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走水了
回到萬花樓，薜仁貴把從皇城裏帶回來的大白——他對那匹白馬的稱呼——係好後，扶著月媚進了院子裏。在皇城裏月媚受的驚嚇不小，現在走路還有些不穩，可一看清院裏的情形後，立馬強打起精神，像沒事一樣走了過去。
“怎麽都來了？”月媚瞅著院子裏的人。
紫衣、青鸞、醉詩這三位樓裏第一等的姑娘，還有憐心、小青，以及難得露麵的玉珍都坐在了院子裏。
“你進宮去了？”玉珍語調十分地平靜，聽上去一點波動都沒有，隻是在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略有點壓抑著情緒。
月媚小心地坐在椅子上，說道：“玉珍姐，還說呢，我今天差點就……就回不來了！”說到後麵，月媚悲從中來，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在場的人一下都慌了手腳，小青更是急得拍著月媚的肩膀，叫道：“媚姐，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月媚隻是哭，也不說話，這一來連玉珍也動容了，她低頭問道：“沒把你怎麽的吧？”
“都是你，阿貴！”小青一把拽住薜仁貴的手，罵道：“你怎麽保護媚姐的？你怎麽能讓她被人欺負？白長這麽大個了！你都吃什麽的……”
“我……我……”薜仁貴亂擺著手，又不敢推開小青，表情狼狽得很。
“我被李承乾騙進皇城，差點讓他給……”月媚啜泣著，眼淚從嘩嘩的，變成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怎麽了？他是不是把你給強……”下麵那個字紫衣沒說出來，她張大了口，惶恐地看著月媚。
“呸！”月媚俏臉一紅，嗔道：“你才被他怎麽了呢！”
“那你這是……”紫衣不解地打量著月媚。
“他想殺了我！”月媚抹了一把眼淚，霜著臉說道：“後來還是晉王出麵，才救了我和阿貴。”
薜仁貴哼道：“要不是人太多的話，我肯定就帶著媚姐硬闖出來了……”
小青鄙視地瞅著他：“那你到底還是沒闖啊！還成天和我說你功夫有多高呢！我看來也就是個草包……”
“你……”薜仁貴脹紅了臉想要反駁，卻聽得月媚說道：“不關阿貴的事，唉！都是我太不小心了，被李承乾暗算了。”
青鸞和醉詩一直都沒說話，見月媚第二回直呼太子的名諱，才心驚膽戰地道：“月……月媚，那太子爺的名諱可是要……要殺頭的！”
月媚不屑道：“他也當不了幾天太子了……”話一出口，她自己就嚇了一跳，這事怎麽能說，見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她吐了吐舌頭，低聲道：“我猜的，別出去說呀！”
在場的人都一陣暴汗，這事都能瞎猜，你月媚膽子真是太大了。玉珍冷冷地道：“這話在院子裏說說也就罷了，你們誰也不要到外麵亂嚼舌根。”
紫衣、青鸞、醉詩都是一凜，小青更點頭道：“放心吧，玉珍姐，我不會亂說的。”
“你呢？”玉珍掃了一眼薜仁貴，他在旁邊喝涼水，從皇城一口氣跑回來，口裏可幹得很。
“我？”薜仁貴愕然道：“我什麽？”
玉珍差點沒被他氣暈過去，可也明白他沒聽到剛才的話，也就沒深究。
“我們今天過來，一是為了你進宮的事，二是你和紫衣說過的話。”玉珍正色道：“月媚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有心想要更立門戶？”
月媚正了正衣襟，低聲說道：“玉珍姐，你該不是也想當逃兵吧？”
玉珍哼了一聲，說道：“我在樓裏多呆了十年，也算是給足她麵子了！更何況……”她說到這裏，神色一黯，苦笑道：“我呆下去還有意思嗎？”
關於玉珍和秋姐的過往恩怨，月媚大半從秋姐那聽來了一些，又在小青那裏了解了些，她聽到她的話裏有萬般的幽怨。
“放心吧，玉珍姐……”月媚掃了一眼在座的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各位姐妹，我會把你們帶出苦海的……”
“喲！你把誰帶出苦海啊？難道我萬花樓就是苦海嗎？好呀！想不到咱們月媚長大了，翅膀真是硬了呢！”
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場的人都驚了一跳，隻有玉珍依舊不動聲色的座在椅子上，仿佛那人說的話與她一點幹係都沒有。
隻見秋姐施施然走進來，身後跟著湘妃、竹君和淡顏三人，裙腳都濕漉漉，顯然在院子外草叢裏的牆根下聽老半天了。
薜仁貴雙眼一瞪就要發飆，月媚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笑道：“秋姐，你來怎麽也不說一聲呢？”
秋姐進門說過那兩句話後，一點也看不出她在生氣，成熟的臉頰上掛著客氣的笑容，說話也是平聲緩聲的：“我也隻是過來逛逛，沒想到那麽多姐妹都在你這兒呢！喲，玉珍姐也在呢！”
玉珍淡然道：“我在這裏很奇怪嗎？難道我到哪還要和你打招呼嗎？”
秋姐眉目間的陰雲一閃即逝，淡淡一笑，也不接過玉珍的話頭，目光冷厲地掃過紫衣、青鸞和醉詩，冷然道：“天快黑了，你們還待在這裏做什麽？”
紫衣還想再說些什麽，被月媚遞了個眼神後，就低眉順眼的帶著青鸞和醉詩走了。
“珍姐，你還要呆在這裏嗎？”秋姐平和地問道。
“不行嗎？”
“當然可以！”秋姐說完後深深地看了月媚一眼，什麽話也沒說，在湘妃、竹君和淡顏走了。
“我看她不會善罷幹休的……”玉珍眉頭深鎖著說道：“你要小心為是！”
月媚默然點頭，秋姐大可不必闖進院子裏，她既然進來了，又說了那些話，自然不光是做樣子而已，看來自己真要打點幾分精神了。
玉珍站起身想要再多說兩句，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走水了，走水了！”
火燒萬花樓再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