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姚大師

  博達建設的項目經理王強放下電話。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眼神中夾雜著一絲恐懼。

  嘆了嘆氣，又深吸了一口氣，王強拿起電話，臉上浮現出笑容。

  電話接通，

  「嗯。」

  一聲輕哼。

  王強顫抖了一下，哪怕對面看不見，仍然諂笑著。

  「姚大師，工地這邊發生了一點事，小王覺得有必要給大師說一聲，不知道大師有沒有時間聽小王嘮叨？」

  「說。」

  那邊說道。

  「這個……」

  王強支吾了一下，咬牙說道。

  「工地這邊，有工友說是見鬼了……」

  他慌忙解釋道。

  「我知道開工的時候，大師有看過風水，確定沒有髒東西作祟，那個工友說見鬼有可能是幻覺，是他喝多了幾杯……不過，保險起見，大師如果有時間的話，能否來工地一趟，哪怕沒事，也能讓那些傢伙安心。」

  「知道了。」

  對面說道。

  知道了？

  你知道個鎚子！

  來還是不來啊，什麼時候來，你有個準話也好啊！

  王強咬牙切齒，面色鐵青。

  「你先去，我一會到。」

  隨後，電話掛斷。

  王強放下電話，胸口起伏不定，半晌，爆發起來。

  「我靠，靠，靠……」

  「我入你仙人板板，姓姚的，開工的時候，明明說沒有髒東西的，工地乾淨得就像五星級大酒店的廁所……」

  「我日你仙人，廁所再乾淨它也是廁所啊！」

  「草！」

  「什麼玩意！」

  隨後，他走出辦公室。

  「保安呢，死哪兒去了！」

  大喊幾聲后，幾個制服保安走了過來。

  「拿起傢伙，全部跟我來！」

  十幾分鐘后，王強帶著保安隊的人趕到了工地，他們並未進入武道館大樓，而是將工地圍了起來，拉起了繩索，不準人進出。

  什麼情況？

  樓上，人們透過窗戶看到了這一幕。

  「張老大，這是咋回事？」

  有人心慌地問道。

  「不要慌，我打電話問問王經理。」

  張叔撥通了電話。

  「王經理，這是咋回事？」

  「老張啊，這是正常操作……」

  王強笑著說道。

  「你給兄弟們說不要慌，大師一會就來，我們博達的法師供奉本事了得，區區鬼遮眼，小意思，大師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大伙兒，稍安勿躁！」

  張叔開的是免提，大家也就聽到了他的安撫。

  人們沉默著。

  許久，王青山小聲問道。

  「張老大，咋辦？」

  張叔嘆了嘆氣。

  「還能怎麼辦？等唄……」

  房間安靜下來，氣氛仍然緊張。

  半個小時后，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在工地門口，王強屁顛顛地跑了過去，拉開車門，手搭在了車門頂上。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人走下車來，他手裡提著一個黑色公文箱。

  「姚大師，您好。」

  王強伸出手，想要握手。

  姚天策沒理會他伸過來的手。

  他摘下金絲眼鏡，眯著眼睛仰頭望著面前的這棟未竣工的武道館，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個誰，你們就留在這裡，莫亂動……」

  說罷，大步向大樓走去。

  走在大樓前，姚天策駐足片刻。

  灰桶，沙堆，水泥袋，青磚瓷磚，林立的腳手架……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擦得又黑又亮的鞋面，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情緒，從滿是灰塵的通道經過，進入大樓。

  他有潔癖。

  他有強迫症。

  喜歡一切盡在掌控。

  最討厭有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

  現在發生的這件事就出乎他的意料，超脫他的計劃，再加上骯髒的環境，想到將要接觸的是那群低賤的螻蟻，難免憤怒。

  就在他走入大樓的時候，江衍舉起手。

  「張叔，我有個問題想問問……」

  張叔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小江，你說。」

  「我有個問題始終想不通，這個建樓和裝修為什麼請不同的建築隊，我就不相信前一個建築隊就不會安裝水電和外部裝修，所以……」

  張叔愣了愣。

  好吧，他也不明白。

  想了想，他找出了一個答案。

  「是不是上一個建築隊和博達關於報酬沒有談攏，又或者是另外有合同，必須去其他的工地，我們正好完工，所以過來接替。」

  「有可能……」

  江衍點點頭，笑著說。

  「我就隨口問問。」

  這時候，樓梯口那邊傳來腳步聲。

  人們面面相覷，轉頭望了過去。

  姚天策一手提著公文箱一手拿著一塊手絹捂住口鼻走了進來，金絲眼鏡後面，眼神沒有遮掩，一臉的嫌棄。

  「法師來了，我們有救了！」

  「法師，救命啊！」

  「謝天謝地，老天爺保佑！」

  ……

  工人們七嘴八舌地說道，爭先恐後地向他奔來。

  「閉嘴！」

  姚天策厲聲大吼。

  「給老子爬開！」

  不管是修法，還是請神，身體強壯、血氣充盈是基本，不然，身體根本承受不起法力或者神力的反噬。

  武者有可能不是法師，但是，任何一個法師都必須是武者。

  姚天策自然是修鍊出了真氣的武者。

  他這一聲大吼，就像悶雷在屋內響起，震耳欲聾。

  一干人等紛紛止步噤聲，有些膽小的甚至癱軟在地。

  好威風哈！

  江衍雙手抱胸，背靠著廊柱站立。

  在姚天策的眼裡，他看到了絲毫不曾掩飾的鄙夷和惡意。

  鄙夷很簡單，他是高高在上的貴人，自己這些民工就像是地面的污泥，踩一腳都會覺得骯髒的污泥。

  至於惡意？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江衍有些好奇。

  「你們中間，哪一個中招了？」

  姚天策表情冷厲。

  人們讓開，驚慌失措的羅平站了出來。

  「是你，說說經過……」

  「我……」

  羅平支吾著，語無倫次地說出自己的遭遇。

  姚天策沉默了片刻，咧開嘴嘿嘿地笑了起來。

  「有意思！」

  他望向眾人，視線在每個人臉上掃過。

  最後，落在了江衍臉上。

  所有的這些螻蟻，唯有這個少年螻蟻臉上沒有恐慌，沒有懼怕，反倒用一種好奇的眼光在凝視著自己。

  無知者無畏？

  很好！有膽！

  「所有人，跟我上天台……」

  姚天策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