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遲到的告白
聽她這麼說，我心中頓時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怎麼都不是滋味，有種說不出的嫉妒！悔恨！~
我上去一把拉住老闆娘：「救她的那個人是誰？」
她翻著白眼：「喲~不是說不是你老婆嗎？這麼關心幹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反正就是想知道，心力難受，手上不由一緊：「她……要你管！」
「放手！你弄疼我了。」老闆娘掙扎著甩開我的手.……
「那個男的真的是背著……裸，裸體的她嗎？」我臉上滾燙，心中各種惱火。
「哈哈哈，重點在這呢？」她蔑視地看著我，「你不是知道到了嗎？她身上不是裹著一大塊嗎？」
我腦中一片混亂：「你剛才不是說.……」
她「啐」道：「我說？我說你就信嗎？我就是看你不爽！不行嗎？小崽子！」
聽她這麼說，我心裡稍微平靜了一點：「她，她……真的沒有……」我還想確定一下.……
她怒目而視：「沒有！我可不會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我就是看不慣你種自暴自棄，沒有噹噹的孬種！被你抓住還真是丟臉。」
「那，那……你看清那個救她的人長什麼樣嗎？」想起那段時間我的確很孬，臉上有點不太掛得住，語氣也軟了。
她不耐煩的吼道：「沒看清！他頭上戴了連衣帽，就看見一身黑！你滿意嗎？」
押解她的女警官輕輕推了她一下，上車后她惡狠狠地瞪著我，直到警車開走。
老闆娘不會是因為剛才我一直追逐她，才對我懷恨的吧……
我獃獃的站在原地，為什麼我剛才會那麼激動，我和人家是什麼關係.……一個會吃醋的備胎嗎……
來到警局，我求黃叔讓我一起去聽審訊，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救了高燕芬。
黃叔同意了：「你進去后安靜的看或聽，不要影響工作人員。」
我點點頭。
跟著黃叔進了一間房間，面前是一大堵玻璃，裡面，張濤和吳銘浩走進去，老闆娘已經坐在裡面。
張濤打開錄音設備，吳銘浩放下記錄本，在老闆娘面前的桌子對面坐下，「說說吧，你是怎麼殺死他們的？」
「既然已經落到你們手裡，我沒什麼好隱瞞的，想知道什麼儘管問。」老闆娘攤開手，靠到椅背上。
我本以為她想整什麼幺蛾子，沒想到這老闆娘當真痛快，果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做完基本信息登記后，老闆娘景萍緩緩道來.……
事情順序是這樣的，景萍本是江縣人，幾年前和她相依為命的弟弟被人取走臟器后殺害，在當地警方的追查下，確定了兇手是一個右肩上有特殊紋身的瘦高男子，警方發起通緝，但犯人消聲滅跡。
她為了找到兇手，四處打聽,搜尋線索，她根據收集到的線索，懷疑兇手藏身在蒙城的某個小鎮。
於是轉到蒙城打探，當時她身上的盤纏早已用完，一路過著風餐露宿的日子，兩年前她來到清泉鎮，遇到一位滿頭白髮老翁，自稱「汯通」。
老翁收留了她，勸她凡事不要太執著，善惡終有報，該了結的時候總會了結，讓她安心住下。
從那以後，她跟著老翁住進了紅色磚的廠房，老翁教她釀酒，練習武功，配製藥丸，並告訴她廠房裡機關的用法……
趕集時，她把酒拉到鎮上去賣，由於酒甘醇芳香，生意越來越好，後來就在鎮上開起了小酒吧。
在配藥過程中，她看到了書上記載的，「定神香」、「血噬散」的配方和用法，包括「血噬散」的解藥，想著萬一有一天遇到兇手，說不定會用上，於是強記了下來，並將兩種葯及解藥煉製出來后隨身攜帶，老翁並未發現不斷把各種技藝傳授給她。
聽到這我發現，原來「師叔」不但是個好人，還會這麼多牛掰的技能，難怪做飯都這麼好吃……
我繼續安靜的聽著……
景萍繼續緩緩的說道：「我本來已經快習慣這種平靜的生活了，直到那天.……」
「午夜12：00有個男人還在酒吧喝酒，有個小姑娘急沖沖的跑進店裡：『老闆娘，我想問你點事……』。」
「那個男人上來搭訕，對她動手動腳，小姑娘推開他就往門外跑去，被他在門口截住，我本來打算報警，就在那時，推搡中小姑娘扯破了他的衣服，我一眼就瞟見他右肩上那個特殊的紋身！我覺得那個殺害我弟弟的兇手，十有八九就是這個人！我帶上藥瓶偷偷尾隨，看能不能確定。」
