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小惡魔
哈羅威伯爵的小鎮位於三叉戟河的南岸，以逝去的哈羅威家族命名，是小貴族魯特家族的封地。
小鎮的主要建築是一座有七面圓頂的聖堂、一間兩層樓的客棧和一座石制圓形碉堡。
平日里，這座小鎮塞滿了想渡過三叉戟河的遊客們，而在此地稍北的碼頭，他們可以得償所願。
只是現在，小鎮里最多的不是遊客, 而是身穿各種甲胄、披著各色披風罩袍的士兵們。
這些支持河間徒利家的士兵們擠在聖堂前的空地上，伸著脖子看著裡面的那名科霍爾傭兵首領的表演。
也不能叫表演，畢竟科霍爾人真的抽出了刀，準備一刀砍斷俘虜首領們的腦袋。
考慮到俘虜們中有一名蘭尼斯特，還是鼎鼎大名的泰溫老爺的親兒子，這些士兵就覺得踮著腳尖、梗著脖子是值得的。
「說，你想要怎樣的死法，半人！」洛克·霍特搓了搓自己的指骨, 使之發出一陣的響動。
被問到的小惡魔，也就是提利昂·蘭尼斯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我希望自己在八十歲的時候老死在凱岩城的羽毛床上，手裡端著青亭島的美酒，弟弟還被一個聞名七國的美人親著。」
周圍的魯特士兵、女泉城士兵、科霍爾傭兵紛紛大笑。
「這個蘭尼斯特想的還挺美，他父親殺了我們河間那麼多人，他居然想著善終。」
「該死的貴族，活著的時候比我們過得好，死的時候還要玩這麼多花樣。」
「洛克，殺了他，快點，我等不及了。」
被叫到的傭兵首領回頭一望，對著自己奇醜無比的手下答道：「馬上，我的小甜心。」
他舉起手裡的彎刀, 瞄了瞄，就準備揮刀一擊。
「等等等等。」提利昂用他自出生以來最快的語速說道，「我是一名蘭尼斯特, 眾所周知, 蘭尼斯特有債必償。你只要放了我，我家以萬為單位計數的金龍任憑你們拿。」
洛克放下刀，舉起左手開始點手指，嘴裡還念念叨叨。
提利昂見狀，小聲地誘導：「金龍就是金子，萬枚，就是上百斤。」
洛克一刀從小惡魔的頭上掠過，然後一縷灰金色的頭髮自小惡魔的頭頂落下。
受驚的蘭尼斯特縮回了自己的腦袋，然後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
「世界上總共有三種人，一種是算數好的，一種是算數差的，我是好的那種，所以不用你提醒萬是個什麼，我自己能扳的清手指頭。」
洛克揮了揮右手上的彎刀，對著半人恐嚇道。
小惡魔身邊，被綁著的是幾位高山氏族首領，有灼人部首領提魅、石鴉部首領夏嘎、黑耳部首領齊拉。
提魅小聲道：「這個半人說的話可不一定是真的。」
「就是，他承諾將明月山谷給我們, 帶著我們走出大山, 渡過大河，卻只讓我們得到了一頓打和綁人的繩子。」齊拉附和。
他們十幾天前見過類似的場景，不過當時他們扮演著洛克的角色，半人倒是一如既往的被死亡威脅。
夏嘎左右看了一眼，「要是有山羊就好了，可以將半人的半個身子餵給它。」
扳著指頭數「萬」到底有多大的洛克聽到了山羊這個詞，頓時大怒，舉起自己的彎刀就往夏嘎頭上砍。
「再說山羊這個詞，我就劈了你的腦袋。」他自己的姓氏就是山羊的意思，自然見不得別人在他面前提山羊。
三位高山氏族的首領被這一嚇，不再說話。
周圍的士兵們倒是紛紛起鬨，叫嚷著讓洛克殺了他。
洛克自己，也拿不準到底是殺了半人還是放了半人拿什麼蘭尼斯家的金子。
要是自己叔叔瓦格·霍特在就好了，他就不用這麼辛苦的數數，還要操心為誰賣命的事了。
雖然叔叔口齒不清，但他腦子靈活呀。
就在這時，追擊西境兵返回的雷蒙·戴瑞帶著幾十名騎兵們返回了小鎮。
他一眼就看到聖堂前擠在一起的步兵們，於是騎馬過去。
隨從們機靈的讓圍著的步兵們讓開，於是雷蒙得以看見場中的情景。
「我的七神吶。」他急忙下馬，趕到洛克的身邊想阻止，「這個小個子不能殺，他是很重要的人質。」
洛克橫了眼這個維斯特洛的貴族，桀驁不羈的問道：「我憑什麼要聽你的？你是哪裡的領頭山羊？」
