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次也沒有可能
大將軍寧死陣前，不死陣后。
半神和神，都是要臉的。
又有友誼的見證之物，夜與火之劍作為引子。
這事談起來就特別的快。
幾乎不用再過多考慮了。拉塔恩非常意外又滿意，因為他本意是借個火，沒想到借來個神。
失敗的神也是神。
碎星將軍與惡神的組合，可能真的會如流星一般短暫而絢爛。
不只是絢爛，有一位貨真價實的神支持，沒準拉塔恩的實力能提升不少，壓過葛德文。
理想狀態下，能跟拉達岡掰掰腕子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起拉達岡，胸口被砸的地方，就隱隱作痛。
「就這樣吧，」拉塔恩說道，「來吧，寄宿在我身上！」
火焰巨人嚎叫著，伸出雙手抓住拉塔恩的肩膀，軀幹上那張臉正對著拉塔恩的身子。
獨眼怒目圓瞪，血盆大口張開。火焰自獨眼與大口中噴出。隨著惡神離開身軀，火焰巨人彷彿泄了氣一般，疲憊的離開山頂躲了起來。
但是這些火焰並未灼燒拉塔恩，反而特別柔和的包裹著拉塔恩的身軀。
拉塔恩感覺到了一股熾熱，在往身體裡面鑽，烘烤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巨人山頂的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隨著溫度升高，拉塔恩感覺到了疼痛。
「啊啊啊啊！」他發出吼聲。
火焰熔煉他的鎧甲，在胸甲上溶出一個洞，下邊打開一道缺口。
接著，拉塔恩的身軀發生變化，胸口位置上出現一團火球，像是從心臟中燒出來的火焰。
精準的燒毀多餘的骨肉，只留下一個空洞容納火球。
火球的火焰向外散發著，露出裡面的事物——一隻圓滾滾的眼睛。
腹部纏繞著火繩，肚子被整個刨開，從裡面噴出火來，成為了一張大嘴。
惡神的力量在拉塔恩體內橫衝直撞，強行改造著他的身體，以符合惡神的需求。
這些痛苦，拉塔恩全都要獨自承受。
不只是他，連血脈相連的阿史米也經受著惡神的改造。
拉塔恩變成什麼樣，阿史米就變成什麼樣。
惡神感覺到了拉塔恩體內的寄生物，卻並沒有在意，這與她無關。
「吼！」拉塔恩張開雙臂，發出了咆孝聲。
背後噴發出一對火焰的翅膀。
重力與巨人火焰的雙重紋章，在翅膀中間、拉塔恩的腦後浮現。
中心位置是紫色的重力紋章，外面套著一圈巨人火焰的紋章。
在拉塔恩頭頂，能看到時隱時現模樣模湖的人形火焰虛影。
想必那就是惡神的幻象。
人形虛影下落到拉塔恩的肩膀上坐下，說道：「你的敵人來了。」
拉塔恩雙目圓瞪，臉上泛著火光，紫色的眼童中纏繞著電弧，胸口位置的獨眼掃視著雪山。
光靠目光好像都能將冰雪融化。
現在的拉塔恩，活像是火焰巨人與半神的聚合體。
尤其是身上披著半被燒毀的鎧甲，一頭紅髮裹著火星飛舞的樣子，說他是巨人王在世都有人信。
回身望去，正好看到趙肆和瑪蓮妮亞降落在山頂的懸崖對面。
通過一條粗大的鐵索，便能直面拉塔恩。
趙肆沒有任何猶豫，騎著馬走過鐵索，來到了山頂——雪山的最高處。
其實最高處應該是巨人大鍋，不過那裡不是人待的地方，所以大鍋下面的一塊空地，就成了口語里的「最高處」。
拉塔恩認得趙肆，那個在戰鬥祭典上的「膽小鬼」。
他對趙肆的印象基本停留在那一刻，因為後面沒再見過。
「其實那一次，你果然是騙我的吧。」拉塔恩的嗓音都有些刺耳，一張嘴都在冒火。
趙肆點點頭，沒有多少說什麼。
他和瑪蓮妮亞都下了馬背。對於他們而言，在馬上反而會施展不開。
拉塔恩說道：「要是那時候，我看破了你、招募你，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你看破了嗎？」趙肆反問，「你真得知道我的作用嗎？」
感應到拉塔恩變成這幅模樣，趙肆也是感慨良多。
