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兩回侵犯
深夜漆黑,星辰稀疏,一股狂風大作激起千層浪,將遮住月亮的一層黑色烏雲,衝擊的支離破碎,煙消雲散。
圓月翹首展露鋒芒,將明媚的月光揮灑天空,籠罩在小河村。
哇哇哇!
幾聲粗劣嘶啞聲響起,將棲息在枝頭上的一群烏鴉,驚飛而起消失在原地。
凌晨兩點,待得千戶村民皆已熟睡,一幫蒙面大漢,偷偷的,輕輕地翻越高矮不平的土牆而過,摸到了一戶百姓之家。
蹲下身子,壓著步子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隔著窗戶紙向屋內窺望,見此戶人家早已進入夢鄉。
一名領頭男子,用手捏著嗓子,改變原來的嗓音,臉上露出陰狠毒辣之色,惡語威言的說道:
「警告你們,做事情不能太絕情,明知道欠錢就是不還。
你們好好琢磨琢磨,再不抓緊時間辦理,打斷其腿,燒其房屋。
限期兩日,再不還錢,有你們後悔的那一天。」
正在熟睡的這戶人家,一下子就從睡夢中驚醒,耳邊聽到一段嘎里嘎氣,莫名其妙的胡言話語,頓時就做了起來,驚呼反駁道:
「你們誰呀?幹什麼你們。」
一幫人眾,見到對方已經清醒,聽這口氣依舊囂張跋扈,剎那間,響起了另一名陌生男子的聲音,威脅道:
「再他娘的不還錢,打斷你們一條狗腿。」
喊完話后,一個轉身撒腿就跑,從低矮破爛的黃土圍牆上,一躍而過,消失在夜色中。
「你們敢,試一試?
我他娘的弄死你們。」孫平聞言,眉峰倒懸,這不明擺著欺負老實人,欺負到家了嗎!下了土炕,塔拉著一雙布鞋,走到外屋就抄起擀麵杖,急忙追了出去,當出來一看,早已不見人影。
後半夜,歷經被陌生男子一頓威脅恐嚇,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內心確實有些發怵,汗毛倒豎,心臟怦怦的翻滾亂跳,哪裡還有睡覺之困意!
木櫃板上點燃著蠟燭,在暗淡迷離的燭光下,兩口子回憶起剛才的事情經過。
「他們在說什麼?
是針對咱們欠別人的一萬元錢?還是沒有交公糧的事情?」孫平咪咪著眼,躺在土炕上露出了半截子腦袋,大口大口的吸吮著旱煙捲煙絲,腦子一片空白,詢問道。
「你難道沒有聽見嗎?
我可是聽得真真的,他們要咱們馬上還錢,不還就打折咱們一條腿。
你呀你!就是廢物一個,不僅掙不上錢不說,還這麼窩窩囊囊的,竟然讓人家夜裡闖進家裡來了。」李秋月還未從驚訝中緩過來,說到最後,感到十分委屈和后怕,竟然一咧嘴嗚嗚哭泣起來。
「都怪我,當時沒有聽你的勸,非要投資做買賣,錢沒有掙到吧!到最後反而欠下了一屁股債。
我真沒用,啪!我真沒用。啪!」孫平把剩下的捲煙一扔,就使勁地連續扇自己耳光,恨不得將自己扇死。
「你幹什麼?如果自己打自己,就能掙到錢的話,你就扇,扇一晚上都沒有人攔著你。
哎!眼前的雜七雜八的事都湊到一塊了,這不僅要上交公糧,還要湊錢還賬。
家裡已經油盡燈枯了,嗚嗚!日子沒法過了。嗚嗚。」李秋月拉開丈夫扇自己的手掌,想到這個苦日子沒有盡頭,好日子也沒有盼頭,下一刻把臉扎在枕頭上呼呼大哭不止。
「行了,媳婦,別在哭了。
咱們再琢麽琢麽,看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嗎?
咦!沒準這是一個惡作劇,有人故意搞怪嚇唬咱們呢!」孫平轉頭望向妻子,勸解道。
再接下來的日子裡,儘管有心想把賬給堵上,奈何沒有那個經濟實力,東拼西湊也沒有湊夠,還差個八千多。
日子一天天過去,當孫平夫妻兩人,快把此事忘得差不多了。
半個月後,夜晚凌晨。
三點左右,哐當一聲巨響,一幫人一腳踢開了門,闖門一擁而入。
天黑無月光,屋內一片漆黑,當用手摸著睡覺人的身體后,一個人怒喊道:「上,給我打,往死里給我打。
噼里啪啦,咚咚。」
睡覺之人直接被挨打痛醒,一陣陣喊疼,啊!啊!啊!
亂棍之下,喊疼連天。
睡夢之中,被陌生人一頓亂打亂揍,何其苦哉!
天黑又窺不見真容,個個人高馬大,臉上被黑色圍巾遮住,根本就看不清,是什麼人所為?
「他奶奶的,王八犢子,我跟你們拼了!」孫平蜷縮一團,雙手抱頭,怒吼道,下一秒,孫平剛漏出頭想奮起反抗,又被眾人揮打的棍棒一頓亂砸,
啊!啊!啊!
