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那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距離上次尷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這時的衍山正好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半躺在床上玩遊戲。
自從美月上次說要和自己一起看千與千尋之後，衍山就一直在期待著這一天，但他左等右等也不見美月再提起這件事，就漸漸地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店裡的客人特別多，忙得他有點暈頭轉向的，很早就困了，就連遊戲也刺激不了他的神經。
「衍山！美月來咯。」正在迷迷糊糊地打瞌睡的衍山突然聽到麻美女士這一聲吆喝，驚得從床上蹦了起來。遊戲刺激不了他，麻美女士的大嗓門還是可以的。
話音剛落，衍山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麻美女士探了個頭進來，示意衍山趕緊把衣服穿上，是了，大夏天的，有機會誰會去穿上衣啊。
衍山趕緊穿上了放在床邊的白色襯衫，就在扣完五顆扣子后，美月進來了，還好她晚進來一步，不然多尬。
衍山一抬頭，就發現美月的頭髮剪得特別短，他詫異地問道「怎麼剪成這樣了？」
「正好美容院有活動，可以去做模特，我想反正剪也不要錢，就剪咯~」美月一臉無所謂地回答道，坐在了衍山的床邊。
好傢夥，這挺猛啊？女孩子對自己的頭髮不是會很珍惜的嗎？衍山心裡納悶，但卻沒有說什麼，波波頭的美月也很好看！
「好看的好看的！剪得真好！」衍山馬上開始對美月放起了彩虹屁進行了一波誇獎。「不過…你應該不是為了讓我看你的新造型才過來的吧？」
確實，美月今天並沒有在Line上跟自己說過要過來的事，而是異常地沉默了幾天，衍山也因為最近太忙沒和美月說過什麼話。
「上次不是說要一起看千與千尋的嗎？正好今天有空就過來啦。」美月歪著頭說道，好像那個不請自來的人不是她一樣。
哦！衍山翻出了早在那天晚上就租賃來的碟片，準備播放。要是美月不提醒自己的話，他怕不是要忘記還了。
美月看見了碟片上的店名，「我說怪不得我去借的時候店裡說這張已經被借出去了，原來在你這裡啊。」說著她就從包里拿出了從另一家店裡借來的碟片，「虧我還跑了好遠去另一家店借。」
衍山尷尬地撓了撓頭，也沒和美月說這張碟片的歸還時間應該已經過了的事。
兩人也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而是老老實實地坐在電視機前看起了電影。
期間，二人也沒有說很多話，只是斷斷續續地會有
「變成豬好恐怖。」
「白龍超帥的！」
之類的感嘆。當然大部分是美月發出來的。
當看著白龍對千尋說出那句『別害怕，我和你是同一邊的。』時，美月突然轉過頭看著衍山，問道「你也是嗎？」
衍山聽著美月的問題，愣了半晌，他也沒想到美月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思考了片刻，他看著美月的眼睛，堅定地說道「我永遠會站在你這邊的。」
聽到衍山的回答，美月低下頭揚起了嘴角。在你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最希望聽到的不還是那一句「別害怕，有我在」嗎？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美月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足勇氣和衍山說起了那件她憋了很久的事。
「什麼？」
「我參加鳥居坂的甄選失敗了，我前兩天知道的。」
啊？衍山被這個消息打了個措手不及，美月之前都沒有和他說過這件事，怪不得她前兩天這麼沉默呢。
衍山怔怔地望著美月，大腦卻在飛速運轉，他並沒有辦法完全地站在美月的角度去思考這件事，因此也沒法說出『沒關係』這三個字。他知道，這三個字往往給人帶來的不是安慰，而是讓人自我懷疑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自己這麼傷心難過。
但好像除了沒關係以外他真的不知道再去說些什麼。
「那美月呢？美月怎麼想這件事？」衍山還是決定先搞清楚美月的想法，而不是直接就去用那些看起來很暖，實際上卻傷人的話語安慰她。
聽到這個問題，美月思索了片刻「我嘛…好像也還好？並沒有覺得說甄選不上就很傷心。」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說謊了。
