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野望
「獨立製片還是難啊,搞電影沒院線,永遠做不大。」
從六十年代開始,香港的電影業就開始飛速發展,不過距離真正的黃金十年還沒到來,但是也譜寫著一段段影業巨頭公司的壟斷爭鬥史。
如果沒有院線,你永遠只是散兵游勇,怎麼跟巨頭公司抗衡?單單是院線檔期,排片量,就能卡死你。
真正的影業巨頭那都是產銷一條龍,有資格爭霸的邵氏、國泰、嘉禾,莫不是製片、發行、院線、明星自給自足。
這條產業鏈最重要的是院線,有院線就能抓住觀眾。如今的香港觀眾必須記院線,如果想看李小龍,去邵氏的戲院肯定看不到。反之,想看傅聲,就別去嘉禾的院線。這種院線壟斷的情形,也是讓院線大佬們長盛不衰的關鍵點。
反觀這個時期的香港影壇,如果套用《三國演義》來看的話,那還真是一副群雄爭霸的場面:邵氏歷史悠久,又是家族企業,好似大漢正統,已經名存實亡;鄒文淮本為邵氏重臣,后自立門戶,嘉禾可比曹魏;麥迦、石兲、黃佰鳴三兄弟「奮鬥」打天下,新藝城像極蜀漢;潘迪聲出身名門,先後任用岑建勛、冼杞燃主持德寶大局,正是東吳手段……
如果你是一員名將想擇明主,顧夏陽會選擇投奔德寶電影公司。
你看新藝城人才濟濟,哪怕是各自為戰也都是能力頂尖。嘉禾更是坐擁程龍、洪勁寶等招牌,巍然不動。唯有德寶,似乎麾下並無真正意義上的大將。
如今的邵氏停產,新興的德寶公司原本租下邵氏院線,如今還在擴談戲院商,繼續鼎足而立的大公司壟斷格局。
而且德寶管理模式與之前的邵氏、嘉禾、新藝城都不相同,邵氏是家族企業,邵仁枚、邵以夫兄弟說了算;嘉禾是股東制,鄒文淮與何官昌幾個股東角力;新藝城創作是集體智慧,麥迦、石兲、黃佰鳴做話事人,但受雇於雷覺昆的金公主院線;德寶則是潘迪聲投資,啟用職業經理人制度,先用岑建勛主政,現由冼杞燃接手。
不過洪勁寶、岑建勛和潘迪聲一起搞德寶電影公司,洪勁寶本身就是挂名罷了,占點股份幫忙拍個東西,真正意義上的電影人也就是岑建勛。
不過大家志趣相投一起搞一個事業,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就是外行人指點內行人。一開始岑建勛就跟潘迪聲講過:說你是做鐘錶的,我不教你怎麼去搞鐘錶,你也不能碰我的電影,必須放手。
後來之所以被踢出局,或者說一拍兩散,也就是因為潘迪聲插手電筒影公司的事宜了。
但是顧夏陽知道,潘迪聲後來的插手的時機也是非常的精準,在外看來可以說是無可奈何。畢竟是一家公司幕後的大老闆,總是賠錢或者不賺什麼錢,說不過去啊!
明明電影行業越來越好,明明自己是院線龍頭,怎麼會做不到新藝城、嘉禾那樣?
岑建勛如果有王京那麼聰明,把電影當場生意來做或許真能把德寶搞的風生水起。
可是你作為一個經理人,不好好想著怎麼幫老闆、幫公司賺錢,而是想玩自己喜歡的電影,那不是找死的行為么。
當初《五福星》系列,岑建勛出演『捲毛』讓他聲名大噪。
偏偏這樣一位喜劇演員,就喜歡搞文藝片。比如《等待黎明》、《最愛》等等,可真要賺錢的肯定是他演的那些神經病的喜劇。
按照岑建勛自己的說法,就是電影都沒拍呢,但說可能開,哇,台灣就拿錢過來,我可能需要一千萬,可能就已經拿到兩三千萬了,那個年代是這樣子,黃金十年嘛。
我偏不,我就不拍這些,我要拍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你們能拿我怎麼辦?那個時候,電影圈發行商也好老闆也好,大家都說,哎呀,反正捲毛能幫我賺錢就算了嘛,他瘋瘋的,你就讓他開心嘛。
這樣的人你可以養著拍拍片,但是來掌管一間電影公司,一條院線,那怎麼可能會賺錢呢?潘迪聲顯然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才毫不猶豫的插手了。
最後也因為潘迪聲插手,岑建勛與之鬥法,可再怎麼斗,人家終究是幕後的大老闆,最終的結果就是冼杞燃取代了他的位置。
不過不管是岑建勛還是後來的冼杞燃,做院線,負責電影公司的能力都很一般。
就算是單純從電影人的角度出來,冼杞燃執導的《通天大盜》可以說是什麼都不是,被新藝城和嘉禾打的節節敗退。
「如果我只是普普通通的電影人,其實去德寶給潘迪聲當個職業經理人也不是不行。嘿嘿,但是我也想擁有一條屬於自己的院線啊!」
顧夏陽玩著手中的鋼筆,對於自己的天下一電影公司,他有著自己的打算。
在這個大環境下你想繼續玩電影,無非就是這幾條路。院線大鱷在前,目前的電影獨立製片公司是玩不轉的。
像潘迪聲這樣的鐘錶老闆,發現自己的院線和電影公司無利可圖的時候,那麼還有必要繼續這樣的生意嗎?