「救命啊!有賊啊!救命啊,有賊啊!」李秋月被嚇得一陣求救大喊!
「我讓你亂喊,打她!」一名陌生男子指揮道。
「啊!啊!啊!」又是一陣被打痛苦聲。
三分鐘后,蒙面眾人打累了,在一聲撤的命令之下,跳下土炕,就往屋外跑去消失不見。
整夜,孫平夫妻兩人,就這麼一直,座靠在土炕牆根處,牢騷滿腹,大喊大叫,罵罵咧咧地度過。
叫苦不迭。
後來喊累哭累了,兩人就這麼坐著睡了一覺,天亮后才看清,兩人鼻青臉腫,嘴角有血絲,腿部及背部青紫相交,其實他們心裡跟一張明鏡似的,明白來犯之敵是誰?但欠人錢財,本就理虧,也沒有什麼證據,那也無可奈何,只剩下唉聲嘆氣!
早飯過後,一家人圍著飯桌磋商事情,孫平首先說道:「這一段時間,咱們家發生兩次侵犯,這不明擺著欺負老實人。
當時也沒抓住是誰?
咱們過得是什麼日子。
天天寢食難安,坐卧不安寧呢!
你們說一說,當下怎麼辦?是先還錢,還是先交公糧啊?」
「是啊,天天擔心受怕,惶惶不可終日的,不如先這樣……。」孫平媳婦既生氣上火,也無可奈何地講道。
「他娘的,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怕,我寧死不屈。」兒子小磊感覺無比窩囊,憤懣不平地說道。
「兒子,有我呢,怕個球毛啊!
晚上睡覺,床邊上放一把菜刀,已做防身之用。」孫平頓時站了起來,加重了語氣,怒道。
對於黑衣大漢威逼伐心?拳腳棒下疼痛伐身?久久不能釋懷。
孫平一家,在日後為人處事,鄰里交往,甚是謹小細微,做事反覆推敲,畏手畏腳,唯恐有失漏疏忽之處,杜絕落下個新仇舊怨,雪上加霜。
剛從地里除草回來的孫平,右手提著勞動工具,走在一條歪歪扭扭的土路大街上。
「孫平,最近怎麼也見不到你下象棋啦,老窩球在家裡孵蛋呢?」孫老路經此地,偶遇對方,納悶地詢問。
因為很久不見人影,以為侄子在家養病呢。
「哎!孫叔,一言難盡,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跟我回家,咱們小醉一場。」孫平眉頭一皺,一聲嘆氣,急忙走過去拉扯對方,往自己家裡引路。
至家后,見到媳婦便喊:「老婆抓緊拾掇一桌酒菜,我要與孫叔,攀談家事,嘮嘮家常。」
「哎!你家遇到啥變故啦?
無事獻殷勤,別給我賣關子,說吧!」孫老察覺到一絲端兒,家居擺設,胡亂一棄,侄兒媳婦又是垂頭喪氣,沒有精氣神,便連忙催促道。
二杯白酒下肚,有些微醺醉意,聽叔叔如此關切,甚是感動,便將近來發生變故,深夜遇到侵犯襲擊之事,如開閘泄洪之水,遂將肚內委屈,壓力,苦惱盡皆一鼓搗地傾瀉而出,趁著酒興醉意,一吐為快。
孫老,話語不多,但耐心聆聽,看見侄子媳婦,哭天抹淚,屢次三番地開導安慰,化解他們的疑慮,消除積在心裡的疙瘩。
聊至很長地時間,直至天黑,兩人才肯放孫老回家。
孫老走後,兩口子輕鬆很多,遂如釋重負般倍感愉快,有長輩安慰一番,就是有效果,沒多久又恢復往日地風采奕奕。
「孫平,咱們可要抓緊時間,哪怕借錢再湊湊,也要把欠款窟窿堵上。
剛聽說,那個人可不好惹怒,為人性情,行為作派,非常混賬無賴,狠辣歹毒。」李秋月仍舊不放心地囑咐。
「是啊!之前不知道,原來王老闆是這樣得人,明天就外出借借,把這糊塗賬,趕快了結吧!
也怪我,與他合夥做點小買賣,沒有掙上錢,反而賠本欠下不少外債,若不是他替我先墊上,咱們沒準早就餓死啦!
應該感恩對方才是。
都怪我沒有出息,粗鄙老漢一個,沒啥子文化,掙不上什麼錢財。」孫平補充道,隨機一陣黯然神傷,懷有自責有愧之意。
生活日月懸心,提著心,吊著膽,終被上回孫老來家,一番高論點化,如闊廓之雲,煙消雲散,冰消瓦解。
沒有幾天,湊夠了一萬元錢,孫平就送到了對方的家裡,可算把這個賬堵上啦!
一個月後,天色見明,西風蕭蕭,炊煙縷縷上青天,飄飄洒洒,消失不見。
老百姓們正在燒火造飯,孫老突然來訪,見到孫平就直奔主題。
「侄子,昨天我家剛交上公糧,把我累的夠嗆。
沒事就過來看看,你們家怎麼樣啦?」孫老匆匆而來,仍舊比較擔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