澀的擺擺手。
文青陽轉頭看著少女，她的身體依舊嬌弱，她的容顏依然動人。他找了她三年，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沒有一點準備。
她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變化了，到底是什麼發生了變化？可能是時間吧。
「哎，你也在天譽城啊，好見不見吶。」少女向文青陽眨眨眼。
「你們認識？」顧天文打量了一下兩個人：「那大家都是朋友了，我是他的兄弟顧天文。敢問姑娘芳名。」
少女用下巴指了指文青陽：「吶，我是他的女人，你問他好了。」
「嫂子？」顧天文眼睛一亮。新兄弟這麼強嗎？未滿二十就娶妻了？
少女臉頰微紅，細若蚊蠅的道：「還沒有結婚吶，不過…有…有夫妻之實了。」
顧天文滿臉佩服的拍著文青陽的肩膀：「兄弟，沂洲第一人名不虛傳啊。還不介紹一下嫂子？」
文青陽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心裡不知是甜還是痛。
少女見狀，臉色微冷，她走到文青陽身邊，眼眸深深的看著文青陽，然後湊到文青陽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這麼久不見，你對我的態度就是這樣的嗎？怎麼，還想對我刀劍相向？」
文青陽身體一震，霍然看向少女，正要說話，少女已經走到院門前，推開了院門。
「嫂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顧天文道。
少女向他們招手：「林言琪。進來吧。」
大部分的平民都選擇四合院作為住宅，所以四合院是各洲最常見的建築，當然，中洲除外，中洲的平民極少，因此中洲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建築。
林言琪住的四合院是三進四合院，整體呈目字形。三人進入街門，經過影壁，通過屏門進入一進院，也就是外院，然後林言琪推開垂花門領著文青陽二人進入二進院，也就是內院，內院相比起外院大很多，種著幾株大樹。
「喂，家境不錯，就是不知道武學底子如何。」顧天文低聲道。
文青陽想著事情，沒心情搭理顧天文的廢話。
院里響起一道「吱呀」聲，西廂房房門打開，一位粉雕玉琢的少女從房裡跑到林言琪身邊，拉著林言琪的手撒嬌道：「小姐，你到哪裡去了，怎麼不帶著我一起去。」
這少女就是陳若琳。
顧天文胳膊捅了捅文青陽，悄聲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女兒是住在後罩房的，這小女孩怎麼從西廂房跑出來了。」
文青陽隨口道：「也許是串門。」
顧天文眼神奇怪的看著文青陽。這是什麼回答？一家人之間互相串門嗎？
林言琪摸了摸陳若琳的頭頂：「我讓無痕帶你了呀，她沒帶你嗎？那這我可管不了，你找無痕姐姐說去。」
陳若琳嘟了嘟嘴，不再說話，她很怕無痕姐姐的。
無痕姐姐？莫非是雪無痕？顧天文暗道。他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這時，東廂房的房門打開，身穿白裙的雪無痕從裡面出來，走向眾人。
看到雪無痕，陳若琳畏縮的躲在林言琪身後，而顧天文像是看到鬼一樣看著雪無痕。
這是什麼情況？這個人怎麼在這裡？顧天文心念電轉。他知道雪無痕背叛了觀雪樓，這件事天下皆知，但是雪無痕出現在這裡是什麼情況？
雪無痕走到林言琪身旁，看了文青陽一眼：「小姐，他們怎麼在這裡？」
「緣分來了躲也躲不了。」林言琪笑道。
「緣分嗎？」雪無痕忖量一下道：「若琳和顧天文跟我走。」說完就走向外院。
陳若琳撇撇嘴，乖乖地跟上雪無痕。顧天文則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走？」他也是有傲氣的。
雪無痕轉頭看向顧天文，眼中有黑色火焰騰起。
「好吧。」顧天文放棄自己的傲氣，跟著雪無痕走向外院。
很快，內院就剩下文青陽和林言琪。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林言琪聲音飄渺。
「很久很久了吧。」文青陽也不記得了。
林言琪呵了一聲沒有說話，文青陽則道：「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林言琪充滿諷刺地笑了兩聲：「找我幹什麼？報恩還是報仇？」
「我…」
林言琪打斷文青陽的話：「跟著我的人中，我最喜歡也最信任無痕，你知道為什麼嗎？」
文青陽避開林言琪的眼睛：「為什麼？」
林言琪眼中浮現追憶之色：「因為無痕最懂我，所以和我最有默契，也因為她的遭遇讓我想起了以前。」
文青陽想起雪無痕背叛觀雪樓的事情，心中有一些猜測。
林言琪定定看著文青陽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文青陽迎向林言琪的目光，他有許多事想問，也有許多話想說，但是開口后卻道：「你比以前變了好多。」
林言琪呵了一聲：「這就是你要說的話？我怎麼變了？」
文青陽眼神哀傷，嘴角苦澀地道：「你竟然願意依靠其它人。」
