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情殤無際
薛夜痕嘴角的血不住地往下流,他看了一眼城牆上的葉淩萱,道:“我是輸了,可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一陣衣袂帶風聲。轉眼之間,一個女子憤怒的臉已近在咫尺。
“薛夜痕,你拿命來!”拓跋雪櫻拔出手裏的尖刀,直接刺入他的腹中。
薛夜痕隻感到身體一陣冰涼,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疼痛。“是……是你?”
拓跋雪櫻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真的刺中了他,嚇得跌坐在地上,手裏的信也飄到了血泊裏。許久,她才顫抖道:“薛夜痕,為什麽要騙我?我那麽喜歡你,我對你那麽真心,而你呢,卻利用我來對付我的父王和哥哥!你說,我父王的死,皇宮的叛亂,是不是都是你幹的?”
看著她滿是淚痕的臉,薛夜痕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他又怎麽會知道?
“薛夜痕,你說話啊!”拓跋雪櫻猛烈地搖著他的肩膀,“你當初救我是不是故意的?你接近我,是不是有目的的?可恨我還那樣信任你,那樣喜歡你……嗚嗚,是不是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對我做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她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那般脫塵的氣質,忘不了他保護自己愛人時心疼的眼神,忘不了他將她從皇宮裏引出來,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五日,忘不了他背著自己,自己在他身上安然入睡的樣子,忘不了他教自己打獵,對自己微笑的模樣……
“薛夜痕,我那麽喜歡你,你這樣做,怎麽對得起我?”拓跋雪櫻忽然抱住他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薛夜痕卻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更說不出一句話來為自己解釋。沒想到,他薛夜痕也會有這樣的一天,被人算計而毫無頭緒。
蕭清乾看著大哭的拓跋雪櫻,眼神變幻了一下,卻沒有說話。他提氣縱身躍上了高牆,拉住葉淩萱,柔聲道:“萱兒,你受苦了。”
葉淩萱沒有拒絕,冥冥之中似乎有種感覺,在握著他手的時候,自己會稍稍安心一些。可是,她還是沒有想起來,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拓跋流澈的臉色已變得蒼白,怎麽會這樣?這樣的結局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如今蕭清乾毫發無損,要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蕭清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恭喜你,你成功登上了西菖國國君的寶座。不過,很快,我便會派人來與你簽訂盟約。從今以後,西菖便是我大鄴的附庸。”
拓跋流澈沒有說話,蕭清乾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他驚道:“你幹什麽?”
蕭清乾淡淡道:“履行我的承諾。廢了你的武功,你便隻能乖乖呆在白淺離的身邊。不然毒發的滋味,你是承受不住的。”
“你……啊——”拓跋流澈大叫一聲,身體軟軟地癱倒下來。
蕭清乾拉起葉淩萱,回頭對白淺離道:“淺離,多謝。”
那一刻,大雨傾盆而下,迅速將地上的血跡衝洗幹淨。
薛夜痕看著二人的身影漸漸遠去,不禁喊道:“阿淩,不要走,我求求你……阿淩,你再看我一眼……阿淩……”看著他痛徹心扉的表情,拓跋雪櫻也心如刀割。
原來,你從來都不愛我。你一直在騙我!薛夜痕,你好殘忍!
拓跋雪櫻的衣衫都被他的鮮血浸紅,大雨中,打濕臉頰的不知是淚還是雨。“薛夜痕,我不會讓你離開的,我要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這便是你欺騙我的代價!”
“阿淩……”薛夜痕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在她的懷裏昏了過去。
“薛夜痕,我不會讓你離開,再也不會……”
這場突如其來的的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從山上傾瀉而下的洪水衝毀了龍首山下的小屋,衝毀了那片冰藍花田,也衝毀了所有人心裏不可告人的秘密底線。
一直到離開西菖國界,這場雨才漸漸停下。坐在馬車裏,葉淩萱卻一直聽到,耳畔傳來一名男子的呼喊,他喊:“阿淩,我們回家,我們回家……”伴隨著這經久不停的雨聲,她仿佛聽到了誰撕心裂肺的哭聲,可以將這個世界顛覆。
大鄴皇宮。
尹流聖與眾位大臣都恭敬地立在承德門前,迎接他們的國君。
馬蹄嗒嗒聲,點擊在平坦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車輪的咿呀聲,似乎也是某種神秘的暗示。
從西菖到中原這段並不漫長的路途,一路走來雖不甚吃力,卻還是有些心驚膽戰。
蕭清乾看著靠在自己懷裏熟睡的女子,不由得送了口氣,伸手為她將鬢角散落下來的青絲撥到而後。萱兒,我終於將你找回來了。我發誓,今生今世,無論付出何種代價,我都不會讓你再從我的身邊離開。
葉淩萱的眉頭始終緊蹙,就算是在夢裏,心口也仿佛被什麽東西壓著,不得安寧。很多的畫麵和臉龐在她的腦海裏如浪潮一般襲來,拍打著心底裏那一道脆弱的防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卻很明白,她的記憶在一點點恢複。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明白所有的一切。
她的身份,她的過去,她為什麽會離開中原,又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顛簸頓停,蕭清乾抱起她,下了車。
看到他們的國君黯然歸來,眾人不禁熱淚盈眶,紛紛跪下道:“吾皇萬歲!”
蕭清乾伸手製止了他們的禮呼,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人,她已然醒來,正一臉茫然。
尹流聖快步走上來,雖極力壓抑臉上的激動,但還是掩飾不住:“皇……皇上你真的找到了她?”
蕭清乾點頭道:“我們進去說。”
此時,葉淩萱輕輕拉他的衣袖,道:“放我下來。”
蕭清乾寵溺道:“萱兒,一路上舟車勞頓我已經很抱歉了,況且你現在又這麽虛弱,我怎麽舍得讓你走路?你還是乖乖地聽我的話,睡吧。”說著便用手合上了她的眼簾。
尹流聖看著二人這麽親昵的動作,眼裏不覺有了驚奇。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小葉子?他還記得在暗月閣的時候,小葉子與薛夜痕的生死契闊,怎麽這麽快她就都忘了?