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琵琶弦斷

  每一個在萬花樓能登台的姑娘都必須要經過嚴格的考核，根據考核的成績，再安排她們工作的範疇。


  考核一共分為三項，第一是琴藝和歌藝；第二是酒量和詩賦；第三才是身段與應對技巧。由於樓裏的姑娘進來時都經過秋姐的細心挑選，容貌和身材上大多都無可挑剔，所以更注重內在的修養。


  又根據考核得到的分數，秋姐把樓中的姑娘分成了三等。第一等是七朵花，她們的客人都經過精挑細選，並不是有錢就能夠和她們見麵，而且就算是見上麵了，她們也是賣藝不賣身，連陪酒的活也不會幹。


  第二等是一些成績還算出色的姑娘，她們同七朵花一樣，賣藝不賣身，但她們必須陪同一些重要的客人喝酒行令。


  第三等就是最低一等的姑娘了，她們沒有別的選擇，由於學藝未精，姿色又說不上太好，隻能應付一些一般的客人，不過同樣的是，她們也不會出賣肉體。


  在這個行業裏浸淫了二十年的秋姐深知，一個女人如果光靠肉體的話，她是絕對得不到長久的喜愛。而且出賣肉體會讓一個女人老化的程度加提高至少十倍以上。


  想當初與她一同到萬花樓裏的姑娘，有些到了對麵的錦苑，如今一個個才剛年過三十，全都如同年屆五十的老媽媽一樣了。


  青樓是很勢利的地方，當你不再被需要的時候，就算跪下來，也沒有人會在乎。那些人被錦苑的老板無情的趕出了門，如今已不知死在哪個荒郊野外了。


  藝會是年終考核的別名，取自“以藝相會”，除了第一等的七朵花和秋姐高據胡床外，其餘的人都站在下麵，等待著考核的開始。


  手裏捧著裴神符送的楓木琵琶，月媚的心上下忐忑著，與她一同在嫏嬛閣裏居住的姐妹們，很多已過了小考，但能過大考的隻是寥寥數人而已。


  至於年終的大考，從未聽說有人過得了。傳聞能過大考的人不過隻有七朵花罷了，其餘的就算有那個本事，看見如此大的陣仗，怕不也嚇得腳軟了。


  整整一千名萬花樓的姑娘，全都站在格致書院的大廳裏，排在最前麵的大約有一百人左右，月媚就在這其中。


  “開始吧！”等了許久，秋姐終於發話，她揮了揮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小順子。


  “開始！”小順子一聲令下，站在第一名的姑娘膽戰心驚地走到了前麵的空地處。她席地坐在早已安置好的古琴前，手指如飛地彈起了一首《蘭陵王破陣子》。


  這首曲子是從數十年前的齊國裏傳下來的，說是當時的蘭陵王高長恭破陣殺敵之事。原本用琵琶和戰鼓合奏才能很有韻味的曲調，在那姑娘古琴中竟也能達到同樣的境界。這倒是讓月媚有點意外了。


  她原以為自己的對手應該放在七朵花身上，可如今看來，能夠成為她以後對手的人可不光是那七朵花而已。


  “很好！”秋姐露出滿意地笑容：“淡顏，你最近可長近了不少啊！”


  “都是托秋姐的洪福！”那個叫淡顏的姑娘客氣地說道，月媚站在後麵並不能看見她臉上那得意的表情。


  “先下去吧！”秋姐拿出一本冊子，用毛筆在上麵寫下了自己的評語。旁邊的七朵花亦取出同樣的冊子，看樣子，她們也是評審之一。


  看了一會兒，月媚才終於明白過來，站在她前麵的全都是第二等的姑娘，技藝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出眾得多，不過能達到淡顏那般地步的也隻有她自己而已。


  從秋姐的表情上可以看出，看來有不少第二等的姑娘，在第一輪的考核裏並沒有達到她的標準，甚至讓她失望了。


  我可不能讓秋姐失望，月媚在心中暗想著。


  “月媚！”小順子叫了一聲，對她投來異樣的目光。能夠讓秋姐花大價錢從皇宮裏請來裴神符和上官儀調教，也不知她如今怎麽樣了。


  “是！”月媚答了一句，捧著琵琶走到空地上，雙腿一盤，坐了下來。


  上麵的湘妃和竹君見她越發的美豔可人，都不禁露出厭惡的神色，倒是其它的七朵花都對月媚投以鼓勵的目光。


  月媚看見秋姐眼神裏有嘉許的意味，心中不免有點感動，一手托著琴頸，一手按在了弦上。


  “噔！”地一聲，月媚才開始彈第一個音，也不知是緊張過頭，還是老天在捉弄她，那琴弦竟然莫明其妙地斷了一根。


  湘妃和竹君見她出乖賣醜，同時發出咯咯地笑聲，看上去真的是開心到了極點。


  “去換好弦再過來吧！”自己也是從新人一步步坐到今天的位置，紫衣含笑客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