聽到文青陽的話，林言琪神情冷漠，氣質變得死寂、絕望、寒冷，像深淵一般，聲音更是如萬古寒冰：「是嗎？你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呢？難道說我就應該一個人嗎？我就應該一個人去死嗎？」
文青陽嘴唇動了動：「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吧，找我幹什麼。」林言琪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冰碴子。
文青陽看著林言琪，眼神堅定地道：「我找你，是想要幫你。」
「幫我？」林言琪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雖低，但是充滿了癲狂。
「怎麼幫我？再次對我刀劍相向嗎？」林言琪眼神陰狠地盯著文青陽。
林言琪的眼神和話語像刀一樣插在文青陽心上，讓他痛到無法呼吸：「靈…言琪，我當初也是在幫你，我知道你那樣做不是你的本意。」
林言琪的心裡冒出滔天的怒火，她的臉龐都扭曲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幫我，但是我就是要殺人，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所有人！」林言琪捂著心臟，神色癲狂，歇斯底里地道：「你知道嗎？我好恨，我真的好恨，我恨所有人，我恨那個世界，我更恨你，你知道嗎，我最恨的是你！」
文青陽眼中有濃濃的痛苦和悲傷，他想抱住林言琪，但是動了動手，還是放棄了，渾身都是挫敗感。
過了一會兒，林言琪安靜下來，她看著文青陽，眼中有深深的恨意：「我最恨的就是你。」
文青陽眼神迷離，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最恨我，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但是啊…」林言琪神色突然變得悲哀和無力：「我最愛的竟然還是你。」
文青陽身體巨震，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說。
「你呢？你還愛我嗎？」林言琪輕聲問道，聲音彷彿跨過了遙遠的時間。
文青陽搖了搖頭，沉重地道：「我已經不配愛你了。」
「是啊…」林言琪滄桑道：「你不配，你已經沒有資格愛我。而我，也沒有資格愛你了。」
文青陽滿心都是痛苦，他艱難地開口道：「言琪，讓我幫你吧，就當…就當是我的贖罪吧。」
「贖罪？」林言琪笑了，譏諷道：「是你師傅讓你這麼做的嗎？」
「不，不只有師傅的意願，我也想幫你，因為我…」文青陽突然頓住，他想說出真心話，但是他說不出口。
林言琪默然良久，最後深深嘆了口氣，心頭千般婉轉、萬般無奈：「我知道，我知道，我又能怎麼辦呢？」
「言琪…」文青陽想說什麼，但是林言琪打斷他的話：「我們都是可憐人罷了，拒絕你我能做得到嗎？」她自憐自艾地笑了兩聲：「以前的事說的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文青陽低下頭，眼神恍惚。
林言琪看著文青陽，神色悲憫，不僅悲憫文青陽，還有自己：「你師傅什麼意思，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又能怎麼做呢…」
「我靠！我靠！」顧天文趴在垂花門的門縫處看著內院的情況，嘴裡低呼。
「怎麼了？怎麼了？」陳若琳推搡著顧天文，她很擔心小姐，她從沒有見到小姐的情緒那麼激動。雪無痕則一言不發的站在一邊。
「沒什麼，你家小姐和我兄弟打起來了。」顧天文一邊看一邊說。
「打起來了？」陳若琳瞪起了眼睛，一腳踹在垂花門上。
顧天文措不及防的跌了出去，他急忙運轉天地之力，凌空翻身落地，穩住身形，然後看著陳若琳說道：「丫頭，你幹什麼？」
陳若琳不管顧天文，心裡只有小姐，她看著文青陽，咬牙切齒的喊道：「文青陽，你為什麼打我家小姐，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是什麼沂洲第一人還是什麼天下第一人，你要是敢動我家小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顧天文懵了，這丫頭是個智障吧，聽不出自己話裡有話嗎？
雪無痕嘴角輕勾，陳若琳被自家小姐保護的很好，沒有勾心鬥角的心思和彎彎曲曲的心腸，所以聽不出顧天文話里的曖昧。
林言琪恢復了甜美的氣質：「若琳，我和青陽哥哥關係很好的，怎麼會打起來呢，你被天文哥哥騙了。」
陳若琳頓時瞪向顧天文，一副要干架的樣子。她儘管和夢老人待的時間最長，卻受雪無痕的影響最大，所以她也認為小姐做什麼、說什麼都是對的，從不懷疑。
顧天文訕訕的笑笑，對文青陽道：「兄弟，該走了。」
文青陽點頭，然後看著林言琪嚴肅地道：「言琪，相信我，這次我寧可自己受到傷害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林言琪眼神複雜：「我們已經不會受到傷害了，因為我們來自被毀滅的世界，不是嗎？」
被毀滅的…世界嗎？文青陽神思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