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搪瓷娃娃
「潘迪聲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而且德寶的台灣發行是跟雄威合作，雄威出了名的不讓利。」
洪勁寶因為跟岑建尋關係極好，自然對潘迪聲沒什麼好感。
「也就是台島近，而且吃相不能太難看。要不然，你走分賬的話，最後分到一塊錢也不是沒可能。」
顧夏陽不置可否，說道：「我剛剛入行，還請三毛哥指點迷津。」
「你太客氣了，也不是什麼秘密，而且你要做電影，肯定也打聽過不少。」
洪勁寶擺擺手，說道：「像東南亞市場，咱們香港的電影基本上都是一口價買斷，因為他們買片也是有風險的，萬一價格高了，票房不好，虧本生意肯定不做。」
「至於分賬的話，就不要想啦。畢竟不到邵六叔和國泰在南洋的地位，根本不好做，聽說當年南洋戲院放火燒屋、出『暗花』就是邵大亨首創……後來他的兩位公子先後被綁架，出了一大筆錢。」
邵氏前些年的電影在香港票房慘敗，一年加起來可能不到一個億，但是他們在南洋的票房有兩個多億，盈利來自外埠，這就是大公司的發行能力。
「今時不同往日啦！走分賬，南洋那麼多國家，要安排院線，聯繫發行，然後宣傳，等你分到錢，何年何月了？然後他們做做帳，說虧本你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像顧夏陽這樣的獨立電影製作公司，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口價，買個好價錢，洪金寶自己同嘉禾也是這樣的模式。
說到底玩電影，真正賺錢的永遠是背後的大老闆。
對於顧夏陽這個富家子，洪勁寶倒是不吝嗇指教，結個善緣。
「就這麼和你說吧，雖然伱的《天若有情》在香港票房不錯，但是華仔和周小姐在海外市場沒有任何名氣，不是大卡司，又沒市場檢驗，沒公司會出大價錢的。」
「嘉禾能出500萬，已經是因為你的片子票房破兩千萬才出的高價了，其他公司這個價格都給不了你。」
顧夏陽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東南亞的觀眾都認大明星，我這電影要是有你和程龍，肯定能賣個高價。」
「哈哈，你不用恭維我，我賣不過程龍。不過東南亞市場喜歡武俠動作片，這是不爭的事實。」
對於這一點，顧夏陽也是了解過的，知道洪勁寶沒糊弄自己。程龍這樣的功夫巨星不用說，甚至他們的師弟元飆，在RB以及其他國家名氣都比很多香港藝人高。
「總之我只是幫嘉禾傳個話，具體怎麼樣你自己考慮。反正是一口價，哪邊給的錢多就賣給哪邊唄。」
「嗯，我決定了第一時間告訴你。」
洪勁寶的話沒錯，不過顧夏陽的選擇也真不多。
他不是電影巨頭，沒有長線合作這一說，小小的天下一也不夠資格。就算自己去找外埠的發行商，也只會被人家玩的團團轉。
「三毛哥，這就是剛出的手提電話吧？不對，現在應該叫『大哥大』了，哈哈哈哈。」
談完正事，顧夏陽看到桌子上的大哥大，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在不久之前，因為洪勁寶是香港較早擁有行動電話的人，他在片場當導演時，行動電話更是從不離手，並常用手機發號施令。
洪勁寶本來就是香港影壇大師兄級的人物，程龍是大哥，別人就尊稱他為大哥大。
因他拿手機的照片見報多了，香港媒體索性用「大哥大」來稱呼手機，並由此叫開來。
洪勁寶拿起大哥大遞了過去，道：「這破玩意又貴又重，很快就沒電，信號也不好，我就買來裝個樣子，哈哈哈哈。」