「出來門后，他不知用什麼迷暈小姑娘，邊上的同夥衝出來把人架到車上，我正準備跟上去，看到天天來我這買酒的那小夥子，歪歪斜斜的跑上去，攔了輛車追向那幾個人。」
「我尾隨其後，見他們進了樹林，跟了上去，當我找到他們的時，看到有兩個人正要對那姑娘動手，手上拿著手術刀的那瘦高個，就是右肩上有紋身的人！」
「我正在想辦法，只見那小夥子衝進來，結果被對方用槍要挾，我情急之下灑出「定神香」想把他們都迷倒，沒想到這藥粉只對身體虛弱的人有效，小夥子即刻暈倒。」
「就在這時，一大塊黑布從天而降，一個全身漆黑，頭戴連衣帽.……或者說是連身斗篷更準確一些，全身斗篷的男子從樹上跳了下來！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包裹好那姑娘，背起她就衝出去，我看到他還順走了歹徒手中的槍，那種速度猶如鬼魅……」
我和黃叔面面相覷，不知道有沒有這麼誇張……
「我看見那小夥子還趟在地上，怕他們對他下手，我把他們引到其他地方，本來想用「血噬散」逼他們說出我弟弟的的受害過程，然後，把他們交給警察，沒想到「定神香」和「血噬散」有藥效相衝，他們中毒后當場斃命。我即時服了解藥才逃過一劫。」
「等我回到當時那個地方，那小夥子已經不見了。匆忙回到鎮上，在路口我看見那姑娘還裹著布，躺在路邊，於是回店裡打了120……」
「這是全部的事實經過嗎？」張濤問。
她嘆了口氣：「是的，該說的我都說了。」
「你說你跟在後面，你的交通工具呢？」吳銘浩問。
她頓了頓：「我，我騎摩托車過去的。」
張濤停下記錄的鋼筆，嚴肅的說：「恐怕不是吧！醫院接到120電話那頭的聲音，是一個男聲！請你說出全部實情！」
她有一絲慌亂：「我，我都說了！就是我一個人！」
吳銘浩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女士！這涉及到另外一個案件！請你據實陳述！」
老闆娘景萍大驚失色：「什麼！~案件！怎麼可能！他，他……不可能！」
張濤和吳銘浩對視一眼，「請告訴我們，他！是誰？」
「他是.……一個想跟我好的混混，那天我正愁沒辦法追上去，他正好來給我送夜宵，我告訴他大概緣由，希望他能幫我追上那些人，他衝進店裡，拿了兩把刀帶在身上，說要保護我，我坐著他的摩托一路來到樹林，之後我告訴他趕緊走，不然，以後永遠不理他，他無奈只能回去了。等我從樹林回到店裡，他已經在那等我，120電話是我讓他打的！警官我都交代了，事情跟他無關請你們放過他！」
張濤和吳銘浩整理了下桌上的資料：「我們會核實的，謝謝你的配合，鑒於你的態度，我們可以幫你申請從輕處理。」起身後張濤關掉錄音設備，一個女警把景萍押出來。
我趕緊出門，一把拉住她：「那『師叔』呢？『師叔』去了哪啦？還有，到底是誰救的高燕芬！」
「恩人？恩人，在你走的那天就消失了！我怎麼知道！為什麼？他把精華都傳給了你！而我只學到了一些皮毛！為什麼？他說你的天賦無人能及！我辛辛苦苦！憑什麼嗎？我不如你！啊~~~~~~！哈哈哈！哈哈.……」她用一種極度憎惡的眼神看著我。
「到底是誰？是誰救了高燕芬？！」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就想知道那人是誰！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像瘋了一樣！
「不知道！不知道到就是不知道！.……」她看著我的表情似乎很解氣，沉吟了一下：「.……我隱約看到他左邊臉上有個疤痕！哈哈哈！你就去難受去吧！你這個爛醉鬼！~」
她被押走了，看著她的背影我心裡無比難受.……不知是聽了她的故事，還是嫉恨那個救出高燕芬的人。
告別黃叔他們，回到學校，在宿舍樓下，我看到一個女生在東張西望，仔細一看竟然是高燕芬！
「你在這幹嘛？」看見她我又驚喜又難過。
她輕聲說：「你一直沒回來，我……我有點當心.……」
「這都幾點啦？你還等我？明天不用上課嗎？」我心情不好，聲音有點不自然。
「我……我.……」她有點手足無措，我看著她的表情，我頓時感到一陣一陣的心酸……
穩定了下情緒，我語氣稍微柔和了些：「那……那什麼.……我的意思是說，不用這麼在意我.……你要注意自己身體……」
「嗯……」她放鬆了點，緩緩低下頭，「對了，你還記得救你那個人有什麼其他特點嗎？」我還是很在意.……
