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玉女神醫
風冷霽早已觀察好了周圍的地形，瞅準了一塊平台，便又恢複了冷漠的姿態，右手借力在石上奮力一擊，足下亦用力一點，便拉著葉非雪飛到了平台上。
“如果罵人能把你師父救回來的話，你不妨繼續。”冷冷地丟下這句話，風冷霽便開始運功調理氣息和內力。
“你……無恥！”葉非雪實在是想不出什麽話來罵他了，隻能賭氣地拋下一句，便坐在一邊生悶氣。
然而，在著急與煩躁的煎熬下，本來就坐不住的葉非雪更是如坐針氈。在無聊地看了一刻鍾風冷霽像和尚入定般一動不動地打坐後，她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走到他麵前，道：“喂，小壞蛋，把手伸出來！”
風冷霽眼都未睜，便道：“如果你要找我打架，很抱歉，我不奉陪。”
葉非雪變了臉色：“我又不是狗，幹嗎要和狗打架？”
風冷霽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繼續道：“你若是還想罵人，我不會再管。”
葉非雪得意洋洋：“我又不是潑婦，自然不會和潑皮一般見識！”
風冷霽終於睜開了眼，冷冷道：“那你想做什麽？還想跳下去嗎？你可以不用跟我說，這次我不會救你，也沒有力氣去救一個白癡！”
葉非雪忽地撕裂了自己的裙擺，湊到他的麵前，一臉的詭笑：“就知道你受傷了，救命恩人，我給你包紮一下吧？”
第一次被女人這樣看著，風冷霽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傾了一下，道：“不……不用了。”
葉非雪鍥而不舍，索性奪過他的手，道：“是你自己不領情的，那就別怪我霸王硬上弓了！”
風冷霽的眼角直跳，這個女孩，怎麽什麽話都說得出口？掌心傳來一陣劇痛，饒是他也不禁一聲悶哼。“你是在包紮傷口還是在謀殺？”
葉非雪抓抓頭發，露出討好的笑：“對不起了，我以前總是給樹包紮的，它們老不喊疼，我就……”
感覺自己的臉部肌肉抽搐的厲害，風冷霽不禁問：“你為什麽要給樹包紮？”
葉非雪一臉天真：“師父說的啊。師父說隻要我的劍氣傷了一棵樹，那就是傷了一個人，要給它們治傷的。她5不讓我把劍氣溢出來，可我總是掌握不好。”
風冷霽的眉目漸漸平靜，怪不得這丫頭如此單純沒有心機，原來是有個這樣的師父。隻是她的劍法果敢淩厲，卻要一心引導她的徒兒向善，又是為什麽？
低頭看一眼小心翼翼的葉非雪，小巧的鼻子上都滲出了一粒粒的汗水，風冷霽的眼神瞬間柔和了一下。
雪狼穀。
邊關的天剛剛蒙蒙亮，這座幽靜的山穀處處掛滿了琉璃冰燈，忽閃的燈光在這大雪冰封的世界裏，讓人覺得分外的安詳與溫暖。
一眼溫泉突突地冒著清澈的泉水，通過小渠緩緩注入未央苑裏的池子裏。因著一座不起眼的火山，即使是這滴水成冰的隆冬時節，未央苑裏卻四季如春，並開滿了杜若和蘭草。空中盡是淡淡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雪狼穀現任穀主白素錦正靠在池邊閉目養神，漆黑的長發散落在池邊，有一個侍女以桃木梳子輕輕梳理。水汽氤氳中，她的麵色亦朦朧，卻有種不可侵犯的神聖。
“咳咳……”白素錦忽然皺起了眉頭，從夢中驚醒。
青衣侍女立即端來在小爐中煨好的藥，道：“穀主，可是做了噩夢？”
白素錦接過藥碗，卻發了怔：“蝶衣，我最近真是越發愛犯困了。隻是這一小會兒，竟然就睡著了。”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藥一飲而盡。
蝶衣將幾顆梅子遞到她手裏，道：“穀主，快吃了這梅子去去苦味。穀主日夜操勞，心力交瘁，自然是要疲乏些。不是蝶衣多嘴，穀主，三絕宮之事，你真的不該攪合進去。如今這西北之地，誰不以三絕宮惟命是從，偏偏那還是個邪教，殺人不眨眼的……”
“好了，蝶衣。”白素錦淡淡一笑，將她的手拂開，道：“我自小便是藥罐子裏泡大的，還會怕苦嗎？你去將我衣服拿來，我今日要出穀一趟。”
蝶衣驚異道：“暴風雪剛剛停止，如今大雪封路，穀主這是要去哪裏啊？”
白素錦道：“這幾日下了大雪，氣溫又這麽低，我怕那些孩子的凍瘡又犯了，上次送的藥也該用完了。”
蝶衣賭氣道：“我還以為是什麽要緊事呢！穀主的身子還虛著呢，怎麽能跑到幾十裏外的小村子裏去給那些窮孩子看病？蝶衣不準！”
白素錦收了笑臉，冷冷道：“人命關天，你說這要不要緊？我的命是命，難道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那些孩子的父母已經被三絕宮所害，我若再不給他們救治，難不成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在那裏嗎？生逢亂世，本已是他們最大的不幸，又豈能因一己之私，讓這世道毀了他們？你以為三絕宮何以在五年內稱霸西北？他們，不過是被逼出來的。”
她忽然沉默。戰亂，疾病，貧窮，幹旱，饑餓，仇殺，賦稅……在這一座座大山的重壓下，平民百姓何能安居樂業？三絕宮殺人如麻，血債累累，不過是最極端的報複而已。
她這短暫的一生，已經嚐了太多的苦，也看了太多。
蝶衣不再說話，隻是拿了那件雪白的衣袍和猞猁裘大衣，又暖了幾個手壺，要她一路抱著。
看著蝶衣快把自己包成笨熊了，白素錦無奈地笑了笑。
蝶衣卻在轉身的時候，淚落到手背上，仿佛滴在心裏。
明明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還一心隻想著救別人。當初白吟嘯師祖創建雪狼穀的初衷，可不是道善布施。流傳下來的醫藥典籍，也不是為了醫治頭疼腦熱。穀主，你究竟明不明白？
積雪難行，蝶衣便挑了穀中輕功最好的幾名弟子，抬著軟轎載白素錦出穀。白素錦又好氣又好笑，卻不忍拂了她的心意，隻是出了穀便下轎和弟子們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