對於『大哥大』的說法，他是極為滿意的，畢竟他要壓程龍一頭。
「從來沒有靚衫掛在身，天生我為稻草人
明天，昨天，一世日夜守在田
然而沒有向天訴苦，天知我全部不在乎
寧可，願可，一世平靜中渡過……」
台下顧夏陽請教著洪勁寶有關於電影圈的事情，台上的甄旎已經退場，上來的是一位男歌手。
這位男歌手沒唱幾句，就已經有喝高的客人舉著酒杯過去要他飲酒。他也是爽快，接過酒杯就一飲而盡。
看到這一幕，顧夏陽說道：「倒是有些羅記的派頭。」
出來夜場唱歌，或多或少都會碰到這些情況，哪怕海洋皇宮這樣的高級場子也是不可避免的。
不過真正厲害的，就是羅炆了，客人敬酒，他都是暢飲，甚至還會叫你再端一杯過來，搏得滿堂喝彩。
「『酒廊王子』李瓏基么，怎會飲不得。」洪勁寶作為常客，自然認識。
「聽說小鳳姐最近不適，甄旎應該去海城撐場了吧。」
對於這位Tvb的經典綠葉之一，顧夏陽還是有些印象的。只不過沒想到他，居然有機會來海洋皇宮登台唱歌。
實際上這幾年興起酒廊熱潮，李瓏基廣受歡迎，往往一晚要趕多場，有「酒廊王子」的美譽。
也正是借著這個美譽，讓他有機會來海洋皇宮登台。
但凡是歌手，就沒幾個不想來海洋或者海城登台的。一方面是身份地位的體現，另一方面還有酬勞的多少。
當然了，在高級場所唱歌所受到的困擾往往比普通場會少很多。
一般的酒樓夜總會零點之後就結束營業了，但在油麻地、旺角那邊夜生活更豐富，酒樓老闆會在零點到4點再安排一場演出。
像李瓏基唱歌，什麼場面沒見過？
自己在舞台上高歌，下面兩班人馬打成一團。從最初的砍刀，到如今的黑星。
所以醉酒的客人敬酒，對他而言都根本不是事。
越是受歡迎的歌手，越有老闆來請。
比如海城的台柱小鳳姐，她曾經創下了從下午14點到第二天凌晨4點跑過13個場子的紀錄。乃至於不要老闆加人工，只求縮短演唱時間，好趕赴下一場。
李瓏基在高級酒樓的地位當然不能跟小鳳姐比，不過在酒廊還是極具人氣的，一場2個鐘也都要收幾千港幣。
這個時期的藝人要是想靠單一的收入，那是買個樓都付不起首付的，後來張雪友拍戲，就是為了賺錢攢首付。
「咦，三毛哥，巧。」
顧夏陽跟洪勁寶吞雲吐霧，小酒喝著，八卦聊著，有人路過見到，含笑著打了個招呼。
「巧啊芝琳。」
洪勁寶眼前一亮，直接招呼她過來坐。
關芝琳身材高挑，只見她穿著套裙，長發披肩，電眼名不虛傳，眼波似水，飽滿的紅唇，嬌俏的瑤鼻，完美地生在她那美麗典雅的玉臉上，淺淺的一抹微笑，瞧起來風情萬種，美艷妖嬈，妖冶動人。
然後顧夏陽不自覺的看向纖美玉足以及豐滿圓潤、光潔如玉的小腿，再往上看是那修長白皙的套著肉色絲襪的大腿。
這種成熟女性散發的美，就算是豐富閱歷的成年男人都會為之心醉，更何況此時喝了不少酒的顧夏陽。
看到顧夏陽眼神有些飄，洪勁寶笑道：「阿陽，這位是關芝琳小姐」
「這位靚仔就是剛剛票房大火的《天若有情》的老闆顧夏陽。香港新鮮出爐的大才子，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我弟弟很鐘意看《cool！》周刊，還說我不夠紅，都沒資格上報。」
關芝琳的弟弟比她小十一歲，是《cool！》周刊的忠實粉絲。
關芝琳輕笑一聲，伸出手：「你好，顧先生。」
顧夏陽感受了一下柔荑，馬上紳士的鬆開：「關小姐好，我想《cool！》周刊很快就要聯繫你了。」
關芝琳捂嘴輕笑：「嘻嘻嘻，那我就等著啦！」
關芝琳和洪勁寶、顧夏陽他們坐了沒多久，就起身告辭，她自然是有約的。臨走前，兩人互換了名片。
「雖然從沒什麼第一，但是很多人眼裡的『香港第一美人』名不虛傳。」