她小聲說：「就上次那些……沒，沒了……」
我一直憋著一個問題想向她問清楚，上次她沒正面告訴我，現在終於忍不住了：「我……我，其實想問你.……為什麼那天，你12點還要去那麼偏的小鎮……」
「我，我……其實……」看她樣子很難為情。
我搖搖頭，嘆了一聲：「沒什麼，快回宿舍吧！早點休息！」說著我揮揮手表示再見，其實，我有一種想上去抱住她的衝動，可我現在的情緒非常複雜，不知是嫉妒著什麼，還是渴望著什麼而又遙不可及，總之就是又惱又煩，只想自己冷靜一下，徑自走進宿舍，也沒想到要送送她……
今天宿舍里沒人，我沖洗之後直接上床睡了。
半夜，黑霧出現，他靜靜的盯著我，心中各種煩躁，不想理他，翻身轉向裡面。
「呀，心情不好哦。」他略帶嘲笑，我頓時火起：「你管我！~我說你是不是閑得慌？人家一睡覺，你就出來在夢裡搗亂！~」
他哈哈大笑：「誰讓你晚上睡覺才全身放鬆？我在經脈上運行順暢，自然能連通你的意識。」
我還想在說點什麼，忽然發現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想了半天，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索性問問他的事情：「你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之前你不會出現在我夢中？」
他在空中轉了一圈，看口型說了一大堆話，可我一句也沒聽見.……
他「哎喲~」的叫了一聲，甩到地上，他慢慢爬起來：「我忘記了，你以後會知道的！~」說完，化成黑霧又不知道去哪了。
我罵到：「有本事就別出來讓我看見！~」
嗯？話說，他說的這句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X！~這不是「師叔」的口頭禪么？！~
迷迷糊糊中我已睡熟了……
之後一段時間，我一直躲著高燕芬，覺得都要畢業了，自己還是不要在陷進去比較好.……
不知她哪得到我的行蹤，最後又被她找到，我現在是進退兩難……
不久后，摩托男也落網了，他表示並不知道老鄭的事故，當時他本想在路上繞一圈就回去。
他前面有張車裡，突然有人吐了口痰，砸到他臉上，他氣沖沖的去追那輛車，理論之後無事，就回酒吧等老闆娘景萍，之後在老闆娘受意下打了120，經核查實屬，景萍的證詞也得到核實，他們等待著法院的審判。
幾年後他們終成眷屬，這是后話。我當時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一個巨大陰謀的開端.……
案件結束了，我的畢業答辯也順利過關，在畢業前這段時間裡，我時常去醫院裡看老鄭，我和黃叔都覺得老鄭挺冤的.……
張濤和吳銘浩有空就來找我，讓我必須教他們「師叔」那個技法；找到我后的高燕芬，幾乎每天下課都來陪我，生怕我又丟了似的，她幫著我辦理畢業的各種手續，我覺得這方面她挺嫻熟的，而且，她到哪都很受歡迎，很多人都叫她「小燕」，我也覺得「小燕」挺好聽……或許我並不是她的備胎，已經是朋友了.……
因為家裡沒裝電話，這段時間裡我給嬸嬸寫了幾封信，問了嬸嬸的近期情況，嬸嬸回信說一切安好，讓我不用擔心。
我在蒙城四處找工作，但，並沒找到合適的.……打算回屏縣了……
明天就是畢業典禮了，我打算在離開之前邀請黃叔、張濤、吳銘浩、小燕和我的舍友小聚一下，果然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啊，儘管我捨不得，還是要告別這個城市了……
今天小燕有一整天的課程，所以我先去看老鄭，醫生表示雖然恢復了很多，但還不能出院；之後，去找了黃叔、張濤、吳銘浩邀請他們明天小聚一下；回到宿舍，大友他們還沒回來，只能先去找小燕告訴她一聲。
我讓舍管阿姨幫我叫她，很快小燕就下來了，我們在校園的足球場邊的跑道上慢慢的走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她一直低著頭……
這時，空中開始飄起濛濛細雨，我們都沒有要躲雨的意思.……
「你……要回老家嗎.……」她輕輕的說。
「嗯。」我緩緩的點點頭。
她停住腳步，小心的拉著我的衣服，抬頭看著我：「你……可以去我家上班.……我，都跟家裡說好了.……」
