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無家可歸

  在返回的客車上，這時座位虛空，乘客稀少，找到兩個連在一起的座位，陳雯靜坐下便呼呼噓喘，放鬆伸展酸痛地手臂，取出手絹擦拭汗水，當心態平復，略顯安定后，便打發時間，若無其事給秦記講起往事來:

  「你大舅為何？敢闖能幹，能言善辯。

  察顏斷事，而且很會會辦事？」

  陳雯靜十分佩服大哥，在她的眼裡，大哥就像姥爺重活在世一樣。

  「不知道？舅舅為什麼這麼厲害？」

  郭花少滿頭霧水，不知真假？但每次細微觀察，媽媽每次提起大舅，便信心滿滿，驕傲肆論，讚不絕口。

  「這事？要從你姥爺說起？是你姥爺的偏愛和歷練成就了現如今的他。」

  陳雯靜賣起關子，劍鋒一轉，開始講述姥爺的事情。

  「你老爺，在本村可是個家喻戶曉的名人，會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村裡人們如果要寫信，新年春聯，紅白喜事分子錢及告示都來請你姥爺來代筆，一來二去，與村民越發熟絡起來，人緣關係十分融洽，為人處事也靈活圓滑，喜歡打抱不平，又知書達理，後來呢？就成為了化解鄰里糾紛，一些大小事情的總管，村民遇到難事，便登門拜請出山，化解矛盾，轉危為安。如果你姥爺還健在，就沒有孫老什麼事了。」

  那時，1975年，10月。

  「義勇，你騎著一輛自行車，再單手推著另一輛，走，咱們趕集去。」

  陳欣國早收拾妥當，預前準備，今天是小河村集市，便催促兒子去趕集。

  「爹，今天還要去嗎？昨天不是剛趕了小海村的集市嗎？您歲數都多大啦！你以為自己二十歲小夥子！別太累著了。」

  陳義勇觀察父親，昨夜一直忙到凌晨，今天又早早起床，這又要出發，心存不安，擔心父親身體吃不消。

  「再去一趟，就可以連續休息三天！你抓緊時間吃點飯，晚了就沒有攤位啦？」

  陳欣國老當益壯，不甘示弱。不當一回事地催促兒子。

  「你在等等，正吃著呢！馬上好，再打上兩杯水。」

  陳義勇聽父親此話，心裡略微放心一些。

  當到達集市時，時間尚早，小商販們正在找准空攤位，卸貨擺攤，做好賣貨的準備，等待老百姓們前來。

  「爹，還在老地方吧！這個方位可是咱們的風雨寶地，如果去其他偏僻的地方，買主就找不到我們，在這顯眼容易找到，又方便騎走。」

  陳義勇自有一番領悟，說出自己的觀點。

  「對，還在老地方，早賣完早回家，咱們就可以改善伙食嘍！」

  陳欣國深表同感，思想一致，想起買點肉回家解解饞，順便將自己帶來的兩輛自行車，擺在攤位上。

  「爹，你這兩天太勞累了，一會兒你就在後邊休息。由我來主持叫賣。」

  陳義勇初中畢業，就一直跟隨父親賣自行車。覺得有些經驗，感覺，這四輛自行車應該能搞定。

  一會兒，太陽高升，陽光明媚，集市上漸漸人潮洶湧，來往趕集的人們絡繹不絕，看準時間差不多，便扯開嗓子:

  「剛到的新款，鳳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車，150元一輛，結實耐用，品量有保證，先到先得，錯過就後悔啊！……」

  陳義勇面向人群，大喊大賣，時刻觀察行人的容貌舉止，若有一絲疑慮，便主動上前，把顧客拉到身前，來一場現場演示:

  「這位大叔，我看你對自行車有興趣，這可是上海老牌子，鳳凰牌自行車，品質很好，您買回去絕對滿意，你看看這輪轂輪胎……」

  陳義勇經常觀察父親，也有過獨當一面的經歷，也不生澀，有條不紊進行中。

  「品質還算可以，比專賣店便宜很多，不過再降到130元，可以考慮考慮？」

  這位大叔，經過小伙的一番講解推薦，也有些心動。一直有買自行車的想法，只不過拿不定主意。

  「這個，有些困難，不過家裡急等用錢，先賤賣一輛，賠本也賣，主要是開開張，沖沖喜，爹我可自己做主啦！」

  陳義勇做出十分為難的苦瓜臉，然後使勁提起腳，再跺向地面，一手伸開，一手握拳，兩手合力一擊，動作一氣呵成:

  「成交。」

  急忙推出自行車，擺在買主的身前，恐怕遲則有變。

  賣主一聽，價錢可以再降，就掏出事前準備好的錢，遞給陳義勇，也算痛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這樣，一輛自行車便順理成章地賣出。

