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父子煩心事
和六十歲小侄兒在崗亭尷聊了一會天,柳爸穿著藍色連體的防護工作服出到門口接爺倆。
一邊抱怨自己忘記換衣服,一邊怪天氣太熱,濃密的頭髮都浸成一撮一撮的,一抺眉頭一把汗。
在辦公室走去路上,柳祖問了下酒坊訂單的事。
柳爸脫下防護服的帽子,用手用力扇風,邊解釋道:「我才不會那麼不靠譜!那兩個大單,只是付了訂金,有酒優先供給他們,沒有要求馬上到貨,期限是兩年。」
柳祖點點頭,問道:「一個月前,為了應付早稻八里香的收割,備下3000斤的酒頭夠用嗎?」
柳爸苦笑道:「按最低檔15%的勾兌比例,3000斤酒頭勾了20000多斤酒。我收了700噸百里香稻穀,按七成五的出米率就有525噸共105萬斤稻米;
5斤米我們只能出1斤酒,這批米大概出酒21萬斤。我們的酒分三檔,按酒頭勾兌比例分三種,15%、20%和25%,按中間數20%算,總共需要42000斤酒頭。
也就是說要消化這21萬斤酒,除去作酒頭的42000斤,至少還差34000斤酒頭。這還不包括晚稻收割,還需要同樣多的酒頭。」
柳祖沉吟一下,點點頭道:「酒頭確實是關鍵。現在你們趁天氣,先把基酒釀出來,做好窖藏。小韋和仔仔今天對密陣充電問題有了一點頭緒,希望能儘快把酒頭限制給解決。」
柳爸驚喜道:「凌鶯有新思路了?」轉手摸著兒子的頭,取笑道:「你個哈仔,是不是又跟你媽搞亂了?小心你媽揍你。」
柳騰不理柳爸,把午飯放在柳爸辦公室的會客茶座上。打量柳爸簡陋的辦公室:面積挺大還亮堂,靠牆有幾個玻璃窗的一排文件櫃,文件櫃前是兩張老式的辦公桌。
辦公桌上有兩個台式座機,幾個文件夾,兩個現在流行的磁性飲水杯,上面有某某教育交流留念的字樣。
兩把比較新潮有滑輪的靠背椅,在辦公桌對面是一套杉木原木的會客沙發和茶几。
颳了大白梁頂有兩把吊扇,一把在辦公桌頭頂,一把在會客沙發頂。吊扇在努力地轉動,風是挺大,就是不涼。
柳爺爺望疆接到消息也過來辦公室吃午飯,邊吃邊抱怨:「這鬼天氣了,處暑了還這麼熱。」
揭開金竹外篇的保溫壺,倒了碗涼粥一飲而盡后,接著道:「剛才接到鎮里電話,說到解散提煉廠的事。鎮里沒法安排19個下崗職工,也沒錢買斷工齡。」
「鎮里給我新建議是:不解散提煉廠,隨村裡的磚廠搬遷到鳳凰,在那裡重新給我們劃了塊五十畝的地重建新廠。
讓我再干幾年廠長或者讓我承包提煉廠也行,畢竟裡面有八個人這兩三年就退休了,鎮府不用負擔。這不是折騰人嗎?」
柳祖祖在辦公室中踱了幾步,回頭問埋頭喝粥的兒子:「開前,開進他們55歲都過了,當年中專畢業,還是我招進來的,一輩子在提煉廠干,上有老下有小下崗確實不是辦法。
之前我聽你說:提煉廠正在上馬提取什麼鋰化合物,你不是說應用市場挺廣挺有前途的,後面怎麼沒消息了?」
柳開前、柳開進是和柳爸同輩的堂兄弟,當年老中專生畢業,被霸蠻的柳祖拉了回來。
柳爺放下大碗,打個飽嗝,苦惱道:「應用前景是廣泛,還大量出口,提煉也不是問題。
問題是:我們要錢升級提煉設備,不然純度和質量不達標,根本沒有人要。問題是:現在連工資靠磚廠來開,那有錢來買設備,進行技術升級。」
柳祖祖點皓首,道:「鎮里現在也沒錢,聽小韋說:她們老師的去年績效今年才發,今年的估計要明年才發。
再說你們買設備不是做過規劃,大概要千萬級別以上。想要鎮上出錢更新設備,想都別想!六通鎮一年才多少財政收入。」
柳爺嘆氣,走到杉木沙發,把柳騰擠到一邊獨佔風扇正中,還不忘用留有酒糟味的手,揉揉柳騰的頭,把絲滑的頭髮揉成牛屎巴的窩一樣。
用哄死人不賠錢的口氣對柳騰:「孫孫幫爺爺揉揉肩膀,過兩天我上市裡給你買個鐵皮青蛙如何?扭扭鏈條就能跳的那種。」
柳騰翻翻大白眼,無語!小孩是沒有人權,就算是穿越的小孩也一樣。既然反對不了,只有順受。
柳騰狗腿的使出上世常作大保健,從小姐姐那偷學的幾招散手,賣力地招呼爺爺,一邊裝傻白甜道:「鋰化合物,是不是用在我媽剛買電單車電瓶里?我在我媽的電單車說明書里看到過。」
柳爺哈哈大笑,那張方正老帥臉一點皺紋都沒有,滿口的白牙直晃眼,取笑柳騰道:「就你期末語文60分的水平,還能認識個鋰字,不容易啊!不錯,鋰化合物的進行提煉后,最大用途就是作鋰電池,鋰電池的用途不用我多說了。
所以我才說提煉鋰化合物大有所用,很有前途,根本不愁賣。」最後一句是對祖祖說的。
柳祖背著手,轉了兩圈,斜眼乜乜柳爺,眼光卻定定的留在柳騰臉上,問道:「這鋰化合物以後有很大的發展前途?」
柳騰點點頭,暗贊:這老人家果然是老而彌堅,老而越辣,老而成精,老而不死……呸!柳祖,值得尊敬,不能罵人。
柳爺指使柳騰換邊肩膀掐,才回道:「很有搞頭!不過提煉這玩意很污染環境,環保設備投入挺大;再加上,我們的整個礦探明儲量才200萬噸的小礦,鋰品相0.3007%,摺合鋰化合物才六千多噸。」
「現在鋰價雖然年年漲,但也才2000塊錢一噸。整個礦的總價值在1200萬左右,再加上幾十年倒的礦渣里的,也值個3、500萬……」
柳祖嘟囔了一句:「一幫敗家子!把黃金當泥燒。」
柳爺熱紅的臉更紅,當年不知稀土,用來作燒火磚的泥坯,不知被老父罵過多少回,號稱冶金專業畢業的自己,一生難以洗刷的黑點啊!
都怪老婆子……都怪小愛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