「唔……現在恐怕不行.……」我站在原地發獃。
心想：一畢業就去吃軟飯.……怎麼可以！
「你真的要回屏縣嗎？」她眼神中有點失望，「嗯，我打算先回去.……再做打算……」我輕聲回到。
她的眼中閃動著淚光：「我們.……以後還能像現在一樣嗎？」
我很肯定的點了一下頭：「當然，只要你願意！」
「那我們.……我們能再進一步嗎？」她用一種非常認真的眼神盯著我的眼睛，很期待的等我回答。
啊？我心裡一驚！我是不是在做夢！~她，她.……她居然主動提出來！
「我……我.……」我的心臟砰砰直跳，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你不是有……有男朋友嗎？」我定了定神。
她奇怪地看著我：「男朋友？什麼男朋友？」
「你之前不是說.……你高中的時候.……」我想確定一下。
她有點激動：「難道，你真的忘了嗎？」
「我，我忘了什麼？」我一頭霧水。
她大聲說出來：「在高二的時候，學校後門你救過一個被地痞無賴勒索的女生，當時你被他們打得頭破血流，還拚命擋在她的前面，直到老師們趕到.……你當時流了好多血……那個女生從那一刻起就認定，這就是她這輩子要嫁的人！」
這個.……我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那個女孩寫了很多信，她想要告訴你.……但，最後還是沒有勇氣交給你……終於，你畢業了.……離開了那所高中……她打聽到你考上了蒙城大學.……於是她也發奮學習……追著你的腳步進入了這所大學……」
「進來后，四處打聽著你……打聽到的結果卻是……你已經和她的舍友相戀了.……她選擇了祝福你們.……漸漸地她發現，她的舍友對你並不是真心的，很多次她都想告訴你，但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我諾諾的用手指指我，又輕輕的指指她：「所有.……我就是那個男生.……你就是那個女孩.……」
「是的！是我！就是我……」她情緒終於爆發……
「是！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那麼晚還去清泉鎮嗎？我是去找你！」她的淚水噴涌而出，濕潤的眼眶決了堤。
什麼！她，她竟是我為了去找我！~
「你知道嗎，王曉瑜做出那種事！我看見你失魂落魄，很當心你會出事，可我擠出人群發現你已經不見了，那段時間， 我一直請假，拚命打聽你的消息，白天我在街上不斷向行人打聽，晚上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酒吧，直到有人說在清泉鎮的酒吧見過你！我打車飛奔過去……卻，卻.……」她的淚水已如高山上泉水一般湧出。
「轟隆」猶如晴天霹靂正正轟在我頭頂，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原來，原來.……所有事情.……我才是「始作俑者」！
我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感受，一把把她抱入懷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為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小燕！」
她撲在我胸口哭泣著：「小峰，你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當然喜歡！可，有些事，我，我還沒準備好.……」我的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已經連成一片。
她緩緩的看向我：「準備什麼？」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臉旁：「我想堂堂正正和你交往，而不是你靠家的背景，現在的我……可能連自己都養不活.……」
她激動到了極點，一把摟住我的腰，緊緊抱住我：「我不在乎！不在乎！我錯過了一次！這次絕不會再錯過！」她已經泣不成聲……
就這樣我們在雨中相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