  陳欣國藏在身後，樂意圖清閑，時而被逗笑，時而叫好，一直在後方默默地觀察老三，小聲嘟囔:

  「這老大，悟性就是高，比那兩兄弟強，能夠快速進入角色，一個人時，經常鑽研和推演，銷售的竅門與語言表達，當然只靠這些儼然不夠？還有性格問題，必須能夠撐起場面和活躍氣氛地能力，既能主動出擊，又能現場演說，更會靈活的應敷買主的討價還價，最後價格敲板也需要一拒絕，二為難，三忍痛割愛的技術表演，顯然這幾個方面，他都能具備，甚至已經超越了自己，這也是經常帶他來趕集的理由。」

  三個小時后，四輛自行車便一一被買主騎走了，正準備想買些肉返家時，一位外地姑娘來到攤位前，張口便說:

  「大叔，大哥，你們行行好，發發善心吧？我被人給騙了，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給買點飯吃吧？或者施捨三塊，我自己買也行，求求您們啦！」

  這位姑娘一口外地口音，臉龐淚流滿面，容顏滄桑，話語說完，就跪在地上磕頭。

  「哎！這，這可使不得？姑娘站起來再說，有話好說。」

  陳欣國在村裡可是樂於助人，友好心善而出名。所以很受人民群眾擁護和愛戴。被這突如其來的乞討下跪，感到十分同情和疼惜關愛，立即伸出雙手，攙扶起來。

  「大叔，大哥，救救我吧？我快被餓死啦？從火車站一直走到這裡，已經三天啦！途中沒有吃過一點飯？」

  這位姑娘有氣無力，綿綿細語的敘說自己的困窘。

  「姑娘，這樣吧！我這有30元錢，你先拿著，首先解決餓的問題吧！對了，在那邊有賣油條果子的，先墊補墊補吧！」

  陳欣國從剛才賣出車的錢里，取出30元，遞到姑娘的手上。

  「謝謝大叔，你們是好人，謝謝你們的搭救之恩。」

  這位姑娘說著，就要再次下跪。

  「不行，這可不行，你快去吧？買點吃的吧？」

  陳欣國急忙扶住，伸出右手，指向賣油條的方位，示意她快去。

  當看到姑娘向前方走去，便拍拍身上灰塵，父子倆人便往家走，準備買肉的錢，既然送給了人，便打消了此念頭，來的時候每人弄兩輛自行車，這馬上到中午，空著手回，也是收穫不小，心裡挺美滋滋的。尤其是韓義勇，為今天的銷售業績，感到小有成就，內心洋洋得意。

  但對於陳欣國來說，一邊是開心，因為當天便銷售一空。一邊就發愁，貨物賣完，意味著第二天，就要再奔波勞碌，自己將騎著自行車，騎到其他縣城，去收購二手自行車，而感到憂心忡忡。

  父子倆人，一直不急不慢，走在回家的路上，陳義勇無意間轉頭，望向集市的人群，突然發現，那位姑娘，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握著油條往嘴裡塞，完全不顧個人形象，緊隨其後，追隨而來。

  「爹，那位姑娘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不會賴上咱們了吧？」

  陳義勇提醒父親，身後有人跟蹤。

  「這，怎麼回事？萬一是來此地尋找親戚，也說不定，先別管她，咱們走咱們的。」

  陳欣國先是納悶不解，然後再猜測判斷。

  當父子兩人到家后，那位姑娘也隨後走進家來，父子也沒進屋，發現姑娘也走進院子里，便不解的問道:

  「姑娘，你這是？還有什麼難處嗎？」

  陳欣國滿腹疑慮，急忙詢問。

  「大叔，我無父無母，從小就是一名孤兒，吃著百家飯長大的，現在已經無家可歸。

  您就救人救到底，大發善心，給我尋找一戶婆家，紮根在此，哪怕男方歲數大些或者光棍漢？也都可以。我不想漂泊流浪啦？太苦啦！」

  姑娘一直用哭泣腔調訴說著，最後又跪在地下連續磕頭。

  「這事鬧的，今天是怎麼了？你快起來，有事情可以再商量。」

  陳欣國非常納悶，估計真是如她所說，一直飽受人間疾苦。

  家人們看到，一個姑娘在自家院子里，又哭又跪，不知怎麼回事？便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屋外，當聽到訴說找婆家時，老三一個箭步衝上去，便抱住了姑娘:

  「姑娘快快起來。有我呢。我可以想想辦法？」

  姑娘便感覺到，一股力量把她攙扶起來，望向對方，發現一雙色眯眯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