雷蒙知道這個傭兵首領的腦子並不好，於是解釋道：「你的僱主叫亞瑟·布雷肯，我是他的朋友，現在你的僱主不在，那你就得聽我的。我現在命令你，不能殺提利昂，另外的三個人和他們的手下隨便殺。」
洛克嘴裡念了遍亞瑟·布雷肯這個名字，總算是想起來這次穿過狹海是為了什麼而來。
「好你個半人，居然想讓我半路背叛金主，來敗壞我們科霍爾傭兵和勇士團的名聲。」
洛克覺得自己看穿了什麼陰謀，頓時大怒，舉起彎刀就準備砍死小惡魔。
他絲毫沒有考慮勇士團是否有他嘴裡的名聲。
雷蒙趕忙攔在這個科霍爾傭兵的身前，同時叫身後的女泉城士兵幫忙。
「這可是泰溫公爵的兒子，他要是死了，老獅子能掃清整個河間地，到時候更不好收場。」
但是女泉城士兵並不理會戴瑞城領主的話，他們極為痛恨蘭尼斯特和西境軍隊，就想看科霍爾人砍死小惡魔。
雷蒙和洛克兩人糾纏起來，幾個推搡以後，雷蒙被一把推到了地上。
「抱住他，直到我砍死了可惡的半人。」
幾名身穿青銅符文板甲的頂級科霍爾傭兵得令，將雷蒙按在地上。
眼見情況不對，提利昂也不在沉默，忙道：「你為什麼就一定要殺我不可呢？我和你，以及你的僱主此前也都沒有見過面呀！我真的可以給你很多的金子。」
洛克扳起指頭道：「我的僱主叫亞瑟·布雷肯，正在和什麼西境人打架，你是西境人，我殺你有什麼不對嗎？」
「再說了，殺了你，你的金子不還是我的。」
他覺得自己的邏輯還算合理，不再說話，瞄準了就想砍人。
提利昂一臉驚恐的看著反光的刀面，被綁在一起的雙手舉起，護在眼前。
他的心怦怦直跳，雙手開始顫抖。為了不再那麼害怕，這個蘭尼斯特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要是我的老哥詹姆在就好了。
他甚至已經能想到自己的小小身軀被拿去餵羊的情形了。
「停手～」
一聲大喝自遠處傳來。
被打斷殺人興緻的洛克猛然轉向聲音的來源，他朝著自己的叔叔發誓，砍死半人前，一定要乾死打斷他的人。
一隊騎兵自鎮外的平原上出現，而後極為迅速的衝進了小鎮。
領頭一人騎著金甲巨馬，洛克覺得那是自己見過的最大的馬。
當然，更引起這個科霍爾傭兵以及在場的士兵們注意的，則是騎手迎風飄散的頭髮下清朗俊秀的臉龐。
英俊到連丑美不分的洛克都覺得這是個美男子。
聽到了停手的提利昂睜開眼，看向南邊的來人。
他朝著天上的七神和身後的七面聖堂發誓，這是他聽到的最美妙的話，美妙到他想捧著來人的漂亮臉蛋狠狠親上幾口。
騎兵們打的旗幟中，有幾面是河間地貴族的，因此河間兵並沒有做出防禦，而是讓出了通道。
帶隊而來的亞瑟得以騎著馬到達洛克和被綁的小惡魔面前。
「該死的維斯特洛貴族，我一定要讓你為打斷我殺人興緻這事付出代價。」洛克咬牙切齒道。
洛克旁邊的一名傭兵忽然跑到他身邊，提醒到這就是他們的僱主，亞瑟·布雷肯。
還沒等紅磨坊的領主表示什麼，洛克自己就變了張臉。
「既然是老爺您讓我停手，那我聽您的。」他笑著迎向下馬的亞瑟，並準備攙扶下自己的僱主老爺。
「你是？」
亞瑟認得此人身邊的那名傭兵，他在榭爾村時被派去厄索斯大陸搖人，舉著彎刀準備殺死小惡魔的傭兵卻不認識。
「我是洛克·霍特，勇士團的團長是我的親叔叔，我受到您和叔叔的號召，帶著這麼些人從東面趕來為您干架。」
洛克將自己的彎刀插到背後的刀鞘中，指著一圈的科霍爾傭兵，向金主解釋。
亞瑟點點頭，同時注意到了被摁在地上的雷蒙，連聲讓傭兵們放開他。
被壓在地上半天的雷蒙一骨碌爬起來，狠狠地瞪了這幾位傭兵一眼，這才走向亞瑟。
「你不是守著赫倫堡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戴瑞城的領主問道。
「你不是去女泉城搬救兵了嗎，也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亞瑟反問道。
兩人相視一笑，互相解釋起原因來。
雷蒙自數天前離開赫倫堡后，一路直往東北方向的女泉城而去，到目的地后，該地的領主威廉·慕頓果然同意了借兵，同時指點雷蒙說先走水路到哈羅威伯爵的小鎮快一點。