衍山看著美月摸鼻子的那個動作，她一但想掩蓋什麼，就會用手去摸自己的鼻子。
想必也是，美月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就憧憬的東西，就算現在那份心思可能淡了，但甄選失敗后的壞心情她還是避免不了。
「反正我從之前開始就一直甄選失敗的，早就習慣啦，你沒必要為我擔心的。」看衍山在聽到這個回答一直沒說話之後，美月抬起頭解釋道，並給了衍山一個明媚的笑容。
說罷，美月將頭轉向電視，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衍山沒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剛剛美月說的那些話，說話時的表情，都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他的眼睛是看向了電視，但電視里的東西，他一個字都再看不進去了。
「我會一直和你站在一邊的。」突然，衍山又將剛剛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什麼嘛，這一段劇情已經過去了哦。」聽到衍山的話，美月心裡一怔，但又裝作剛剛他們沒說過那些話似的，吐槽衍山的腦子還停留在十分鐘前的畫面上。
「跟劇情沒關係，我是說，我會一直支持你的。」衍山不想讓美月把這個話題跳過去，如果就這麼輕易跳過去的話，美月今天晚上，明天晚上依舊會為了這件事情而難過。
這個八嘎明明之前一直被自己帶著跑，這次卻不想順著她的意思來了，在某些很重要的點上，衍山意外的執拗。美月在心裡想著，卻依舊看著電視里的畫面沒有說話。
她心裡清楚衍山肯定會一直支持她去甄選，去當偶像，但在看到剛剛電視里畫面的那一瞬間，她有些不確定了。她不確定這個人會不會一直支持自己，所以才在那時，會問出這麼一句話。
還好得到的結果讓她放下了心，不管怎麼樣，自己身邊都有支持自己當偶像的人。
家裡的經濟條件說白了其實不是那麼的好，家裡人也沒有辦法一直支持自己去當偶像，不少電視節目也總是宣傳著夢想會被現實打敗，但她不甘心。
所以她才會在高一的時候去和食店打工，並將那些錢都攢下來，以支持自己以後的夢想。
經濟上的顧慮或許很好解決，但精神上才是最需要顧慮的事。
還好，自己能清楚地感受到衍山看自己眼神里的純粹，那種支持絕不是嘴上說說而已，而是打心底里支持她當偶像這件事。
「謝謝你，衍山君。」美月輕輕地張了口說道。
衍山看著美月的反應鬆了一口氣，他真的有點怕因為自己在這個話題的死纏爛打被美月從自家二樓扔出去。
「那我以後是不是就算你的零號粉絲了？」衍山咧著嘴問美月。
「那不應該是一號粉絲嗎？」美月反問道。
「可是一號粉絲，不應該是你出道以後才會有的嗎？就像時間上的公元前和公元後一樣。以你出道的時間為節點，你以後可能會有很多一號二號甚至五萬號十萬號粉絲，但零號粉絲只能有我一個。」一聽衍山這個解釋，美月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美月點了點頭，「恩，你以後就是我的零號粉絲了。」
「好耶，以後我就是美月醬本人認證的零號粉絲了！」那聲兒真的有點大，給隔壁正在敷面膜的麻美女士都驚到了。
「八嘎，繼續看電影吧你。」美月笑罵道，她可真怕衍山這一句給麻美女士召喚過來。
電影很精彩，美月看著電影里的白龍，不自覺地想到了剛剛的衍山，白龍在千尋害怕、迷茫時給予了她力量，就像剛剛的衍山。
但自己又能給他什麼呢？千尋能告訴白龍他的名字，自己可以為他做點什麼呢？好像什麼都不行。
「衍山君。」美月突然喊了一聲衍山的名字。「你有什麼願望嗎？」
「那我願望可多了！希望老爹生意好，希望家裡人都平平安安的，希望你能當上偶像，希望玄樹可以成為歌手，希望陽一能找到真愛！還有還有，隔壁的松山哥哥…」衍山一聽這話，馬上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美月默默地聽著衍山的話，聽起來衍山的願望貌似很多，但是…但是沒有一個是關於他自己的。
「那關於你自己的呢？」
衍山愣了。他好像確實沒有什麼關於自己的願望。他從小就渾渾噩噩地，隨著人群往前走，別人做什麼，他也跟著做什麼。要說料理，也是因為想讓美月開心他才會想去做。學習也是，別人都想上大學，那自己也想上個大學。
就像，提線木偶。
衍山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從希望自己長高一點到希望明天晚飯能吃椒鹽扇子骨，都一一被自己否決了。終於，他下定了決心，說道。
「那就希望我自己長大以後的樣子不會被現在的自己看不起吧。」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