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樹番外(四)
下了飛機之後,玄樹又輕車熟路地坐上了前往曽於郡的大巴,之前他已經坐過一次,那次顛得他還是有些難受的,但這次他卻並不覺得顛簸,只是因為心裡有更重要的事。
玄樹對自己的突發奇想有些不安,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找到大園桃子,也不確定大園桃子是否還記得他。
他只是憑著自己一時地衝動,就倉促地到了這裡,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白石麻衣。
看著窗外的景色從自己的眼前飛馳而過,玄樹心中的不安更甚,這一趟來,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
眼前景色奔跑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而後停住。
玄樹提起腳邊的兩個禮品袋,而後就下了大巴。
禮品袋裡裝的都是他從東京帶過來的特產,雖然並不是很貴重,但足以表達他的心意了。
跟之前直奔旅館不同,這次的玄樹直奔老奶奶家。
給玄樹開門的還是那位面容和藹的老奶奶,看著她對自己和善的態度,玄樹覺得自己內心深處的不安少了一些。
「哦哦,是你啊,快進來吧。」她忙邀請玄樹進了家門。
她對玄樹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那個沉默寡言但心地相當善良的孩子,干農活還很麻利。
玄樹跟著老奶奶進了玄關,剛想彎腰想給他拿一雙拖鞋,就被玄樹搶了先。
「阿婆,我自己來就好了。」玄樹打開鞋櫃,「您想給我拿哪一雙說就行。」
人一旦上了年紀,彎腰、下蹲這種本來很容易的動作也變得困難了起來,老奶奶欣然接受了玄樹的幫忙。
坐定之後,玄樹拿起了兩個禮品袋中的一個遞到了老奶奶的手上「這是我從東京帶過來的特產,希望您可以喜歡。」
老奶奶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就看到了玄樹手上提著的這些東西,她本以為是要送給其他什麼人的,便也沒有在意。
但當玄樹表示這是送給自己的時候,她不可避免地有些驚訝。
接過禮品袋,老奶奶起身給玄樹泡茶,還在那絮絮叨叨地說道「我那時候還以為你和桃子那孩子是朋友呢,後來聽她說我才知道你們原來都不認識。」
聽到老奶奶提到了桃子,玄樹緊張地問道「那個…她最近有來過您這裡嗎?」
老奶奶點了點頭,有些開心地說道「自從那次過後,她就經常來我這裡,有時候跟我聊聊天,幫忙乾乾活,就像多了個孫女呢。」
而後,老奶奶又像想起了什麼,接著說道「但是她昨天剛剛來過這裡,今天可能不會來吧?她一般是隔兩天來一次的。」
這話聽的玄樹有些失落,果然…還是找不到那個女孩子嗎?
玄樹的表情將自己的心情暴露得一乾二淨,活了六十多年的老人怎麼可能還看不透他的心思?
老奶奶戴上了老花鏡,在座機處拿了一本電話簿,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不少人的電話號碼。
她將這本本子翻至最新的一頁,用手指指著上面的字一個個地搜索著,而後將本子遞了過去,「你想聯繫她的話,我這裡有她的電話號碼。」
玄樹掏出手機,將上面的號碼存進了通訊錄,在填備註那一欄時,他不知道為什麼,往上面輸了桃子這兩個字。
這是她的名字,而不是全名,這對已經習慣了霓虹生活的玄樹而言,還是一件挺失禮的事的,儘管的大園桃子此時並不知道這件事。
「對了,現在地裡面還有什麼農活我可以幫忙的嗎?」玄樹存好號碼之後,又對著老奶奶問道。
他在來之前就已經定好了今天晚上回咚京的班機,因為沒有和二姐說過自己要來鹿兒島,所以他也沒有在這裡過夜的打算。
既然只能在這裡短暫地停留一段時間,那就得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玄樹在敲門之前就看到了地里的那一大片玉米杆子,上面的玉米早已不見蹤影,再加上快入冬了,按理說是沒有什麼活可以乾的。
要是老奶奶拒絕的話,自己就幫她收拾一下院子里堆積的雜物。玄樹在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玄樹趕忙起身,「我去開門吧。」
其實自己也不是老得走不動路,但看玄樹這麼積極,她也只能讓他去了。
打開門,門外站著的赫然是自己那首歌曲靈感的來源。
今天的少女沒有如第一次見面一樣穿著制服,而是穿了一身相較而言更為樸素的衣褲。
