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刀
「噹噹當」
一陣悅耳的金鐵敲擊聲。
拉妮的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嗆人。」
有火、有煙，當然嗆人。
跟隨著新免玄信，能看見有一處大鐵匠鋪。
周圍的房屋都圍繞著這個鐵匠鋪建造。
像是以鐵匠鋪為中心。
熔爐正旺，煙筒噴著濃煙。
裡面幾個精悍的漢子，穿著鐵匠圍裙，手裡抄著鐵鎚，一下一下砸在燒的通紅的鐵條上。
鐵條在鐵砧上跳動，火花迸濺。
一個小老頭時不時的戴上水晶眼鏡，觀察一下鐵條，指點一下。
鐵匠鋪內，最引人注目的是頭妖怪。
腦袋毛茸茸全是毛髮，一隻眼睛一條腿。
身量高大，肌肉發達。
舉著鐵匠錘，也一下一下的敲打著鐵砧上通紅的鐵條。
鐵匠鋪特別大，主要是為了容納這個妖怪。
妖怪名叫「獨腳踏鞴」，獨眼、獨腳，是生病的鐵匠的形象。
這妖怪就是鐵匠死後化成的。
鐵匠出現獨眼、跛腳的情況，大多數是職業病。
湊近觀察火焰和鐵條時，可能會被火星傷到眼睛。
鍛造時，對火焰溫度的把控非常重要。
至於腿不好，是因為打鐵的時候掄鎚子，腿也跟著用力。
時間長了，自然有一條腿勞損，變得不好用。
受不受傷，有沒有職業病，跟他們蘆葦地鐵匠的工作狀態有關係。
鐵匠有信仰的神，就是獨眼。
這也有鐵匠妖怪，更是表現出鐵匠不好的狀態。
「嗯？怎麼啦？」小老頭轉過身子，看著新免玄信。
新免玄信規規矩矩的鞠躬：「大師父，我的刀都被劍鬼搶走了，所以想要一對新的刀。」
「哦，你小子運氣不錯。居然沒被殺掉。」這位大師父指著鐵匠鋪里的籮筐，「你去挑一挑吧。」
籮筐里有各式各樣鍛造好的刀條，沒有加裝具。
新免玄信挑好后，就能上裝具。
放在籮筐里的，那能是什麼好刀嗎。
大多數是學徒練手的東西。
牆上、櫃檯上還展示著一些成品刀，這是正經徒弟打造出來的好刀。
是賣得上價錢，能給武士用的。
「量身定做的話，行不行？」趙肆問道。
大師父跳起來，站在板凳上，抬著頭看趙肆，說道：「哈哈，當然行。只要出錢就行。」
「那就給他定做一對刀好了。」趙肆指了指新免玄信，而後又說道，「然後，我想學怎麼打鐵。」
「哦？你想學？」大師父一聽這個就不太樂意了，「我們的技術，可不外傳。」
趙肆撓撓頭，覺得真麻煩。
最怕這種老師父了，挑徒弟，在乎流派，特別傳統。
不符合他心意，他看不上眼，那就不行，說什麼都不會教。
按照一般的設定，他連錢都看不上。
不過那只是一般的設定。
趙肆決定試試：「我給錢，算上那小子的對刀，我加倍給錢都行。」
「哦吼吼吼，加倍給錢？你好像很有錢嗎。」大師父發出笑聲。
對於趙肆而言，他確實不缺錢。
以他的能力，想要錢那可太簡單了。
一分錢可難不倒這位英雄漢。
「是啊，我確實不缺錢。」趙肆誠實點頭。
大師父指了指鐵匠鋪內的獨腳踏鞴，說道：「可是，我們這裡技術最好的，是頭妖怪。你要跟他學習嗎？」
「砰」
大鐵鎚敲在鐵砧上，把中間的鐵條砸的扁平。
「唔……」獨腳踏鞴發出低沉的聲響。
趙肆笑了：「我還在想，人類的技術能不能滿足我的需求呢。沒準，沒準妖怪的技術可以。」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神的技術。
大師父哈哈大笑：「果然，你的膽子和你的體型相匹配。那就去試試好了。得付錢。」
「錢不是問題。」趙肆點頭。
「那你就去搞定那個大傢伙吧。」大師父指了指獨腳踏鞴。
獨腳踏鞴用一隻獨腳，跳著走，發出沉重的腳步聲，「冬冬冬」。
這頭妖怪的身高，才跟趙肆差不多，身材上也相彷。
又是工具又是武器的大鐵鎚，個頭很大，看著能一下將人砸成肉醬。
「你想，學？」獨腳踏鞴說道。
「對，我想學。」趙肆回答。
「那就，跟上，來。」獨腳踏鞴單腳跳著，往山裡走。
趙肆緊隨其後。
瑪蓮妮亞帶著其他人，暫且在此住下。
大師父好好詢問、觀察新免玄信。
主要是哪個流派的，用刀習慣是什麼。
刀和刀看起來確實都差不多。
但是在會用的人手裡，是能分辨出差別來的。
重量、重心、長度、弧度等等。
拿到新刀的劍士，就需要花時間來適應，跟新刀磨合。
要是定製的話，有經驗的師父，就能通過劍士的流派特點，對刀進行一些小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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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能按照流派秘技的需求，進行改造。