答案是否定的,只不過現在德寶剛剛抬頭,顧夏陽也沒資金去吃一條院線,就想學德寶最開始花幾千萬每年租院線,他也吃不消。
可是像德寶這樣的院線巨頭,至少是囊括了發行部、製片部、劇本部、宣傳部以及電影院的頭兒等各個負責部門。
這樣的電影公司才是真正的電影公司,天下一隻能算是小作坊,顧夏陽有著自己的野心。
「一步步來吧,搞錢要緊。」
顧夏陽想了想,跟鞠覺量說道:「三大院線你都去談談看,主要是檔期跟場次要有保證,利潤我們可以讓出一部分,畢竟第一部電影,要開紅們,打出名聲去。」
香港除了三大院線之外,還有左派院線,但是目前的形式,這個院線肯定是不能上的。
至於說去玩包底制,一家家的獨立戲院去談合作也不靠譜,這些戲院不夠大,地段爛,都只能上上老電影。
思來想去還是只能走正規路子,找三大院線合作。
鞠覺量點頭道:「老闆放心,我努力爭取最優的條件。」
……
「八萬。」
「哈哈哈哈,胡了。無字花,清一色,獨獨……」
太古城張國容家,此時他紅光滿面的坐在麻將桌前,算著自己的番數:「阿陽,早知道你是放炮高手,我早就約你打麻將了。」
顧夏陽翻翻白眼,說道:「應該是你那麼多的牌友,就我牌技最爛了吧!」
今晚本來張國容約顧夏陽吃飯,前段時間他太忙,《cool!》雜誌讓他收穫了許多的學生粉絲,他做東以示感謝。
誰曾想顧夏陽也搬來了太古城,就約他來家裡吃了,吃完順便打個麻將。
港式台灣麻將顧夏陽沒打過,所以算是被張國容跟他的牌友們吊打了。
現在張國容的牌友還不是林清霞、張雪友、劉佳玲他們,除了一個圈外還有外,黎曉田也被他拉來湊數。
實際上張國容的牌技也一般般,抓到大牌會緊張的手發抖,不過今天他格外的暢快,因為碰到比他牌技更爛的人。
看著顧夏陽的表情,張國容打趣道:「哈哈哈哈,我很期待你給我寫一首什麼歌。」
「我總覺得你是故意在給我下套。」
「怎麼是下套呢,你現在是大才子,大老闆,忙得很,阿梅也想找你約歌,我捷足先登而已。不過就是個彩頭,你什麼時候給我都行,哈哈,麻將打的高興就好。」
本來吃完飯顧夏陽就要撤了,不過張國容牌癮上來,就拉著他留下來打麻將,還叫來黎曉田等人。
最後除了玩點小錢以外,張國容跟顧夏陽還添了點彩頭,那就是如果顧夏陽輸了,給張國容寫一首歌,如果張國容輸了,以後給顧夏陽的電影唱首歌。
「我前些日子聽說Vivian被你騙去拍戲,天天被導演罵,眼睛都哭腫了……阿陽,你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啊!」
邊上的黎曉田看著顧夏陽,說道:「我聽說今晚還有夜戲,是飆車?還搞爆炸,她那麼拼,你要多照顧照顧。」
「人家青梅竹馬,你放心好了。」張國容在邊上打趣一句。
對於顧夏陽跟周彗敏兩個人,黎曉田、張國容他們覺得關係肯定不止是好朋友。
俊男靚女年紀相仿,而且青梅竹馬,顧夏陽又是寫歌又是周刊力捧,甚至搞電影公司,第一部戲周彗敏就是女主角,說他沒想法肯定是假的。
面對他們的揶揄,顧夏陽笑笑道:「有閑心八卦別人,還是麻將先打打好吧!」
「滴滴滴——」
就在這個時候,顧夏陽的call機急促的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起身借用張國容家的電話就打了過去。
「顧少,出事了。」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道:「有古惑仔鬧事,我們劇組工作人員同他們起衝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