顧夏陽收起名片，看到洪勁寶打趣的眼神，笑道：「三毛哥講講這位關小姐？」
「講什麼，之前她同地產富豪馬先生的緋聞鬧的沸沸揚揚，你會不知道？阿陽，這朵玫瑰可是帶刺的。」
洪勁寶打趣道：「元樓也拿不下，之前我拍《夏日福星》，媒體都寫他憐惜對方剛剛離婚，天天片場好聲好氣指導拍戲，哈哈哈哈……」
「嘿嘿。」
顧夏陽發出大家都懂得笑聲，程龍好聲好氣指導演技，什麼想法大家都知道。
話說回來，但凡是跟程龍合作的女演員，就沒一個不鬧出緋聞的。
張漫玉、林清霞、鍾楚虹乃至現在的關芝琳……由此可見咱們大哥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了。
「其實她也是命不好啦！前年她老爸拋妻棄子去美國瀟洒，一去不回啦。她要養的這個家，可不簡單。」
關芝琳出生於演藝世家，父親關善是香港著名演員曾因主演《阿Q正傳》獲得瑞士羅卡諾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獎，成為中國男演員在國際上獲獎的第一人。
她的母親張繽茜，是香港長城電影公司的著名女演員，年輕時比她還要冷艷數倍。
在關芝琳很小的時候，父母關係已經很惡劣。
相貌英俊的關善，是個多情種子，可說是風流成性。關芝琳母親企圖用再生一個兒子來留住他，仍是沒有成功。
這是一位從小到大富養的小公主，年幼時就被許多叔叔阿姨稱作「小美人」，有的戲稱其為「搪瓷娃娃」。
在讀小學時，同學稱她是班上「漂亮的小公主」。在讀中學時，亦是有名的「校花」。進入演藝圈，很多人又話她是「香港第一美女」。
以前的關小姐有父母支撐，不太知人間疾苦，82年時初出茅廬的她決定與比自己年長十六歲的富商王果旌結婚，但因王果旌名聲不佳，父親得知后，堅決反對，甚至用自殺的方式阻止他們結婚。
無奈關芝琳心意已決，她所要的，不只是名聲，更是財富，以便自己以後不必再來拍戲。
但關芝琳想錯了，王果旌並未與她結婚而收斂，相反，卻仍然每天在外面尋歡作樂，就這樣，不到半年，兩人便以離婚告終。
於是，沒有資金來源，父親遠走美國，媽媽和弟弟開銷巨大，關小姐只能繼續踏上演藝界。
「話說阿陽你是富家子，自己的事業又紅紅火火，長的也夠靚，想要一親芳澤也不是沒機會。嘿嘿……」
對於洪勁寶的打趣，顧夏陽義正言辭道：「三毛哥，我只是覺得關小姐形象不錯，以後有機會可以同她合作。」
「我懂，我都懂。」
洪勁寶哈哈大笑，此時的他跟以後比起來讓人覺得面目可親。
雖然顧夏陽同洪勁寶是初次見面，但是這位大哥大的確極好交朋友，也許是彼此都有意為之，相處起來很舒服。
「她現在嘉禾拍戲，片酬多少呀？」
「有她老爸的江湖地位，有開十萬啦！」
按照洪勁寶的說法，關芝琳也就是長得漂亮，可全港漂亮的女生多了去，要是沒她爸媽的江湖地位，片酬真給不到十萬，畢竟就是花瓶美人。
不論現在還是接下來的十年黃金期，女藝人片酬高的永遠是張愛嘉、鄭裕靈、鍾楚虹、張漫玉、梅艷方之類的演技派，亦或者是有代表作、票房擔當力的林清霞、王祖仙等人，亦或者就是女打星了。
關小姐目前純花瓶，雖然今年出演了票房大火的《夏日福星》，但是角色沒什麼特點，不像十三姨深入人心，片酬能高到哪裡去。
香港無數的女星夢想嫁入豪門，也不是沒原因的，她們要是有後世那麼高的收入，財富自由，也不至於個個如此。
「『女星集郵大師』之稱的大劉，走的是『地產式泡妞法』，太膚淺了。我只想把她們都捧紅，人人都能自食其力，世界也就美好了。」
回想起剛才關小姐坐在邊上的淡淡清香，顧夏陽不自覺的揉了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