這也是為什麼有名的刀匠，很受追捧的原因。
戰場上刀確實不如大槍好用，但是戰場之外的戰鬥，刀還是用的比較多的。
趙肆跟著獨腳踏鞴來到山中，那裡有獨腳踏鞴的洞穴。
洞穴同樣有全套的鍛造設備，比人類的要大的多。
獨腳踏鞴會在這裡教趙肆。
「你，能行，嗎。」獨腳踏鞴不太相信，「人類，很難，學會。」
「沒問題。」趙肆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所謂一樣通樣樣通。
趙肆身上全是火，還有重力，要學會個鍛造技術，問題不大。
這是沒有機械設備，要是有的話，鍛造能夠更加方便快捷。
說干就干，一點不帶猶豫的。
火候的掌控，趙肆有先天的優勢。
他能自己控制火，溫度自然能有保證。
摺疊鍛打，排除雜質。這項工序對於趙肆來說，也很簡單。
普通人摺疊一百下可能就不行了，摺疊一千下就是極限了。
趙肆不是，他跟個永動機似的，手裡的鐵鎚揮舞的跟空氣錘一般。
普通鐵匠難以觸及的領域，他能輕鬆達到。
「這要是有個數控自動化鍛打設備，那能簡單不少。」趙肆摸了摸腦門上的汗。
開始了閉關打造。
其實整體來說不算難，主要是個熟練工和力氣活。
很多流派的成品，表現出不同的姿態和花紋，都是經驗的累積。
加點這個，能讓刀變成這樣。加點那個，能讓刀變成那樣。
具體其中的理論是什麼，也未必特別明白。
所以會多次嘗試，走不少彎路。
噼里啪啦做一百來把刀條，最後成功一個。
然後徒弟們就嚴格按照成功的流程，來進行鍛造。
久而久之就成為了派系。
趙肆可以省略這個過程。早知道有這麼一天，當初在交界地，就該跟修古好好學學似的。
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好在，他掌握技能的速度特別快。為了縮短鍛造的時間，還利用上了重力。
趙肆也失敗。
因為根據工具的不同，鐵條的狀態也不同。
太硬了脆，太軟了不能用。
得找准一個平衡的點，這就不是靠力氣能夠解決的，得靠經驗。
獨腳踏鞴就很有經驗。
生前是鐵匠，成為妖怪后最愛乾的事還是鍛造。
自然能提供指導性意見。
在熟練之後，趙肆還挺享受這種叮噹聲，覺得特別專註、放鬆。
隨後，他做了一把刀。
配得上他的體型的大刀。
又做了一對短劍，同樣的款式，一柄是他的，一柄是瑪蓮妮亞的。
櫻龍的龍鱗，鑲嵌在了大刀刀背。
刀型選取了御林軍斬馬刀的樣式。
用牛鬼的長牛角，製作成橢圓形的雙手刀柄，纏上繩子。
銀色的刀身，刀背上有錯金雲紋。
在刀刃根部刻著瑪蓮妮亞的名字。
圓形刀鐔上刻著飛翼。
刀柄上還拴一條紅穗子。
美與暴力，集合在這把斬馬大刀上。
木胎刀鞘，蒙牛皮。
就是為了要能跟瑪蓮妮亞的金刀配上對。
金刀和銀刀。
金刀迅捷優雅，銀刀寬大厚重。
斬馬刀成的時候，天地之間沒有異象。
趙肆雙手舉刀，刀身上各種力量涌動起來。
三種火焰和重力，依次變換，全都能承受得住。
龍鱗跟刀結合的很成功，隨著力量的變換龍鱗都閃一下光，讓刀身亮起來。
這把刀變得不朽，證明是做成了。
然後照著山來一刀。
山呼海嘯般的力量撞在山上，將山噼開，伴隨著山搖地動，本地多了一道峽谷。
短劍是木柄，黃銅配件，劍身雪亮筆直。
這個是作為定情信物準備的。
兩柄短劍的特殊之處，就是能拼成一把劍，插進一個劍鞘里。
最難的工序，就是做個了。
在山被噼開轟隆作響的時候，瑪蓮妮亞就趕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煙塵中銀光閃閃，趙肆舉著刀：「看，師姐，刀成了。」
銀色的斬馬刀出現在瑪蓮妮亞眼前。
瑪蓮妮亞雙眼放光：「這是你做的？做的很棒啊。」
她拔出自己的刀，與趙肆的刀碰在一起。
笑著說道：「特意用銀？」
「對啊，金和銀，多般配。」趙肆同樣笑著回答。
又看見了刀身上的名字，瑪蓮妮亞笑的更加開心。
她把趙肆的名字刻在刀莖里，趙肆把她的名字刻在刀身上。
更為直白。
「還有這個。」趙肆展現短劍。
兩柄劍插在同一個劍鞘了。
「怎麼，一個是你，一個是我，然後……」瑪蓮妮亞沒說後面的話。
趙肆接著說道：「然後永遠不分開。」
瑪蓮妮亞接過短劍，放在懷裡貼身裝好，心裡甜絲絲的。
躲在洞穴里的獨腳踏鞴，莫名其妙的就被塞了一嘴狗糧。
都不想做妖怪了，覺得還是死了投胎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