拉塔恩怔住：「我不知道。戰場上沒有你的情報，我們誰都不了解你。」
他想了想：「說起來，我們三兄妹全都見過你，為什麼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留住你呢？」
「人與人之間認識的順序很重要。」趙肆說道。
拉塔恩看了看趙肆身旁的瑪蓮妮亞：「如果，是拉妮先認識你呢？」
「不可能的，拉妮不具備先認識我的可能性，我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趙肆沒想到拉塔恩會這麼說。
「就算重來一次，拉妮也還是那個公主，你也還是那個將軍。你們都不會變，我只是個無名的褪色者，不會與你們發生交集。」
「更何況，拉妮也沒有想讓交界地變得更好的心。」
趙肆抬起頭盡量面向拉塔恩：「我是為了讓交界地更好而努力，葛德文和米凱拉都能讓我覺得，他們想讓交界地向前走。」
「或許換做別的人來，肯定就會幫你們了吧。比如喜歡拉妮，以成為她的王為目標的人。」
拉塔恩不明白：「可你能獲得什麼？」
「安穩的生活。」趙肆晃了晃頭，做出「環視四周」的樣子。
「目前的瑪莉卡，是個情緒很不穩定的女神。你們每一次撩撥她的神經，都會讓她往更極端的方面發展。是我，保住了所有人能在此時此地公平競爭的機會！」
趙肆說的是實話，因為他救回了葛德文。
他說道：「拉卡德想要刺殺葛德文，因為他就覺得你不可能戰勝葛德文。不然何必多此一舉？」
「所以你們本該沒有交戰的機會。而拉妮也想要自殺，你以為她為什麼要自殺？」
「因為她想要離開交界地。你敢想象她成為神之後，卻離開交界地的景象嗎？」
「在我的概念里，強者與弱者之間應該互幫互助，再強的人也終究沒脫離交界地獨活。人類文明的延續，靠的不是弱肉強食和自生自滅。」
「這個世界是有神的，那麼神就不是脫離交界地的超然存在，而是構成這個文明的重要一環，她擁有權力也該肩負起責任。而不是肆意妄為。」
「不管是瑪莉卡還是拉妮，亦或者是其他神人成為神后，都是如此。」
「這也是為什麼交界地，會是神與王共治的狀態。王用來限制神，並且是溝通神與人的橋樑。」
「交界地想要繁榮，這也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這麼說你能聽明白嗎？」
趙肆最後做了個結尾。
「那要是葛德文和米凱拉變了呢？」拉塔恩問道。
趙肆已經左手握刀，右手握矛：「那就是我們決裂的時候。」
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沒避諱瑪蓮尼亞。
他面向瑪蓮妮亞：「師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瑪蓮妮亞點頭：「我明白，哥哥也不會做出棄別人於不顧的事。」
瑪蓮妮亞無條件信任米凱拉。
如果不是在遊戲本體里，米凱拉被蒙格偷走再也回不來的話，交界地的走向還真是難以預料。
退一萬步講，總不能仗都打完了，好不容易建國了，在開國大典上講話的時候，跟全國人說：我們走了，你們自謀出路吧！
這不就扯澹呢嘛。
趙肆的意思總結一下其實就是：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宣揚叢林法則與狼性文化的人，目的其實很簡單——為了洗腦和奴役。
讓手底下的人陷入一種內卷，從而無法晉陞。好保證自己金字塔頂端的位置。
拉塔恩沉默了，發覺不論怎麼樣，都無法爭取這個人改變陣營。
「我其實是想跟葛德文交手的。」拉塔恩雙劍在手。
這一次，劍身上多了火光。
「那就把我當開胃小菜吧，」趙肆笑著刀指拉塔恩，「不過我這道小菜，相當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