玄樹被自己剛剛的想法整得有些想笑,也是,今天是休息日,哪有人在休息日還穿制服的。
「是你啊,白石桑!」
看到門內的玄樹,大園桃子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顯然對玄樹的出現感到很開心。
被桃子的笑容閃了一下,玄樹微微側過頭,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而後又發覺自己這行為多少有些不禮貌,向著她點了點頭,「嗯。」
桃子並沒有在意玄樹略微有些失禮的行為,她輕車熟路地從鞋櫃里拿出一雙粉紅色的拖鞋套在腳上,沖著老奶奶也打了個招呼。「內村奶奶中午好!」
玄樹在一邊看著桃子明媚的笑容,正如陽光般耀眼。
「你不是說今天要準備期末考試的複習嗎?怎麼來了?」內村奶奶笑著問道,眼睛都已經笑成了一條縫。
「因為這一片玉米杆子不能不收啊,您之前不是提起過說附近養牛的人想收您地里的玉米杆子來喂牛嗎?」桃子歪著頭回答道,「正因為快要期末考試了,所以我才想著趕緊幫您幹完這些活,您就好休息了。」
聽了這話,玄樹才反應過來,這裡的玉米杆子原來是要收的啊。
在他們家,玉米杆子是從來不收的,就讓它在地里爛著,還能給土地施一點不要錢的肥。
而這裡因為養牛場、養豬場比較多,玉米杆子粉碎之後就是最好的飼料了,所以這裡的人會選擇將玉米杆子砍下,而後賣給養牛場。
如果沒有兩個人的幫忙的話,內村奶奶大概率是會選擇讓這些玉米杆子化作春泥的。
玄樹作為青壯年勞動力,很自然地從儲物間里拿出了柴刀,這種體力活肯定是要他來做的。
但真到了地里時,玄樹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他今天穿的是一雙籃球鞋,壓根不適合穿著幹活。
還好另外兩個人並沒有發現這一點,玄樹便也把這件事放在了心底。
掄起柴刀就向玉米杆子砍去。
他和大園桃子兩個人的分工很明確,他負責砍,而大園桃子負責將這些已經被砍下的玉米杆子放在同一個位置,方便養牛場的人來收。
儘管快入冬了,但秋天的太陽依舊很烈,玄樹擦了擦臉上的汗,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沒有戴頂帽子過來。
這時的內村奶奶正站在田埂上向他們兩個打招呼,手上還拿著兩頂草帽。
玄樹和桃子都接過了帽子,而後戴在了頭上。
「看你們一起在地里幹活的時候,我就想起了以前和我丈夫兩個人一起在地里幹活的日子。」內村奶奶感慨道,「那時他頭上戴著的就是你頭上那頂。」她指了指玄樹戴著的那頂帽子。
「那我戴的這頂是您那時候戴的嗎?」一邊的大園桃子向著內村奶奶問道。
「是啊。」內村奶奶笑著點了點頭。「好了,我也不打擾你們幹活了,等下要記得來吃午飯哦,我給你們做了黑豬肉呢。」
桃子聽到這話,兩眼放光,幹勁更足了。
玄樹看著少女的樣子,啞然失笑,看來她是個十足的吃貨了。
在玄樹砍倒最後一根玉米桿時,他將柴刀放在田埂的一側,從自己這邊開始收玉米桿。
這玉米桿確實有些糙,玄樹的左手在之前就戴了手套,而拿柴刀的那隻手因為怕滑手,他並沒有戴手套。
他的右手已經給玉米桿扎了好幾下了。
一邊的大園桃子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她小跑著向玄樹的方向,「白石桑!我這裡還有一隻單獨的手套!」
她抽出了原本別在自己腰間的手套,而後遞到了玄樹的面前。
此時的桃子臉被太陽照得有些紅,因為一上午的勞作,她微微地喘著氣,頭上是那頂內村奶奶認證過的古老草帽。
玄樹接過桃子手中的手套,戴在了自己右手上,卻發覺不對勁啊?怎麼這隻也是左手的手套?
他看向桃子手上套著的手套。
略大的勞作手套在她手上有些不和諧,女孩子的手本身就比較小,原本應該處於手腕位置的地方已經被桃子拉到了高於手腕3cm的地方。
大園桃子感受到了玄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左手位置。
啊…自己怎麼戴了兩隻右手的手套,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馬上將自己左手上的那隻取了下來,遞了過去。
手套交接儀式完畢,玄樹和桃子又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玄樹感受著右手上的那隻手套,有一點點的汗漬,但自己卻並不覺得反感,只是覺得桃子迷糊得緊。
兩人一個從田頭開始收,一個從田尾開始收,很快這一整片地就被兩個人收拾了出來,田邊的是一排整整齊齊的玉米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