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滅門
棺材鋪前屋，駝背老頭在打著盹。
長長的青石板街，彎彎曲曲，穿鎮而過，偶爾有人經過，鞋底踩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遠處，有人家電視聲音開得有點大，有咿咿呀呀的唱曲聲傳了過來。
一切如常。
一切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突然，老頭睜開眼。
目光如閃電般凜冽，有紅色的壽字在左眼瞳孔旋轉。
他站起身，環顧四周，猶豫了片刻，眼神複雜，有訝異有不安也有些許的恐懼，最後，他咬了咬牙，向著後院走去。
棺材鋪分前後院，看似正常，其實不然。
後院自成結界，就算是他，平時也不得入內，唯有初一十五方才能夠進去，畢恭畢敬地給后屋的黑棺點上新的香燭。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
然而，他卻不得不去。
心生警兆，有著恐慌，和老祖的聯繫斷絕，呼喚沒有回應。
有了決斷之後，他就不再猶豫，大踏步走到了後院，院門緊閉，老頭躬身行禮，說著老祖恕罪則個，推門走了進去。
進門之後，駝背老頭愣在當場。
密室的門大開著，黑棺開著，屋內，有著一個大洞。
洞裡面，傳來了一陣陣憤怒的嘶吼。
老頭心生恐懼，差點嚇尿了。
黑棺內裝著什麼，他一清二楚，那是老祖養的飛天僵，若非黑棺鎮壓，一旦破棺而出，衝出秘界，整個小鎮所有人都會被滅殺。
這傢伙對血腥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活人的氣息若是被它嗅到，它就會發瘋，後院的這個結界其實就是為了封鎖這傢伙而存在。
之所以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進去，是因為這兩天它會陷入沉睡。
誰闖進去，打開了棺材蓋？
這個洞又是怎麼形成的？
老祖……
像往常一樣，這一位開始呼喚黑棺老祖。
然而，和剛才一樣，這種聯繫不知道被什麼存在阻斷了，你呼叫的用戶不在線，又或者網路中斷。
鼓起勇氣，駝背老者向前跨了幾步，來到門口。
不知道深達幾許的洞里，飛天僵的嘶吼聲仍然在繼續，它在掙扎著想要鑽出來，那個洞卻不知道被設置了什麼禁制，讓它非常爬得非常艱難，一時間，仍然在不知深達幾許的洞中掙扎著嘶吼。
洞的那邊，鏡子立著，映入眼帘。
駝背老頭抬起手，將左眼眼球活生生地摳了出來，他忍住疼痛，不顧臉上血流如注，將眼球扔向了那面裂縫彷彿蛛網一般密布的鏡面。
老祖說過，緊急時刻，這樣能夠將他喚醒。
眼球在空中變換成一個紅色的壽字，旋轉著沒入了那面鏡子，就像投進水潭的石頭。
老者屏息等待。
不一會，鏡面浮現水波，有光芒閃爍。
就像是一扇門。
門后，有人走了出來。
「老祖！」
駝背老者不敢怠慢，跪伏在地，額頭抵著地面，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真有禮貌。」
耳邊傳來了年輕的聲音。
氣息和老祖截然不同。
什麼情況？
駝背老者抬起頭，一個少年站在他面前，就站在鏡子前，站在那個大洞邊緣，正低頭看著洞口。
洞裡面，飛天僵仍然在嘶吼掙扎。
「你……」
駝背老者一臉驚慌。
「老祖？你……」
江衍瞥了他一眼。
「我不是你老祖，你認錯人了。」
「你是何人，竟敢闖入我黑棺門？」
「黑棺門？」
江衍撇撇嘴。
「我宣布，黑棺門今日作古了，不復存在！」
「狂妄，鼠輩，爾敢……」
駝背老者站起身，便要做法。
「聒噪！」
江衍冷哼一聲。
念頭一動，識海內，一棵槐樹虛影旋轉著閃耀出來。
這玩意正是黑棺老祖的本體，原本植根在洞天世界，只是，現在那個殘破的洞天已經走到了毀滅邊緣，殘餘的意志已經在和黑棺老祖的火併中消耗殆盡，江衍走出來之後，便會進入自毀程序。
槐妖的本體也就被江衍拉入了識海。
黑棺門所有弟子的性命都和這棵樹息息相關，這棵樹存在，他們才存在，槐樹若是不存在，那就……
江衍念頭一動，金光一閃。
只聽得一聲凄厲的哀嚎。
槐樹虛影頓時化為虛無。
同時間，正要施法的駝背老者突然停下了動作，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魂魄從他眉心穴竅鑽了出來，融於天地之間。
下一刻，肉身委頓在地，無聲無息。
說得直白一點，也就是死了。
屋內的那個深洞，原本在憤怒嘶吼的飛天僵也沒有了聲息，探頭望去，已經變成了一具枯骨。
不僅這裡，還有其他地方，不管距離有多遠，哪怕是身在國外，但凡黑棺門的弟子，但凡接受過老祖夢中傳法的存在，在這一刻，都悄無聲息地死去，只留下了一具軀殼，很快便腐爛，白骨森森。
在江衍抹殺槐妖本體的同時，他們全部死去，無人倖免。
這個後果，江衍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個門派的人，全都有著血債，看槐樹枯枝上懸挂的那些屍體也就明白，每個人都死有餘辜，沒有例外。
這也是他殺上山門打殺黑棺老祖的原因。
只要解決了源頭，便解決了所有。
一味和小卒子們糾纏，未免落了下乘。
太耽誤時間了。
江衍抬起腳，輕輕往地上一踏。
地面翻湧，駝背老者的屍體落入洞中，不一會，那深達百多米的洞子也就合攏，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之後，江衍伸手在面前一拉，拉出了一扇光門。
他踏入門中，消失不見。
下一刻，他從無盡虛空鑽了出來。
風從天台吹過，帶著些許涼意，遠處，燈火通明。
江州是一座山城，兩江交錯，山即是城，城即是山，非常的立體，夜景尤其漂亮。
江衍嘆了嘆氣。
講真的，打打殺殺什麼的他真的不喜歡。
他也不喜歡麻煩。
然而，麻煩事偏偏喜歡找上門來。
他能怎麼辦？
當然只能像現在這樣，直接解決源頭，免得打了小的來老的，打了老的來更老的，循環往複，永無盡頭。
接下來，做什麼？
江衍看了看手機，凌晨一點過了。
回家睡覺吧。
明日還要去參加培訓，也不知道新工作要培訓個啥？
希望一切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