於是雷蒙帶著五百名步兵和一百名騎兵上了威廉伯爵召集的大船，一路西行抵達了小鎮。
巧合的是，他在此地碰上了洛克帶領的科霍爾傭兵。
洛克於是也解釋了自己出現在此地的原因。
他見到親叔叔派的人以後，召集了二百三十四名熟悉交好的傭兵，向著維斯特洛大陸而來。
只是慣常作為兩個大陸運輸樞紐的君臨港被龍石島的史坦尼斯下屬的王家艦隊長船封鎖，暫時進不去也出不來。
於是科霍爾傭兵們帶著船隻繞過了螃蟹半島，進入了三叉戟河的入海水域，準備從這個小鎮登陸河間地，然後找到瓦格·霍特。
兩波人在此地碰上，互通了來歷以後認了友軍。
雷蒙又召集了附近的一些河間貴族和他們的士兵，正準備帶人南下去赫倫堡，沒想到北邊的河上來了好些船，上面載著南下的高山氏族和提利昂·蘭尼斯特。
於是河間勢力協同作戰，將一船船下來的高山氏族們全都綁了。
而後，小鎮又遭到了由亞摩利·洛奇帶領的西境騎兵部隊的襲擊，兵力足夠的雷蒙擊潰了西境騎兵，然後自己帶著河間騎兵們追殺亞摩利，回來以後，就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了。
「看樣子我來的正好。」亞瑟瞥了眼驚魂不定的提利昂，「這個人我有大用，你們不能殺他。」
他正為自己手下沒有幾個得力的管理人員而發愁，沒想到以聰明睿智著稱的小惡魔就送到了自己手中。
按原來的劇情，收服了高山氏族的小惡魔出了明月山脈，就遇到了渡過三叉戟河迎戰北境軍的西境主力部隊。
只是泰溫被他一劍擲傷以後，西境的主力就停在了赫倫堡附近，所以不知道消息的小惡魔只能帶著高山氏族這群先民們南下，送到了亞瑟的嘴裡。
金主的命令，洛克·霍特自然服從，但他還有些疑問。
「我的叔叔瓦格在哪裡？我需要和他商量一下這些傭兵的……薪金。」
洛克覺得自己扳指頭算不清這些人的薪金，所以得找叔叔商量一下。
畢竟這群科霍爾傭兵不全是勇士團的人，價格有高有低。
「嗯，你的叔叔，死在了剛才雷蒙追殺的那群西境人的手裡。」
亞瑟向他大概解釋了來龍去脈，並著重強調瓦格霍特手裡帶著的金子們被亞摩利得到了。
「我的叔叔啊，我可憐的叔叔啊，你的金子全是我的了。」洛克覺得既然叔叔死了，自然是自己繼承了那一大筆金子，於是高興地哀嚎起來。
他覺得現在的首要問題，就是找到那個叫什麼亞摩利的，拿回屬於他的金子。
但是亞瑟喝住了他，「我們還是先解決你帶來的傭兵的薪金吧，還是像你叔叔說好的那樣，二十金龍一人？」
洛克雖然正為自己死了叔叔、得到金子而開心，但也扳起了手指頭算了一遍。
「一、五、四、九……二十，好像挺多了，行吧，聽老爺您的。」他答覆道。
糊塗的首領同意了，手底下的傭兵們可不傻，頓時鬧將起來。
「二十太少了，現在的局勢，起碼一百金龍一名傭兵。」
「老爺您看看我的板甲，這可是流傳幾千年的有魔法的板甲，和什麼羅伊斯家族的祖傳板甲一個東西，就沖我身上的這副板甲，您也不能只給二十金龍吧。」
羅伊斯家族是谷地第二強大的家族，僅次於封君艾林家，他家最出名的事就是家族裡有不少刻蝕了青銅符文的板甲，因此有些家族成員被綴以「青銅」的形容詞。
比如羅伊斯的當代家督，就被人叫做「青銅約恩」。
科霍爾人有穿父輩們流傳下來甲胄的習俗，出現一些青銅符文板甲也並不稀奇。
亞瑟細細端詳了穿著青銅符文板甲的傭兵們，覺得二十金龍確實給低了。
「那就穿這種特殊板甲的傭兵和洛克按一百金龍一人算，其餘人八十金龍，這個價格夠公道了吧？」
傭兵們相互商議了以後，同意了僱主的這個提議。
【二百三十五名科霍爾傭兵加入了你的隊伍】
解決了傭兵的事以後，亞瑟打發雷蒙帶著在場的士兵們去修築防禦工事。
西境的主力部隊很快就會知道凱馮所部大敗的消息，這個小鎮接下來一定會受到攻擊，防禦工事還是很有必要的。
亞瑟自己則試著降服小惡魔和他帶來的這些高山氏族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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